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施量宇是个凶狠的反社会人格,他不怕死使命感也很强,许洛能够理解他在乌溧死后要为了利益完全吃下盘子,但现在想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他更像是在乌溧死后进入一个代入人格,乌溧是个典型INTJ人格,但施量宇……许洛觉得不好说,他是一个模仿者或者说已经给自己确立了新的身份,否则在后期时不会给他们曾经策划出海岛逃生的戏码,毕竟他根本没有经历过旗山二中的事,是乌溧代替他去了。 他在乌溧死后,无论是整容,还是帮助乌溧继续完成复仇,甚至绑架许洛,如今看来都更像是一种把自己刻意代入乌溧本人的做法。 许洛记得他和自己说过,他不是同性恋,但许洛仍然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一些变化。他在刻意地制造和自己的暧昧关联,这种关联的纽带不是因为他对许洛的感觉,是因为他迫切想让自己变成乌溧而已。 这么一想,一切都说得通了。 许洛向上走时,也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还是什么原因,他感觉到乌溧之前房间的排列还是有点和旗山二中的有点相似。不过这思想有点牵强,书房、惩罚道具室……这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旗山二中发生的事情,无疑是对乌溧有重大影响,对所有人都有种不可磨灭的创伤。 许洛走到了卧室内。 他把衣柜椅子床铺各个地方的角角落落都翻了个遍,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这里没有住人,当然不存在什么生活痕迹,也没有多余的东西,许洛曾经在重新买下,装修后很多生活用品并没有放入,本来想的是和顾年祎慢慢商量,如果想藏点东西也就…… 墙里? 地板下? 施量宇也不是没干过这些事,他还把自己藏在地板下过。 许洛低下头去扣地板,地板闷声还是实心的,撬起来也需要工具。许洛找了快一个小时,也没有看手机,他坐在地板上发了会呆,准备放弃了。 他走到门口,想想不对劲。 他重新走回到床边,掀开了被单。下面是一个床垫,许洛思考了一会,道:“我没买过这东西……” 他在反应了三秒后迅速冲下了楼,从厨房拿了一把剪刀,又在上面喊正在地下室的顾年祎:“顾年祎!你上来!” “怎么了?”顾年祎在下面问。 “快点。”许洛没有多做解释。 早点反应过来就好了。 还有人把这里,也当作他的家。 许洛拎着剪刀去把床垫上方剪开一个角,接着顺着那角度表面剪开面子,内里露出了棉花芯子,再拉开一层,许洛把剪刀丢在一边,跪到了床边。 顾年祎刚刚赶来,进门就看见了被剪开的床铺一角,内里是密密麻麻的一包包白色粉末。 许洛回头看他,顾年祎走到他旁边,两个人手紧紧握在一起。 “找到了?”许洛惊讶道。 “真的在这里……”顾年祎也道。 顾年祎走到了床边,手指抚摸过床的上方:“我们曾经设想过他可能把东西藏起来,他还真是意外的喜欢铤而走险。” “为了把人弄出来扮演警察,又把东西藏到我家。”许洛喃喃道,“要不是我记得我没买过这东西,他甚至可以嫁祸给我?” 顾年祎紧紧握住了拳头,深吸一口气:“我们尽快通知组里的人来这里。” …… 一日后,黑溪市公安局联合弥州公安展开区域搜索,乌溧的别墅被重新从上至下搜索了一遍,力求不放过每一个死角。 另一边,顾年祎和许洛回到了黑溪,两人又在被李邰无情骂着。 “你们俩的事情我担保下来了,没有下一次。”李邰瞪着顾年祎,又指指许洛,“要不是你之后和我通过气儿,这会你们俩都得被拉去问话知道吗。” “知道知道。”许洛双手合掌道,“下不为例。” “那些是du品吗?”顾年祎问。 李邰道:“床内不是du品,但应该就是他们最新研制的国内暂时还无其他渠道产生的特殊药品,产品功效类似G/H/B但克服了它不能雾化的功效,这个可以用于制作喷剂。” “记得那位在医学院工作的王熙,从旗山出来之后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我们之前默认他已经遇害,这几天一直在盘证据。”李邰道,“我们找了全国的医学院同名同姓的人,逐一排查后没有找到他,昨天我们找到了一个关键性证据,就是范横文的往来文件和联系电话内有一个人虽然不是叫这个,但他的邮件名就是英文的wangxi。” “王熙一直在为范横文做事?”顾年祎道。 “是的,找到这份东西之后就比较容易了,所以我们已经控制了他,一会你可以看审讯录像。”李邰说,“他招认了这几年一直在帮范横文研制最新的迷幻药品,其他的关于旗山的事情,也说的八九不离十,可以和何甜提供的证据对应起来。” “范横文。”顾年祎确认道,“他指认的人是范横文?” “嗯。”李邰道。 “棒!”顾年祎拍手道,“这样,范横文就跑不掉了!” “顺带一提。”李邰说,“你们提供的那本乌溧的笔记本,内里有万年历上圈出了两个日期,最后是作为他的保险柜密码的东西,我们在王熙的工作笔记上也搜到了一样的东西。而且比较让人惊讶的是,他家中的每一个日历,就标注了那个日期。” “和乌溧的时间是一样的吗?”顾年祎问。 “不一样。”李邰说,“这个纪念日看来是只有幸存者有,何甜就表示她完全不知情。” “先不提这个问题,无论最后能不能作为有效证据,这批药品的发现已经是很重要的事了。”李邰道,“可怕吗?你觉得。” “嗯?……”顾年祎应了一声。 “领域之内的精英,都在利用社会资源做着这种勾当。