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慕。” “……你怎么在这里?” 门口的江奕然挡住了大半的阳光,可绕是如此,程思慕依然觉得刺眼。 “有人给我发邮件,说你在这里。所以我就来了。” 几天不见,江奕然看上去糟糕透了。眼窝深陷,下巴上也微微长出胡茬,整个人也瘦得不成样子,除了衣着还算整洁外竟没有一处地方昭示着他过得很好。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哦,没事。”他浑不在意地说,“连续通宵画一幅画。” “你呢?你怎么会来这里?”江奕然虽然尽力将话说得平稳,但程思慕还是注意到了他隐藏在大衣袖子中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也有人给我发邮件,让我来这里见老板,我没想到……” “见完了?” “……我还什么都没问,他人就不见了。” “别问了,快走,别待在这里。”江奕然左右看看,神色仓皇,似乎是害怕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咬住他的脖颈。 “为什么?”程思慕有些疑惑,可是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吧嗒”一声,他受惊般地转过头去,就见赵昱的遗像就在刚刚竟然整个扑倒下来,覆在了桌案上。 可能是风太大了,他想。 可是,是什么样子风,才能让遗像往前扑,而不是往后栽倒呢? 程思慕走过去,将遗像扶起来,重新立在桌子上,又拿布给它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此情此景,程思慕见了不会多想,可是江奕然就不一样了,连日来的噩梦已将他折磨得草木皆兵,此刻见到相框因不明原因倒下来,哪里还能待得住,赶紧上去拽着程思慕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人带出那扇门。 在他们的身后,满地黄花落叶不知何故纷纷扬起衣袂,在低空中打着旋儿。
第15章 女人的困境 再说陈峤这边,“孙耀虎案”一点进展也没有。 肇事司机死亡,顾飞飞失踪,就连他公司这边,也查不出一点有问题的样子。就好像所有漏洞,都已经被人为补上了。 而自己因为一意孤行要查个水落石出,也面临着即将被迫“带薪休假”的下场。 他其实心中有一个怀疑对象,那就是战祺。可是人家是太子爷,不说现在没有证据动不了他,就是有了证据,也未必能动。 可是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真正的恶人逍遥法外?他做不到,任何一个还留存正义之心的人都做不到。 但是现在能怎么办呢? 案子已经陷入了死局。 局长给自己最后期限,如果十日后再没有什么进展,那就要按一般车祸结案了。 十日后,正是战老爷子的寿宴。 长京市但凡有头有脸的,都在为此做准备。哪怕是不够资格参加那天的晚宴,必备的寿礼却是少不得的。 郁茗也不例外。 虽然丈夫已经不在了,可是还有公司要支撑。不为别的,哪怕是为了腹中的孩儿,她也要继续寻找靠山。 是的,她怀孕了,就在得知孙耀虎死讯之后,她知道了这个事实。 可是,她有些忧郁,因为她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那天晚上…… 一想起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她就止不住地颤抖,不止是身体,更多的是心。 丈夫为了他的公司能够顺利度过难关,亲手把自己交给了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恰好就是她喜欢了十年的人。 那场性事,她做得既痛苦,又满足。 然而,当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的时候,一切又抖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只是丈夫的公司,奇迹般地起死回生了。 不过……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攥紧盖在身上的被子。 遗产……绝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否则,自己将一无所有。别说是公司的所有权,股份,就是孙耀虎名下所有的动产和不动产,通通没有自己的份! 想到这里,郁茗不禁恨透了那个男人。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这是他为了报复自己一直心有所属,在死后还要再摆她一道,留下这个不定什么时候爆炸的定时炸弹。 可是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不想输得一塌糊涂,那就只能打起精神,如履薄冰地另谋出路。 茫茫人海中,谁又是能够拯救她的人呢? 郁茗叹了一口气,她下床将藏在柜子里的一幅画取了出来。 这是目前她能够拿得出手的唯一像样的东西。 战老爷子戎马出身,老了却偏偏喜欢附庸风雅,就爱收集一些名家的字画或者玉石翡翠这一类的小玩意儿。 郁茗不懂别的,可她却是知道这幅画是确确实实的价值连城。 华国著名油画大家吴中的晚年封笔之作,市面上拍出4028万的价格,可谓是轰动一时。 更重要的是,战老爷子曾经花重金去搜寻这幅画,都是遍求不得。 可想而知,这样的一份“厚礼”献上去,不说艳惊四座吧,至少让人刮目相看是免不了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样贵重的礼物,该怎么突破重重险阻顺利到达战老爷子的跟前? 要知道,自己目前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倚仗的弱质女子,要让人趁机截胡或者偷梁换柱,简直不要太容易。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江奕然。 可是他会帮自己吗? 想必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上次为了保护那个男人坑他一道的事了,他就算是再老好人,应该也不会傻到这种程度吧?
