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星流亲口告诉过白典的那样,这份调查报告也提到星流曾经在一家量产人临终关怀医院工作。这是一家公立医院,出勤记录、影像资料和员工证词等等都证实星流确实在这里担任过护工。 继续向前追溯,星流提到过的教团林场也同样留下了他的工作记录。但林场已经封山育林数年,目前处于全机械值守的无人状况下,找不到人证。于是调查人员又花费数天时间,终于找到了当初和星流共事过的量产人的下落。 “可你猜怎么样?就在星流进入水晶塔的前夕,那个量产人同事突然因为嗑药过量死了。” “所以,还是不能彻底排除星流档案也存在造假的可能性——至少是部分造假。” 白典抿着嘴唇,认真寻思:“如果星流的档案也是伪造的,那他的造假成本比方海和鹿泽可要高得多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 “因为假身份的作用不同吧。毕竟星流需要通过水晶塔的招生审核。但如果鹿泽和方海不需要通过审核,只是随便做个样子,那敷衍一些也无可厚非。” “这么看起来,水晶塔对鹿泽和方海的身份审查得不严。甚至还可能是默认了他们的假身份。而星流的假身份则需要骗过水晶塔的审查……” 说到这里,白典想起了一件挺重要的事:“我有没有提起过,我曾经短暂进入过星流的精神领域,那里有一座尸体堆成的小山。小梨老师说像是地下生命工坊用来堆放残次品的废料处理池。我怀疑应该和星流的身世有关系。” “懂了,你想让我去调查地下生命工坊。” 不愧是绑定哨兵,卫长庚一点就通:“尤其是查查星流进入临终关怀医院工作之前的那几年里,有没有类似的工厂出过事。” “辛苦你了,会不会很麻烦?” “完全不会。毕竟生命作坊野蛮生长的年代早就过去了。这些年还顶风作案的非法窝点应该不多。这事放心交给我。” 卫长庚信心满满地应承下来,又认真提醒道:“无论结果如何,星流这人肯定有些问题。我知道你难免会感到好奇,但从安全角度考虑,就别再和他还有方海接触了。” 白典点点头,乖巧答应下来。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天夜里白典做了一个复杂的噩梦:他梦见自己留宿在卫长庚的公寓里,十几层楼高的窗户外,星流正冷冰冰地凝视着他。白典一个哆嗦吓醒后想去洗把脸,可抬头往镜子里一瞧,竟又看见了面无表情的星流。 这场梦中梦的结果就是白典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严重的睡眠不足直接导致了困倦、乏力和心神不宁。第二天起床后,白典全程梦游般地完成了洗漱,出门上课感觉脚踩祥云,进了教学楼又总觉得自己正在被谁偷看,最后因为在课堂上连打了五个大哈欠而被唐老师点名批评,这才勉勉强强重新打起了精神。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午第二节课,他正安慰自己很快就能回宿舍好好补上一觉,却突然接到了来自星流的消息,问要不要久违地一起吃个饭聊聊天。 昨晚的噩梦还历历在目,更何况自己还答应过卫长庚尽量不与星流接触,白典立刻回绝了对方,表示自己已经有约。 星流沉默了几秒钟,接着又问:“那你晚上有空吗?交流会快到了,我压力有点大。想找你讨教一下技术。” 白典继续推脱,表示自己还在感冒,万一传染给星流怕会误了大事。有事不妨先线上商量,等自己病好之后改天再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除了傻子,谁都听得出婉拒之意。星流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径自结束了通话。 白典这才松一口气,恰好向导班的其他人正呼朋唤友要去吃顿好的,他便也欣然加入。 四月底五月初的平湖城,正逐渐进入梅雨季。即便是白天,阳光依旧欠奉,到了傍晚更是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学生们一边抱怨着这讨厌的天气,一边兴高采烈地商议着打牙祭的去处,最后还是就近选择了花神咖啡馆。 虽然花神咖啡馆之前遭遇的打砸事件有点吓人,可店主迅速进行了装修维护,又接连推出了多种优惠套餐,再加上学生难免有些好奇心——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食堂饭菜确实难吃。总之,咖啡馆的生意早就恢复如常。刚过五点半,一楼已是座无虚席。 向导班的学生们上到二楼,找了几个窗边的座位。大伙儿左右一阵张望,居然还发现了几个熟脸。 “那不是哨兵班的猎云和培优班的方海吗?他俩怎么凑一块了?” 循声看去,白典果然也看见了两位当事人正在共进晚餐。那个平日里自视甚高的猎云,居然能够以如此轻松的态度与人交流,而且对方还是哨向班的“对家”。也难怪同学们会惊愕不已。 有人立刻开始八卦:“你们忘了吗?玫瑰战争那会儿他俩不是交过手吗?好像猎云还蛮欣赏对方的。后来的哨向合作课上,两个人也不止一次组过队。” “这是看对眼了吗?哨兵和哨兵?” “别啥事儿都往那方面扯行吗?我听说猎云想去培优班,这是在找方海探路吧?!” “真的假的,我是听说哨兵班有些人想转去培优班,可猎云……” “有什么奇怪的,培优班哨兵们的实力进步得那么快,谁不眼红?像猎云那种对成绩特别计较的,想挪过去更不奇怪了。” “别乱猜了。我亲耳听培优班的人说过,是方海被芝诺塔看上了。