所谓复仇不过都是冠冕堂皇的话,他们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不可怕吗。”李邰说,“如果这是所谓正义,我只觉得内心发寒。” “这次会连根拔起吧。”顾年祎说。 李邰抱着手臂,看向许洛:“测算系统内的那个密钥,如果暴力破解可能还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们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施量宇说他不知情。”顾年祎道。 “施量宇现在说的话有可信度,但他始终在和范横文撇清关系。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把可以告诉我们的都告诉我们。”李邰道,“但我们真正要指控的还是范横文,和他手下的其他犯罪集团。” “要不我再翻翻当年我爸留的文件。”顾年祎道。 李邰摇摇头,说:“许洛有什么可以提供的思路吗。” 许洛道:“我想和他聊聊。” “可以。”李邰说。 “单独聊聊。”许洛补充说。 “什么意思。”李邰这下抬头看他说,“不开录像?” “嗯。”许洛说。 “不行。”顾年祎率先道,“你怎么可以单独和他在一起。” “没事的。”许洛说,“相信我。” 恰好说话的间隙,有人找李邰,李邰让他们先聊自己就出了办公室,室内就剩下了顾年祎和许洛。 顾年祎马上拉住他胳膊:“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许洛说,“你也知道施量宇嘴多硬多狡猾,而且目前来说,我害怕范横文的势力会用各种办法把他弄出去,或者免于刑罚,那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顾年祎道,“你想怎么做?” “只是谈话。”许洛道,“给我点时间,我不能保证,只能说试试……” “怎么试?”顾年祎问。 “试,我对他的了解程度。”许洛把手放在嘴边,咬了咬指甲。 顾年祎决定充分相信他,就道:“那我站在门口。” 许洛叹了口气:“好,我知道,我只是想和他有这样的环境。” “哎。”顾年祎叹气,手指悄悄摸了一下他的手背。 “为了挖掘更多的线索。”许洛回摸回去,道,“为了,再也见不到这群蟑螂。” 顾年祎知道他不肯说了,许洛不肯说,他用铁棍都撬不开他的嘴,于是也没有强求。 相信他,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许洛和李邰又交流了一次,在晚上的时候争取到了时间,于是在完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他进入了和施量宇单独的房间内。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施量宇被提审了。 这不合规矩,因为他说出的任何话都不能作为证据,这只是一次面对面的谈话而已。 自从许洛来了之后,做了很多次不合规矩的事情了。 顾年祎站在门外,一墙之隔的地方,门内的所有声音他都听不见,他们隔着厚厚的两道门。 门内,许洛和施量宇面对面坐着,比普通的审讯距离要更近一些,近到许洛能看见他细小的胡子。 施量宇的双手戴着手铐,他的头发还没剃,愈发长了些,遮了半个眼睛。 许洛把椅子又搬近了一些。 “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录像。”许洛双手交叠在胸口,看着他,“你知道你必死无疑,但我想和你聊聊天。” “聊什么。”施量宇吐了口气,“该说的我都说了。” “因为只有我们俩,或许,话题可以轻松一些。”许洛道,“也可以,‘个人’一些。” 他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意图道:“我想和你聊聊乌溧。” “哦?”施量宇笑笑,“很难得你能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许洛的目光上移,嘴角带着些柔和的笑意:“其实我很多次面对你这张脸,都心情很复杂。我和乌溧生活了很多年,我知道他的全部。” “你不知道。”施量宇打断他。 “不。”许洛声音果断,尾音上挑,“我觉得我足够了解他了。” “是吗?”施量宇说,“如果他看见现在的你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不知道。”许洛说。 “如果他现在还在,会杀了你。”施量宇说。 “为什么?”许洛说,“我这种听话又离不开他的人,他在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 “你背叛他。”施量宇双目下沉,“还找了个警察作为恋人……” 话音未落,许洛忽然凑近了他。 “你会杀了我吗。”他双目紧紧盯着施量宇。 “……乌溧会杀了你。”施量宇重复道。 “我前几天回去,回到我们的房子里。”许洛说,“我虽然之前没有了记忆,但看见那些的时候,还是会想起你对我做的事。我在地上像狗一样爬,我吃着生肉,我Chi//身//Luo//体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被你的朋友一起欣赏……” “你说那些都是幻觉。”施量宇眯眼道,“你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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