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泓什么都不会说的。”李兰舟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 “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陈南淮把把玩了一会儿的笔丢在桌上,丢下一句话,仰躺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会后,陈南淮拿着刚从假道学手里拿过来的资料袋,从里头捣鼓出一大叠打印完毕的相片来,有人泡了一杯热茶,盖上盖儿放在他的手边。 陈南淮说了声“谢谢”,回过头却看到周游正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眉头微微皱起,他甩了甩相片说:“喏,李道长带队S市一日游,照片可都在这儿了,假道学说没什么好瞧的,我就要过来看看,你也要来看?”他言谈之间,装作若无其事,心里不知道为何慌得够可以的。 “李队被你挤兑得去找许夫人了?” “由不得他不去找贾泓问话,因为你之前提供的方案里,那条线索又断了,我们就像是那只没头的苍蝇,嗡嗡嗡地飞来飞去,啪叽一下就撞在玻璃窗上。” 陈南淮翻了几张说:“刁蛮这是去旅游还是去抓人的,游山玩水似的,都拍了些什么东西。” 周游问:“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答案?” “不止我有,兰妞儿心里也有数,这犯人就在许光跃的身边,每个人都有嫌疑,但每个人又差那么点动机,像是有一个隐身人,遮遮掩掩不肯露出真面目,戴了一张假面具,不断地混肴视听,不停地祸水东引。 从秀水庭院的开发商,到S市十年之前的那些工厂主,都是他隐藏身份的挡箭牌,以至于到了现在,咱们还是寸功未立,甚至被耍得团团转,这是个极为高明的布局。金蝉脱壳,声东击西。” 陈南淮放下手中的相片,忽然听到身边的男人轻声“咦”了一下,随后男人温润的声音传来:“阿坏,这个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周游:这孩子坏的很呐,就叫阿坏吧。 第21章 大变活人(二十) 周游指的是一个看上去六七十岁的老人,头上戴了一顶与季节格格不入的鸭舌帽,他就站在站台边缘的人群之中,如果不细加观察,可能完全看不到。 陈南淮从一边的档案袋里飞速取过一张照片,并排放在一起。 “这个人有点像许光跃。” “但S市曾经就有一个据说长得和许光跃相似的骗子,假借许光跃的名义在各大院校开讲座,后来被人识破之后,就此销声匿迹了,会不会是他?” “柱子,把S市那桩诈骗案的档案给我借调出来。”陈南淮像是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线微光,就连一旁的周游夹带私货,暗搓搓给他取外号都没时间搭理。 远处一个剃了头,只余下一点点发缕的小年轻应了一声,不多时站起身说:“陈把总,你看,”说着,他把笔记本电脑转了个,面向周游和陈南淮两人。 “这个人,叫做陆嘉良,是个惯犯了,户籍就在S市,目前也同样仍住在S市内,他二十岁那年靠走后门进了一所S市当地的重工企业做工人,一做就是十五年,随后他从工厂被清退,却摇身一变,成了个诈骗犯,到处走穴演讲,冒用的就是许光跃的名头。” “这个人的结局怎么样?”陈南淮低声问。 “他在S市一所知名大学演讲的时候,被正主的弟子撞破,许光跃却没有上诉,陆嘉良只是草草被判了刑,出狱后,销声匿迹,再无讯息。” “陆嘉良,许光跃。”周游念叨了两句,却看到身旁的男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一边问询道:“把陆嘉良的家庭住址发给我,他还住在那里吗?” 柱子快速敲打着键盘,随后只听陈南淮的口袋里一阵震动,他打了个“OK”的手势,行动如风奔出了办公室。 周游扯下披在身上的白大褂,头也不回地对着办公室同僚们说:“我陪着他去,回头帮我和李队陈局打个招呼。” 话音落尽,两个人都已经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今日留守的刁蛮目瞪口呆,随手把手上的一本簿子丢在桌上,不知是嘲笑,还是开涮地讲了一句:“好一出夫唱妇随。” …… 秀水庭院的门前,今日像是往日一般冷清。一辆帕萨特平稳地停在大门前,早就有一列安保人员上前检查。 安联,国内顶级安保公司,哪怕拿到国际上也能排上字号,公司总部不仅承接高档小区的安保业务,同样还有类似雇佣兵一类的人脉网,哪怕雇主陷入恐怖分子之手,安联也能确保其安全,过硬的职业素质,让不少上流或是富商都对之趋之若鹜。 谁不想有人能保护自己的周全?这些地产大亨,金融大鳄,往往比一般人还要怕死,一条性命往往是一切的本钱。只不过,穷人用它坐拥的不过是区区弹指百年,而他们则拥有挥霍,拥有肆意的权力,无人不想这样的日子变得长久些。 虽然李兰舟这次选择与贾泓接触,是临时起意,但相关的手续都一应俱全,就连与贾泓的邀约,也是早已征得双方同意。 李兰舟其人便是如此,多年来的步履维艰,让他做任何事情都如临深渊,一点都见不得马虎。陈南淮曾说,李兰舟做事与其说是为了公,不如说只不过是徇私,他从不给自己留下什么破绽,不让人抓到他的小尾巴。 