第16章 突然到访 江奕然不傻,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聪明,知道怎样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所以,在郁茗通过特殊渠道联系到他的时候,他稍做犹豫就同意了。 彼时的他,正在完成一幅即将收尾的画,当他勾上最后一笔,郁茗的加密邮件正好传来。 他给她回复了一个“好”字,但是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要回孙耀虎从战祺那买的所有署名顾飞飞的画。 郁茗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也照办了,因为这并没有什么要紧的。 但是,如果她知道,这些画都是孙耀虎花了天价才到手的,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那么江奕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不仅仅是因为出现在战祺画展的那幅会改变的油画,更多的是因为顾飞飞的失踪。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顾飞飞在此时突然失踪,有可能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因为他接触了太多的机密,知道了太多的东西。 那么江奕然自己呢?他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和他们绑在一条船上,替他们卖命,替他们,掩藏秘密。 因此,没有什么比画在自己手上更能让他们安心的了。 他一直,自己从十几年前,选择踏进这个圈子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脱身的机会了,只能和他们永远绑在一起。 长京的圈子很乱,可是再乱再肮脏,也总有一片净土。江奕然本以为,他心中的这片净土,会一直扎根在国外。哪成想,他竟然就这样义无反顾地又回到泥潭当中。 天知道,自己在饭局上见到程思慕的时候,是怎样地恍如隔世? 也有一丝释然。 十年未见,他依旧是没有一点要“同流合污”的意思,不过好在,他有程家护着,倒也受不了什么伤害。 从始至终,做炮灰的,可不就是如自己这类没有靠山如浮萍一般的人吗? “然少,程二少拜访。” “知道了,江叔。我一会就出去。” 看吧,然少,连个排行都不给自己加。 圈子里的少爷们都是家里行几就是几少爷,比如程思慕的程二少,战祺的战大少。 而自己在江家行三,照理应该被人唤作“三少”,可是就因为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又是十多岁才被接回来,所以索性那些人就叫自己“然少”。 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自己地位的“与众不同”。 江奕然下楼的时候,程思慕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背对着他。 他今天穿着一件纯白的休闲衬衫,可能是在室内有些热了,还半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和上面的腕表。 虽然很普通,但依然被他打扮出了王子的感觉。 江奕然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自家妹妹经常挂在嘴边念叨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阿慕。” 程思慕转过身来,又是四目相对,只不过这次只对上了一秒,就各自转移开视线。 “那次回去后,听说你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怎么还特地跑一趟?” “我来……”他本来想说,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可是话到了嘴边了,就变成,“我来请你帮我鉴定一幅画。”
第17章 试探 “是什么画?” 程思慕拿过放在一旁的布包,缓缓将布打开,露出画的一角。 这又是一幅后现代主义风格的画,似乎还是梵派的。 那上面画着一片蓝天,一处山野,山野上花团锦簇,遍地红花。 浓墨重彩的,似乎要将作者的不满悉数发泄出来。 是的,这幅画虽然给看官描绘了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其实笔锋转折之处,无不透露着阴郁绝望的情绪。 比如山茶花,开到极致,一朵朵大得惊人,颜色也鲜艳得惊人。然而,极致的背后是不久后的衰败。 盛极必衰,意有所指。 可见,作画人的内心深处,隐藏着的是怎样的担忧? 那他,指的到底是什么呢? “你是怎么得到这幅画的?” “一个客户拿过来的。怎么?有问题?” “这是我画的。” “什么?” 程思慕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得到的一幅油画竟然是江奕然的作品,他有些惊喜。 要知道,江奕然现在的画,市面上也卖到三百万以上的高价。更重要的是,程思慕抱着某种不可说的心思内心是十分渴望得到一幅江奕然亲手为他画的画的。 现在虽然不是为他,但也没差了。 程思慕把画收起来,“既然是你的,那也不用鉴定了。” 一副很坦然的样子,完全没有要把画还给江奕然的意思。 江奕然哑然失笑,“这幅画是我在家练笔之作,上不了台面。你若是喜欢,我可以为你再画一幅。” “当真?”程思慕表面还是那么一副淡然的模样,其实心里的小人早就乐得直打滚。 江奕然这个观察高手哪会看不出来,他心中好笑,觉得这样的程思慕才勉强有些人气。 “当然是真的,都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了,难道还会诓你不成?” “……” 不知道是不是江奕然的错觉,他觉得程思慕的眸子好像瞬间寂灭了光彩,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漠,就连周围的温度也下降了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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