哨塔想培养他和猎云一起打双哨兵位。他俩这是在增加默契!” “可培优班的人将来不是都要去五区的新哨塔吗?学校会放方海去芝诺塔?” “这你就想少了。芝诺塔可不是什么别的哨塔,它是二区的,和盖亚联合会的关系可很不一般。” “你也不看看培优班现在都是什么神人,方海又不算最优秀的。如果芝诺塔真要他,学校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不是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带着七分好奇三分嫉妒,讨论得不亦乐乎。可白典却越听越困倦,手里捏着的叉子也松了,眼睛眯缝着,脑袋更是几乎要埋进盘子里去。 偏偏这时天上又起了一道明晃晃的闪电,白典冷不丁地瞧见星流的脸正紧贴在窗户上死瞪着自己。他嚇地一声从座位上蹦起来,几秒钟后才意识到那只不过是一片硕大的树叶。可四周围所有的目光已经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我好像又有点不舒服,得先走……去校医院看看。” 留下这句解释,白典告别同学,匆匆起身端着盘子下了楼。同时发消息给还在隔壁哨向学院上班的卫长庚,破天荒地央求他过来花神咖啡馆的后门接自己回家——至少今晚,他实在没自信能够穿过雷雨交加的校园,独自返回住处。 自家向导难得求助,卫长庚当然是有求必应。他立刻行动起来,直接将白典接回了教师公寓。 不得不说,超级哨兵的存在的确让白典安心了许多。就连窗外时不时亮起的闪电和雷声都反衬得屋内愈发干燥舒适。在那张温暖柔软的大床上,白典终于美美地睡上了好觉。 可万万没有想到,今晚睡不好的人轮到了卫长庚。 凌晨3点左右,一通来自校园保卫科的急电将这位哨兵班主任从梦里紧急召回了人间。 “你最好是真有要紧事……” 卫长庚满脸不爽地虚应几声,突然间睁大了双眼,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坐起来。 “知道、我马上过来!” 结束通话后他迅速穿好衣物,出门前又回到床边摸了摸睡眼惺忪的白典:“我班上有人出了点事,得赶紧过去。具体情况明早再说,你先休息。” 白典虽然也很好奇,可无奈眼皮儿千斤重,只能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脑袋倒回枕头上没几秒就又陷入了安眠。 几个小时后,早上六七点。 当白典在生物钟的催促下睁开双眼时,这才发现从凌晨4点起,辅脑邮箱里居然收到了十七八份邮件。 发件人来自多个学院,都是与他相熟的朋友,问得问题也都是同一个: 【有人说猎云是你杀的,不会是真的吧?】 “啥?!” 这下轮到白典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了。
第228章 到底谁干的 “猎云死了?” “怎么死的?” “猎云的死怎么会和我有关系?” 晨起的大脑开机有些缓慢, 白典花了一刻钟才从同学们的七嘴八舌中拼凑出了大致情况—— 昨晚下了整整一夜的雨,尤其夜深后雨势强劲,还不时伴着几声雷暴。校园里几处地势低洼的地方都积了水, 靠近后山的路更是泥泞难走。如此恶劣的气候条件下,就连上晚自习的人都减少了一大半,更不用说那些进行户外体能练习的学生, 正好趁机偷起了懒。 凌晨3点,本该是一天之中最安静的时候。可校园内的安保遥感机器人却在南区操场的边缘检测到了异样——从数据上分析,那是一团直径在四米左右的巨大火球,只在离地三十米左右的半空中出现了短短一瞬间。 可大雨里怎么会有火球?难道是传说中的球形闪电? 遥感机器人向夜班安保员报告了异状,后者亲自驾车前往现场确认,事发地是新建成没多久的体能训练场,更确切地说是训练场上那座近百米高的登高架。登高架的下方出现了一个浅坑,坑里躺着一名快被泥水淹没了的学生, 遍体鳞伤、昏迷不醒。经过面部识别,正是哨向学院哨兵2班的学生——猎云。 当事人被校方紧急送医,至于生存状况,最主流的说法是已经因为抢救无效宣告死亡,也有少数几人说上了高端的维生装置,勉强还留着一口气。总而言之都很不乐观。 至于大家为什么会把白典和猎云的死牵扯在一块儿,理由实在有些无语——就因为白典晚饭后说要去医院, 结果一宿没回宿舍。再加上他和猎云在入学招生时曾经结下过梁子,大家猜来猜去就猜成了白典与猎云相约在操场决斗, 把对方从登高架上打下来之后畏罪潜逃了。 “我没有逃……不,我跟猎云这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决斗个啥, 我可是个向导啊!” 白典哭笑不得。他批量回复了所有的留言,强调自己彻头彻尾全然无辜。然后就不再去管学生之间的流言蜚语。反正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再说大部分的留言者也没有太过当真,只不过是八卦调侃再加上一点点的恶趣味罢了。 回想起来,卫长庚凌晨三点接到的应该就是猎云出事的消息。作为班主任,此刻他恐怕正在焦头烂额地处理各种问题。白典不想在这种时候分散他的注意力,但又考虑到校园流言可能会把他牵扯进来,便还是斟酌着措辞给他发了一则简短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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