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头发半白的老人挥了挥手,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哭喊从走廊的深处传来。 “猴子啊!!!我的儿!!儿啊……” 一个老妇人在别人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跑过来,短短几十米的距离,摔倒了好几次。 几个民警见状连忙几步上前去帮着搀扶,可是却被老妇人一把挥开。 她脱力似地往前跑了几步,直接重重地跪在地上。 “儿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惨啊?!你不是说只是去看看,晚上回来吃饭吗?你回来啊!你倒是回来啊!” “阿姨,您不要激动,张正他,是因公殉职,我们……” “你走开!是谁?是谁害了我的儿子?!” “阿姨,事故我们还在调查……” “去你妈的调查!我们都听说了,凶手就是你们警察!你们害死了我弟弟,总得给个说法吧?就这么轻飘飘地两句话就想把我们打发了!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听说当时跟我弟在一个车上的还有一个警察,人呢?” “那是我们二中队的队长,现在也还在抢救当中。” “我管你什么队长!为什么死得不是他,而是我弟弟?” “这位同志,你说话注意点!” “怎么?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烈士家属吗?” “你!” “行了!对不起,我们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请宽限几天。” “你就是局长吧?”流里流气的男人上下看了看中年男人一下,“很好,就等你这句话了。我们等着,两天后,我们要看到回复。” “那是一定。” ……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故意找茬的家属,局长颓然坐在走廊边上的长椅上,“这个陈峤!早就跟他说不要淌这趟浑水!这下好了,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还要老子给他擦屁股……等他醒来,就停他的职吧。” “局长!陈队没做错事情吧!他只是去探查案件的真相,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你这样不由分说就停他的职,如何堵住悠悠众口?!这让民众会怎么说怎么想?说我们警察局都是废物!连死了这么多人,却连个真凶都找不出来?还是说警察局长与黑暗势力狼狈为奸,妄图掩盖事情真相?” “蔡志宏,我发现你有当记者的潜质,要不,你也跟陈峤一起停职,去改个行?” “局长!” “警察局长好大的威风,想让谁停职就让谁停职。” “你是谁?”局长眯着眼看着逆光中的那个男人,正要发难,却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袖,俯身在他的耳旁说了几句话,他瞬间站直了身子,脸上换了一副表情。 “原来是二少。二少也在这里?” “怎么?蔡局长不知道是谁将人转到这所医院的吗?” “……”蔡局长想起昨晚的那个电话,对方只说自己是最高检的人,并没有明说幕后之人是谁。他以为是陈峤触犯到了哪位大佬的利益,对方要把他们集中在一个医院好控制。 怎么?现在是他会错意了? 不管怎么样,程家的人都是大佛,得好好供着,不得有任何差错。 只是……蔡志宏敏感地发现这个程家二公子似乎对他不是很友好,他不由得猜测,是不是来给陈峤撑腰来的? 早知道陈峤还有这么一个强大的靠山,他当初就用不着这么畏首畏尾的了。 唉,老虎打斗,遭殃的永远都是他们这些小羊羔。 想到这里,他抹抹额上的汗,重新堆起笑容对程思慕问道:“二少,不知您此次过来,是还有什么吩咐?” “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程总。” “……是,程总。” “情况怎么样?”程思慕随意在长椅上坐下来,看了一眼亮着红灯的手术室。 “昨儿个,两个没撑住,去了。还有一个已经被推进ICU了,现在就剩陈峤了。他也……有点严重,玻璃扎进肺里,好在不是什么重要的点,否则能当场毙命。” 程思慕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低头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严重?” 蔡志宏没听清,上前一步,“你说什么?” 程思慕没理他,他掐灭了坐下时刚点上的烟,站了起来,“有什么事给我哥的秘书打电话,他的电话你知道吧?” 蔡志宏回想起昨天接到的那个电话,以及电话那头传来的冷峻的声音,吞了吞口水,“知……知道……” “那就好。如果陈峤有什么问题,你蔡局长这个位子,恐怕也坐到头了。” “……是、是、是,我一定保护好他,您放心……” 程思慕冷淡地点了一下头,便走了,他家奕然还在病房里等他呢。 说起来,虽然前前后后加派了十几个保镖,可是没亲自守着,他就是放心不下。 顾骄阳都嘲笑他这是把人当儿子护着呢。 程思慕回到病房的时候,江奕然刚醒过来没多久,正半躺在床上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的程思钦说着话。 程思慕站在门口,见程思钦虽面容冷硬,但也不见丝毫不耐烦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好奇。 江奕然这是在跟他谈什么,能把他拖住这么久都不扭头离去。要知道,自己这个大哥,对待“无关紧要”甚至厌恶的人,可向来连五分钟的耐心都不给。 今天竟然这么给人面子。 他因为这段时间频频发生怪事而拉着的脸,也终于有了一丝放松和笑意。 “你们在说什么?” “在说阿慕你小时候。” “哦?”程思慕拿眼镜斜睨他哥。 程思钦冷硬的脸略有些不正常,“是在说你小时候,和现在可不一样,整个一小霸王。” “我现在就不是吗?”程思慕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眼睛一直戒备地盯着他哥,就怕他突然发难。
