周志忠那颗被剖出来的心脏,和面前刷着不知道是什么,但有些发红发褐的酱料的鸡心,在他的眼前重叠在了一起。 他好想从没有在此时此刻踏入过食堂。 “阿姨,除了鸡心,都给我打一份。然后……”他眼珠一转,逗着宋知意玩的坏心思就涌了上来,“再帮我打包一份,我给宋法医拿过去,多盛点鸡心,他爱吃。” 阿姨立马给宋知意打了满满一大勺,又感慨:“瞧他那么苍白,就得多吃点鸡心,好补补!” 贺瑱连忙点头,一点不提宋知意的白是天生的。 他随意又快速地扒了几口饭,填饱了肚子就准备回楼上去。 到了楼梯口撞见了送完切片,又和检验科同事聊了几句的张棠棠。 “你先去吃饭吧,你师父那我给他打了。”贺瑱扬了扬手中的铁皮饭盒,险些又被烫了一下。 张棠棠也饿的不行,立马点头转身,一气呵成。 贺瑱还没上楼,就听见她中气十足的声音:“阿姨,鸡心好吃,多给我盛点!” 他摇摇头,在解剖室外的窗口处敲了敲,示意宋知意出来。 宋知意摘了防具,出了无菌室就看见贺瑱把饭盒盖都给他打开了:“帅哥,请吃!” 宋知意拿着勺子端着饭盒就往嘴里送,即便是这么站着,捧着一个古老的铁皮饭盒,他却依旧□□着那份优雅矜贵。 就像是对鸡心视若无睹般,他只说:“新菜式?还不错。” 贺瑱兀自抿了抿嘴:“你们做法医的,还真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 宋知意不明就里,微微抬眸,用眼神询问着。 贺瑱却摆摆手:“快吃吧,吃完咱破案去。” 宋知意依言也微微加快了点速度。 陆何那边还是没什么信儿,贺瑱也没再去催他,只当他是想做的再全面点,好在自己的面前博个夸赞。 贺瑱在办公室中等结果的时候,忽而就想起了他早上拿回来的那个相框。 从物证处调出这个相框后,他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照片中的两个人。 这应该是有几年了,是在旅行中拍的一张照片。 周志忠看着比现在在解剖台上躺着的模样,好看许多也年轻许多。他望着妻子,眼眸中尽是爱慕之色,唇角止不住上扬。 而他的亡妻也是快乐的,披着彩色的大围巾,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只是照片中没有继女,不知道他亡妻还在的那会儿,继父女两个是否相处还融洽。 贺瑱带着手套,将相框举了起来,对着阳光看着这从前幸福的夫妻,却陡然发现透过光亮,这张照片背后似乎还夹杂着什么东西。 他立马警觉,翻箱倒柜地找出个螺丝刀,撬开了相框。 夫妻二人甜蜜的合照背后,竟然藏着的是一张小女孩照片,看年纪也就十二三岁,长得很漂亮,五官和周志忠亡妻如出一辙。 这是他的继女。 可是……谁会将继女的照片,藏在自己和妻子的背后? 周志忠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贺瑱不寒而栗。 他捏着这张薄薄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的照片,无不害怕自己脑海中所构想的事情成真。 他连忙起身要去问陆何查的怎么样,如果还是有问题他可能不能再等着陆何的结果了。 陆何并不在工位上,旁边同事说他是去上卫生间了,贺瑱就边翻看着陆何打印出来的几个亲戚朋友的记录,边等着他。 不出五分钟,陆何就甩着手上的水,正朝着自己的工位方向走。 瞧见贺瑱的同时,他的脸色有些微微地沉了下去,脚步一顿,似乎又攒足了勇气,他才牵出个笑意到贺瑱面前:“老大,你怎么知道我整理的差不多了?我正准备上个厕所,就上去找你呢。” 贺瑱把刚翻看了两页的资料放在一边,坐在桌子角上,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开始。 “周志忠,男,五十二岁,现在是沣潭大学后勤部的主任,主要是负责采购等等事物。不得不说,采购真的油水颇大,他竟然在这样的清水衙门里捞了好几套房出来。” 说罢,陆何又摆了几张不同的小区照片到贺瑱的面前:“这是周志忠名下拥有的房产,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五套之多。” “他原来就是珑川市人,考了大学才来的沣潭市定居。他一共结果两次婚,第一任妻子和他因为某些原因争吵过后,他动了手,结果因为家暴起诉离婚。” “现任妻子已故,名叫温蕊,是他之前的学妹,两个人当时的感情就不错。结婚之后也是恩爱异常,直到温蕊生病去世。” 贺瑱听着陆何讲的细致,也没打扰他。 陆何继续又说:“周志忠此人,虽是贪财,但是和同事相处的都还算比较融洽。他的性格温良,之前被诟病家暴,他的同事们也是不信的。” “如果非要说他和谁有过冲突,那就只能是沣潭大学生物系的郝教授,因为仪器采购审批的手续闹得不欢而散。那个时候郝教授就扬言要搞死他。” “嗯,不错。继续说,说重点。”贺瑱点了陆何一下。 可陆何就像是听不懂一般,又咧咧嘴:“周志忠和前妻虽然闹得不愉快,但是前妻也在他发迹之后,几次三番上门来找他求复合,都被他轰了出去。” “他和现任的父母关系也算融洽,逢年过节也会带着……礼物回去看两位老人。”他咬了一下下唇,差点将继女两字说了出来。 贺瑱只觉得他古怪,方要开口直接指出继女一事来,陆何又忙不迭地开口:“王曼我也查了一下,她是在周志忠搬进来之后半年搬来的。她是个律师,也算高薪人群。她还有个儿子,今年上小学六年级。” 这是将人家邻居的孩子都调查清楚了,可没说到死者自己的孩子上。 “说重点!”贺瑱有些急了,“说他继女的事!” 他也不管陆何是不是再搬出点其他话语搪塞自己,干干脆脆地直接开口点明了他想要的主题。 