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诀透过一只透明护目镜看见那双眼睛时,整颗心都躁动了起来。 索翼听着他的心跳,问:“怎么了?” 这是荆诀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如此紧张的模样。 此时七号已经跟六号一起背过身去,清洗水池里堆积的蒸馏瓶。 荆诀只能强迫自己将目光抽回来,他低头看着索翼,用难得温柔地语气说:“下次别穿睡衣出来。” 索翼一愣,看了看自己低领口的睡衣,惊喜地问:“你喜欢这个吗?那我以后常穿。” “别在外面穿。”荆诀轻抚着索翼的脸颊,说,“回去吧,再有一个小时就弄完了。” 索翼今天穿的是丝质睡衣,他大概出来的很急,领口的扣子都没扣号,但他仍然戴着那双黑色手套,拉起荆诀时,有一种皮质物品独有的亮度穿过荆诀掌心。 “那我等你。”索翼稍微垫了一下脚,想隔着口罩亲荆诀的嘴唇。 “别乱碰。”荆诀躲了一下,说,“都是化学物品。” 索翼看着荆诀的眼睛,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从荆诀眼中看到名为“喜欢”的情绪。 但那种情绪像是被有意克制着的,荆诀始终没让那份喜欢溢出眼底。 索翼开心不已,他立刻沉下步子,愉快地问:“你回来想做什么呢,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洗澡吧。”荆诀说。 “那我去准备热水了。”索翼最后抱了一下荆诀,嘱咐他,“快点回来。” 然后索翼离开,实验室内恢复一片沉静。 片刻后,一道声音从后方响起。 “七号。”荆诀说,“过来。”
第79章 给你赔罪。 一个小时前。 榆阳因胳膊脱臼而脸色苍白, 他趴在地上,额头细密的汗水不知是疼的还是热的。 “荆诀还活着。”榆阳忍着疼痛,哑声道, “活的好好的。” 裴吟没有松开手下的动作, 问:“在哪?” 榆阳扯开嘴角,说:“在白夜床上。” 咔嚓—— 下一秒, 榆阳的手腕也被折断了。 “榆阳,你之前想杀我的事我不跟你计较。”裴吟压着榆阳断掉的手腕,冷声道, “但今天我必须要见到荆诀,你配合一下, 咱们俩都有好处。” 榆阳终于因为腕骨断裂的疼痛而变了脸色,他咒骂了一句:“疯狗, 放开,我就是来接你的, 你看不出来吗?” “接我?”裴吟将信将疑, 问,“谁让你来接我?” 榆阳说:“荆诀。” 裴吟道:“哦?信物拿出来我看看?” 裴吟也是说完才发现,他跟荆诀之间连一个能证明彼此身份的东西都没有,也就是说,万一他今天死在这鬼地方化成白骨, 百年后,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爱过荆诀。 榆阳趁裴吟晃神的瞬间,一个翻身坐起, 差点把好好的那条胳膊也给别折了。 他靠着一棵树坐着, 单手街上脱臼的手臂, 手腕暂时接不上, 因为那地方是真的骨折了。 “信物没有。”榆阳看着裴吟黯淡下去的目光,又道,“话有一句。” 裴吟一愣,随即抬了下眼皮。 “回去陪你斗蛐蛐。”榆阳说完,跟裴吟对视了五秒。空气中分外安静,直到裴吟问,“没了?” 榆阳问:“你不信?” “不信。”裴吟蹲在地上,说,“肯定还有别的,你把话说完整了。” 榆阳看起来十分挣扎,但他越觉得那话难以开口,裴吟就越想听,裴吟点点榆阳断掉的手腕,等不急道:“哎,你快说啊。” 榆阳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了句:“还有回去给你赔罪。” 裴吟一怔,随即眉毛一拧,问:“这是荆诀说的?” 榆阳用一种“不然你觉得是我说的吗”的眼神看了一眼裴吟,然后撕下一段衣服内衬,用随手捡来的树枝固定着手腕缠绕起来。 “不可能。”裴吟抿唇摇头,说,“有诈。” 榆阳垂着一只断了的手腕,冷漠地抬头,问:“那你去不去?” 裴吟理所当然地点头,说:“去啊。” 榆阳:“……” 秦勉没有半分松懈,他的枪口始终对着榆阳,直到裴吟站起来,秦勉立刻沉下脸色,问:“你真要去?” “去。”