陈南淮甚至因此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无尾熊”。 他总是喜欢给人取外号,李兰舟怔怔地想,远处青色的尖顶渐渐融入他的眼底,他踩下一脚刹车,远处的贾泓一如上一次一样站在门前,只不过,身边这次多了一张略显陌生的面孔。 “许丽丽她怎么在这里?”身后的大个子钟富嘟囔了两句。 “在一起也好,权当少跑一趟三中的画室,下车。” “李队长。”贾泓仍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她的话音柔和,让人兴不起敌意。 “贾夫人,再次前来有点冒昧,许小姐也在?今天看来,许小姐气色有点不好,请节哀顺变。”李兰舟表情诚恳,一如虚心求教的学生。 许丽丽的神色很不好看,像是身上负担着巨大的重压,李兰舟见过许多死于溺亡的尸首,那种死前被大量的水灌入五官之内,活活淹死的模样,一如许丽丽。 那些水鬼的尸体被水泡的发胀,看不出模样。而活着的水鬼,无时无刻都像是浸泡在深水之中,四面八方的压力,让她连呼吸都极为困难。 贾泓微微一笑,一只保养得极好的手掌,不动声色地扣住了女儿的手腕说:“丽丽之前,就和老头子关系最好,一时之间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她爸爸已经……哎,我就把她带在身边,至少还能看着她些,李队长,你说是不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谈话间,三人已是到了客厅分宾客落座,钟富和假道学挤在一处,两个汉子,一壮,一高,像是一对胖瘦头陀。 早有家里的阿姨送上茶水。李兰舟笑着说:“这次前来打扰,是因为还有一些事情并不明朗,想要贾夫人配合调查一下。” 贾泓点了点头,却听李兰舟话锋一转:“许小姐,不知道你多久没有回秀水家里了,我曾听你在画室的工作很忙,时常就此睡在画室里,连家都不回了。” 面前的母女没想到李兰舟会问这个,互相看了看,竟然有点局促。 良久,许丽丽才吞吞吐吐地说:“年前我曾经来过一回,那时候爸爸还在……” “许教授在学术界德高望重,只是,许夫人,我听说教授他之前,并不是精研目前项目的,而是另有他学? 你既是他的大学同学,同样也早早就嫁给了他,我想要向你了解一下,是否当真有这件事吗?” 贾泓神色平常,像是料到了会有此一问,只是紧紧地握住在一旁的瑟瑟发抖的女儿的手掌回答道:“光跃最早确实大方向在环境污染治理方面,当时,我们还在S市读书,凑巧碰上了一件轰动当地的案子,在恒通集团下游的一户村子里,有七八户人家饮用重污染的河水,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光跃觉得环境治理是大势所趋,所以转投了这方面的研究。” 李兰舟见她叙述如常,知道后面的问话,不见得能起到应有的效果,这位贾夫人恐怕是见多了大风大浪的,比之他那个一遇到点事情就缩手缩脚的女儿来,可强得多了。 “许光烈先生曾说,秀水庭院的房子并不是来自他的资助,而是许教授自己挣来的一场‘天大的富贵’,而且他也从中分了一杯羹,但问起他来,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贾夫人,你是许教授的枕边人,应该清楚这笔钱的来龙去脉吧?”李兰舟抛出了第一个杀手锏。 贾泓的眸子一缩,但仍是神色没什么变化。 “我爱人确实在十几年前,取得了一些好处,但这些门门道道以及潜规则,李队长,你不该不清楚吧?”她想了想,低声对旁边的女儿说:“去把我放在抽屉里的账本和存折取来。” 许丽丽瞪大了眼睛,不知所谓,却被贾泓看了一眼,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她一个折返之间,已经把一个本子拿到了李兰舟的面前。 “这是那年老头子从那些企业家口袋里收取的好处,一笔一笔,我已经做了名录,我知道老头子的事情,瞒不了一辈子,迟早会有那么一天,所以早早就做了准备,除了其中一笔,其余的都已经列明。” 李兰舟接过本子,看了一眼,赫然入目的就是“恒通集团”的大名,而其余的名录,与他通过S市政府掌握的名单,没有太大的差别。 唯独有一行巨大的留白,让他都有一些不安,那片空白的前面是一串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数目。这笔数目之大,其余的汇款与之相比,都尚算九牛一毛。 “李队长,老头子对这笔钱的来历讳莫如深,只是和我说,钱来历干净,与那些烫手的钱并不同,让我早早置办了秀水庭院的房产,并且把剩余的部分都给了光烈。” 李兰舟一言不发,仍是想不通,这笔钱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纸是包不住火的,丽丽。”贾泓笑着对一旁的女儿说,像是把一切抖落在光明之下,对她而言,更像是一种解脱。 “那么贾夫人,你是觉得,许教授是死于这笔神秘款项的汇入人,亦或是诸如恒通集团这样的当年的行贿者吗?”李兰舟再次确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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