陆何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装模作样地在桌子上翻找着自己打印出来有关于周志忠继女的情况,但半天又没找到。 贺瑱气不打一处来:“你脑子里是什么?水吗?实在不行就起开,我自己来确认。” 陆何见到贺瑱终于发飙,也知道自己没法子再打断下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凝重到了极点。 他弯腰从柜子底下捡起了那张印着有关于周志忠继女的情况的纸。还没开口,又得了贺瑱的一通骂。 “陆何,你说这么多,但是我最着重强调的重点你却一直没有关注到。这是为什么?”贺瑱清明的眼眸紧紧凝视着陆何,似是想要从他已然皲裂的表情中读懂什么。 贺瑱不明白,陆何分明知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偏偏就藏着掖着。 “你是准备跟我卖多大的关子?这周志忠的继女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现在状况如何,很难查吗?”他的眉头紧锁,眉心中勾勒出个深深地川字。 他将陆何先前递给他的纸质资料拍在桌子上,又微微拔高了些许音量:“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说出她的名字,说出来你就会biu的一声上天吗?” “老大……”陆何垂着脑袋,不敢直视贺瑱的目光。 他似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知道这件事就算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更何况连一时他都难以骗过贺瑱。 他舔了舔嘴唇,轻声开口:“周志忠的继女名叫……温苗。”
第62章 淋病 温苗。 这个名字太过耳熟了,贺瑱如何能不记得? 不过短短两天,就让其从陆何心心念念的女朋友名字,变成了这个可怖案件中的嫌疑犯。 也难怪陆何也一直拖拖拉拉的不肯说,原来还是因为陆何怕他女朋友也牵涉其中。 这是他的初恋,贺瑱知道他有多喜欢多珍惜。 “老大,我不是故意要一直拖着的……”陆何耷拉着眼皮,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指尖绞着,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再去面对贺瑱。 贺瑱却是抿了抿唇,说道:“去找个会议室吧。” 陆何心下一紧,这是要谈他的处分问题了吗? 但是他还是依言,去找了一间空的小会议室,垂头丧气地跟在贺瑱身后走了进去。 贺瑱当即给了他一拳,骂道:“没人了,还跟我这装?” 陆何茫然四顾:“老大,我没装。我就是……怕你让我滚蛋。” 贺瑱无语:“滚蛋也得是你被我培养好了,滚出去自立门户。你现在就想滚蛋,我可不让,白花我那么多精力。” 看着陆何那副小家子气唯唯诺诺的模样,他又气不打一处来:“我可从来没说要让你走,或者给你处分。我明白你的心思,确实做出这样的选择人之常情。但你也诚实地告诉了我,虽然可能也有我逼迫你的原因吧。但是不管怎么说,你都如实说了,这点我没必要去挑你的刺、找你的茬啊!” “老大……”陆何感动万分,立马要扑上去,给贺瑱一个巨大的拥抱。 贺瑱看着架势,一个闪身立马躲开:“快收收你的神通,别把你那大鼻涕眼泪地往我身上抹。说说吧,你对温苗知道多少?一五一十都给我交代清楚了,别让我逮到一句你跟我说谎。” “我是真不知道她继父就是周志忠,不然我在案发现场就演不下去了。”这话说得是真的,陆何姿态也诚恳,“我知道她今年大一,是在沣潭大学读金融系。她母亲不在了,但是父亲没多提过,只说是离婚了。” “那看来她口中的父亲,指的就是她生父,而非继父了。看起来,她和周志忠确实有些龃龉的,连法律上的父亲都不认了。”贺瑱耸耸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这个小女朋友,是有自己想法的。” 陆何立马又替女友辩解:“不是的,温苗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她脾气性格特别好,说话都细声细气的,从不跟人吵架。” “不是说温苗的脾气秉性如何,是周志忠对她是什么样子的。你看看这个吧!”贺瑱将温苗的照片搁在陆何的面前,朝他挑了挑眉。 “这是……?”陆何看着面前的照片,女孩的模样和他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裙子给他递手帕的小姑娘重合,“的确是苗苗。老大,你从哪得来的?” “还从哪?从他周志忠和温蕊甜蜜合照的后面翻出来的,咱们俩要不要合计合计,他为什么会把温苗的照片夹在后面,作用是什么呢?”贺瑱一挑眉,将问题重新抛回给了陆何。 陆何也有些揪心,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张照片不曾放松,表情也逐渐凝重了起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对贺瑱承认了错误:“老大,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以案件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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