第53章 别杀我 好好的一个病房,一瞬间就充满了火药味。 过了好久,竟是程思钦先败下阵来,“我不会再干涉你们的事了,爸妈和爷爷那边,也替你们挡着。” 说完这句话,他就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程思钦走后,程思慕立刻就问,“你跟我哥说了什么?他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我跟他保证,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程思慕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听到这句话。他的心里逐渐升起一个怪异的感觉。 是他想的那样吗? “阿然你……什么意思?” “我们在一起吧阿慕。十年前……那件事,我想起来了。” “……” “对不起,忘了这么多年。顾医生说得没错,一直以来,我都在逃避我的病情,那是因为我潜意识觉得这些记忆都是黑暗的,没有阳光的。” “……” “阿慕,这是你的秘密。只要我们先一步把它公布,他就伤害不到你。所有死者都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秘密而付出生命的代价,只要你公开了,他就没有什么武器能伤害到你了。” “……”如果是别人在场,很有可能就以为江奕然这又是神志不清了在说胡话。因为他说得颠三倒四,旁人绝对不知所云。 可是程思慕却知道他的意思。 “我知道你的秘密。” 如果说油画是将结果血淋淋地呈现给人看,那么这每个案发现场都有的纸条,则是一切悲剧的开端。 程思慕现在可以肯定了,他们每个人临死之前,一定经历过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惧。 他们害怕秘密暴露,害怕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现在人前,于是凶手杀了他们,并且偏偏要在他们死后让他们身败名裂,让他们连灵魂都不得安宁。 这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啊? “奕然……那……你的秘密,是什么?”这句话,程思慕几乎问不出口。 他本以为两人的秘密应该共享,这样两个人就都不用死了,谁知道江奕然听到了之后,却是脸色大变,眼神躲闪。 “这个……我不能说。” “江奕然!你到底在害怕什么?现在是生死关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程思慕终于再次失了风度,他猛地站起来,一脚踢翻旁边的椅子,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他,像是要在他的脸上戳出一个洞。 江奕然上一次看到他这个模样,还是在十年前,他也是这样把战祺从车里拽出来,恶狠狠地瞪着他,质问他为什么要来乌石山?为什么要把赵昱撞下去? 江奕然不能直视他的目光,“对不起。”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说。因为我明白一旦说了,你就不会再喜欢这么肮脏的我了。 原谅我的私心。 “阿慕,你相信我吗?”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让我怎么相信你?”程思慕记得,这是江奕然第二次问自己这句话,可是这次,他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我……不能说。但是,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你会知道的。你们不是,一直想要催眠我吗?” “你……”他知道……没有人跟他说,他怎么会知道的? “你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我自有我的渠道。”江奕然垂下眼眸,有些自嘲地想,你以为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阿慕,你不知道呢,我也是个收集秘密的高手。 程思慕最终还是平静了下来,他重新坐回床上,把手覆在江奕然的手上,与他十指交缠,“奕然,你这是要跟我确定关系了吗?” “嗯,我总不能委屈你。”难为江奕然在此刻还能笑得如沐春风,不带一点阴霾。 于是程思慕掏出手机,对着两人交缠的大手咔擦几声拍下了照片,等待合适的时机发到网上去,或者群发给各大媒体的邮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要玩就玩大的。 想到这里,程思慕心里不由得涌出一阵快意,你不是很欣赏我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吗?那我不惧你,不惧人言,不惧法律的制裁,你还能从何处击垮我? 而就在程江二人互通心意之时,拘留所的战祺却并不是那么好过。 抓走他的人没来得及提审他也没来得及给他定罪就出了车祸躺在医院生死不知。 本来如此大好的时机,战铮是可以活动一下把他弄出来的,可是他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 先是他过审的几个大项目被爆出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再来,竟然有人举报他多次收受土地开发商的的贿赂,数额较大,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也足以引起注意,他现在已经被最高检派人控制起来了,日日接受审问。 调查组的组长不出意外正是三十六岁的程思钦。 而在此危亡时刻,战家真正的顶梁柱战老爷子却是躲在老宅里足不出户,一副与世隔绝不问世事的样子,看来是要彻底放弃这对儿孙了。 长京的圈子都炸开锅了,纷纷说这老爷子才是真正的聪明人,这招弃卒保帅用得好。只是,在午夜梦回,会不会对他的骨肉存有一丝不忍和愧疚之情,这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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