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俞远忍声答道。 “木头。” “嗯。” 向野忍笑道:“你快箍得我喘不上气了。” 俞远听着那熟悉的笑声,突然觉得气闷,不但不松手,反而加重了力气。直听到对方闷闷地哼了一声,才卸了几分力,沉声问道:“你还敢一声不吭地跑掉吗?” “你不是已经抓到我了吗?” 俞远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又问了一遍,“你还跑不跑?” “不跑了。”向野收敛住笑意,认真地回答。 俞远没料到对方这么轻易就老实作答,反而没接住招,一时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以及紧贴着的胸腔里,此起彼伏的心跳。 双唇在焦灼的视线里摸索着一点点贴近,柔软触碰的瞬间,两个人都不由地呼吸一滞。向野微微扬颈启唇,仿佛献祭一般,任由着俞远用掌心拖住他的后脑,舌尖长驱直入,辗转摄取他的呼吸。 在湿冷的房间接炙热的吻,像飓风掀起火红色的浪,将他们彻底淹没在暗夜的深海里。哪怕前路还不甚明朗,哪怕还有诸多的冒险,可在此刻,所有分离的不安,思念的苦痛,都被噬入了海底。 “咚咚——” 短促的两道叩门声响,打断交缠不清的呼吸。 向野猛然睁开了眼睛,绯色已经从侧脸蔓至脖颈,直到胸口的起伏渐缓,才出声问道,“谁?” “我。”门外只低低回应了一个字。 向野和俞远对视一眼,用嘴型轻声道,“高唯。” 曲五爷答应同覃决合作之后,就将这制药中心给他们三人做了临时落脚点,方便高唯制作赤梦,同时也好监控他们。这几个月以来,他们吃住都在这里,出入也受到限制,其中被盯得最紧的,就是高唯。 向野和俞远下了床,向野理了理身上的衣物,走到门边轻轻打开门,侧身让高唯进来。 三人在房间里照了面,房间里灼热的气息还未散尽,就连床上凌乱的被褥,似乎都在诉说着些什么不可言明的东西。向野有些尴尬地看向高唯,咳嗽一声道,“他叫俞远,是自己人。” “白天的事我听说了。”高唯并未追问什么,目光投向俞远,语气温和道:“这么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您还记得我?”俞远有些意外,很小的时候,他确实见过高唯几次,但那记忆实在太过模糊和遥远。 高唯点了点头,“你是丹丹的朋友。” 俞远心中顿生悲感。 高唯当年的不告而别,一直是高丹心底最难释怀的事,可她至今都还不知道,高唯之所以离开,且隐身埋名地躲藏多年,正是为了保护她们不受侵害。 尽管不是真正的血缘至亲,但在长街救下刑尚云之后的几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儿”的诞生,在高唯的世界里,无疑是灰色人生里一段异常绚烂的时光。所以就连高丹身旁只零零出现过几次的朋友,他也记忆至今。 “你们跟我来。”简单地交流过后,高唯道出了来意。 三人辗转来到二楼的杂物间,高唯走至窗边,朝他们招了招手。窗下正对整个实验中心的后门,长时间无人料理,是一个杂草纵生的荒园,但此刻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断,仔细辨听,还有刻意压低的人声。 向野和俞远分站窗边两侧,挑开窗帘向下看去——只见月光下,约莫七八道身影,正在进进出出搬运一种成捆扎好的东西。 “是竹篾。”见他们放下布帘,高唯低声道,“上周就搬过一次,那天晚上我在实验室待到很晚,刚关灯准备离开,就听见有人打开了后门。他们把东西直接搬进地下室的一个房间,那里上了锁没法打开。不过我后来去院子里,发现了没清理干净的竹篾碎片。” “竹篾……”向野重复一句,皱眉思索,“这一定和他们交易当天的运输方式有关,但他们用竹篾来干什么?” 这时,一直未发一言的俞远突然出声问道,“春节将至,清谷镇每年的民俗活动,是不是每年都会提前举行。” 高唯和向野闻声都是一愣。 清谷镇除了景点之外,风俗人情也是吸引游客的重要人文因素。所以每年春节之前,当地都会提前举办一种特殊的民俗活动。而国庆节俞远随摄影部前来拍摄的传统技艺,刚好就是当地瑶族人民制作舞蹈所用的“竹编春牛”。 “舞春牛!”高唯率先反应过来,恍然出声。 在场只有向野还不清楚其中意义,疑惑地偏头看向高唯。 高唯随即解释道:“舞春牛是一种民间舞蹈,通常会在年节期间或丧葬仪式上进行表演。清谷镇属瑶族聚居地,一直以来都很流行这种舞蹈。这几年为了吸引游客,每年都会提前举办庆春活动。” 向野心中一动,“也就是说,他们想利用活动做掩饰,借机完成交易。” 俞远回忆当时拍摄的过程,进一步分析道:“舞蹈所用的春牛,就是用竹篾、铁丝扎制骨架,再在外蒙上花格布料连接,舞牛的‘牛身’里有足够的空间藏匿东西,他们只要编成几个舞牛队,就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各处。”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已尽是了然。 “事不宜迟,得尽快把这消息传出去。”向野当即道。 话音刚落,楼下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都搬完了吗?” 向野偏身到窗边,朝下探目而去。只见楼下,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抬头,直直朝他们所在的窗口看来! 是覃决。 向野心中赫然一惊,迅速收回了视线。
第106章 杀手 “咚——”的一声,房门被重重拍在了墙面上。 床上的动静骤然一止,赤裸的手臂瞬间抓过被褥,遮住了来人的视线。 向野抬起头朝门边看去,一脸好事被扰的不耐,在看清门边站着的人时,才收敛神色,直身靠了起来,不解地唤了声“父亲。” 俞远也从被褥里撑起身,赤裸的肩臂上海挂着暧昧的红痕。 “这么晚是出什么事了吗?”向野出声问道。 覃决手上还抓着门把,心中的疑虑被眼前的场景打消得一干二净,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这么晚没睡,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声音吧?” 向野突然眸光一涣,放松身体,悠悠向后靠在了俞远胸前,语气旖旎,“我和他这么久不见,春宵一刻值千金,您觉得我们还能听见什么?” 覃决哼笑一声,后退带上了门,临走的前一秒微微回头道,“别闹得太疯。” “咔”一声,房门落锁的声音在房间里缓缓散去,床上的两人这才松下紧绷着的神经,对视一眼,额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就在覃决打开房门的前几秒,他们才从室外前院翻窗而进,但凡覃决靠近几步,就能发现床脚下沾染着露水的上衣,以及这还冒着寒气的被褥。 向野深叹了一口气,翻身下床,重新给窗户和房门落了锁。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床尾,目光坚定地和俞远对望,口唇轻启,沉声道:“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一定要把消息传给许队。” 夜色如墨,寒冬的风呼啸着吹过昏沉的大地。 雪山、湖泊、青石、古镇,万物沉寂又永恒,无数人安眠于睡梦,但也有人在巨大的阴谋里焦灼等待。 研究中心地下冷藏室—— 长柜上,一支支排列整齐的暗红色针剂在灯光下散发着蛊人的邪光。 南郡巷45号—— 联络处仍身影忙碌,电脑屏幕的光线照亮一张张认真严肃的脸。 边境·无名山间—— 白色的营帐前,三辆车的车灯聚拢相交,照向漆黑的山崖。篝火冉冉,映照着悬崖边的三道人影——俞启东背身而立,阿鬼和艾琳分站其两侧,三人静静注视着山下盘旋而上的车辆。 几分钟后,一个手下靠近,垂头道:“M国的人到了。” * 两日后—— 今年参加舞春牛比拼的队伍似乎比往年多得多,扎制形式各异的舞牛被人们从家中抬了出来,锣鼓声更是从清晨开始便隐隐在镇中的大街小巷里响起。 时间转至下午时分。 16:00。 研究中心的后院里,子弹被一颗颗压进弹夹的声音清晰而短促,最后一颗子弹填好,覃决把弹夹拍进手枪,抬头看了眼向野身后的俞远。 “至于你,你就待在这看着高唯。晚上十点,会有车准时来接你们。” “不行!”俞远闻声便立即表示反对,暗暗握住向野的手腕,“我和他一起。” 覃决眼睛里迸出危险的警告,看向俞远,冷声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看紧高唯。” 俞远毫无惧意地回视,正欲再说,向野当即施力回握了握他的手指。 “听我父亲的。” 两人对视过一个眼神,交流只在不言中。 俞远心中了然——刚刚覃决已经将任务分配得很清楚,向野和覃决将分别带一只队伍出发,舞牛的数量不同,前往的目的地也不同,至于哪个地方是真正的交易点地以及到底谁身上携带真正的交易品,他和向野都不得而知。 向野的意思,是让他按B计划找机会带高唯逃走。可一旦这样,就意味着他要再一次看着向野在他眼前消失。 那种生死未卜的分离,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放心。”向野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倾身上前一步,动作亲昵地给他理了理衣领,指尖不动声色地碰了下他的耳垂。 他们此刻耳道里都藏有一枚微型信号接收器,这也是俞远从联络处带来的东西之一,百里以内,警方都能通过这枚小东西清楚定位他们的位置。 俞远明白,向野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安慰他,表示自己不会再消失不见。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先走。”覃决收拾好身上的东西,起身将一份地图扔给向野,“把这条路记住,晚上十一点前,一定要抵达红标地点。” 向野扬手接住,故意在俞远身前的位置展开,记下后合上,重新扔还给覃决,应声道:“我知道了。” * 锣鼓声渐渐远去。 俞远环顾四周,偌大的研究中心除了他和高唯,就只剩下曲五派来看守的人。 而高唯,在确定赤梦的交易数量足够之后,从昨天开始就被关在了地下室。覃决完全把他当成一台机器,需要的时候就搬出来利用,用完了就收起来。 俞远几乎能想象,被覃决挟制在长街的那几年,高唯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抬头看了眼院落里望出去的高空。 今天天气并不晴朗,从早上起来便是一片灰白,挨过了午后的时段,天光很快就转暗。 晚上八点,院里的人都简单吃了晚饭,才有人提着食盒去给地下室的高唯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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