裴吟没有半分犹豫。 “你别胡来。”黎皓在耳机里提醒裴吟,“没人能保证你的安全。” 裴吟轻轻一笑,冲着榆阳说:“走吧小黑,别缠了。” 榆阳低头看看自己在三十多度高温下仍然一身漆黑的着装,阴着脸站起身,不想追究这个外号的来源。 “只能你一个人去。”榆阳说,“只有一个位置。” 裴吟皱了下眉,问:“什么地方只有一个位置?” 榆阳说:“实验室。” …… 现在,在荆诀的命令下达后,“七号”一手拎着一个蒸馏瓶,乖乖走到了荆诀身边。 “跟我去无菌舱拿东西。”荆诀说话的同时,第一次感觉到人的心跳可以快到这种程度,但万幸六号只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穿过一条狭窄的长廊,裴吟跟荆诀到达了需要密码才能进入的无菌舱。 无菌舱内堆积着各种需要低温保存的化学物品,温度明明极低,但裴吟却感觉不到任何一丝寒意。 荆诀摘下口罩和护目镜放到一旁,回过头时,对面已经站了个眼睛通红的人。 裴吟没有佩戴技巧,护目镜摘下后,眼下浮起两条浅浅的红印,荆诀走过去,想去摸摸裴吟委屈的小脸,但刚一抬手,又看见了手上的橡胶手套。 荆诀放下手臂,叹气道:“不能碰你,都是化学药……” 荆诀活了三十年,被强吻还是第一次。 裴吟是什么人,他才不会被荆诀用刚打发过索翼的理由劝退,裴吟一把抓过荆诀防护服的前襟,之后几乎是用撞的贴上荆诀的嘴唇。 那是个极尽缠绵与释放的吻,荆诀任由裴吟舔舐,撕咬,吸吮,不管裴吟怎么发泄,荆诀只是轻轻揽着他的腰,接受着这一切。 唇瓣分开时,裴吟想趁荆诀不注意快速地抹一把脸颊,结果刚一抬手就被荆诀抓着手腕,批评了一句:“别碰脸。” 裴吟刚洗过蒸馏瓶,手套上也残留着化学药品。 也许是那滴眼泪太显眼了,裴吟不自在地低了下头,想让眼泪尽快滑到下巴。但荆诀却轻轻拉着裴吟的手,说:“抬头。” 裴吟皱着眉,刚一抬头,荆诀冰凉的嘴唇就贴上了裴吟滚烫的脸颊。 荆诀吻走了那滴泪,又顺带亲了一下裴吟的鼻尖儿。 “我……” 荆诀刚一开口,裴吟就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说:“有人听。” 黎皓在那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荆诀却笑了笑,接着没说完的话道:“我错了,说好回去陪你吃晚饭的。” 裴吟鼻头一酸,险些涌出更多的眼泪。 荆诀看着裴吟,问:“榆阳把我的话带到了吗?” “唔。”裴吟闷声闷气道,“斗蛐蛐。” “是给你赔罪。”荆诀说,“回去之后,你想干什么都行。” 裴吟喉结一滚,忽然泄气地就地一蹲,他解开防护服的外层拉链,伸手在自己胸前掏来掏去。 几秒后,裴吟高高举起一条巧克力味的能量棒,对荆诀说:“给你。” 裴吟带了一路,藏了一路,占着一个原本可以多放六颗子弹的衣兜,只为给荆诀带一块巧克力。 荆诀不爱吃甜食,糖类的东西基本不碰,裴吟低着头,说:“我知道你不爱吃,我是怕……” 哗啦。 荆诀轻轻撕开能量棒的外包装,在无菌舱内,当着裴吟的面,一口一口吃下了整条能量棒。 裴吟本来想说:“我是怕你太长时间没吃饭,别的东西没办法立刻补充糖分,谁知道你过的挺好,你不爱吃就不吃吧。” 结果这些话连一半都没说出口,荆诀就已经给了他答案。 裴吟看着荆诀揉进掌心的包装袋,沉声问黎皓:“能定位到我的位置吗?” 黎皓说:“我在试。” 裴吟深吸一口气,问:“那你先试着,给我十分钟私人时间吧。” 黎皓知道裴吟说的是让黎皓关掉十分钟通讯器,通讯器的开关都在黎皓那边,裴吟无法单向操作。 “不行。”黎皓说,“太危险了。” “好吧。”裴吟知道答案,所以并不失望,他继续蹲在荆诀脚边,然后很慢地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荆诀的鞋尖儿。 “榆阳说岛上供电困难,主要的电都用来保证实验室的运行,所以没有监控。”裴吟问,“这儿也没有吗?” 荆诀说:“没有。” 裴吟“哦”了一声,然后忽然抬头,伸手沿着荆诀防护服的裤线向上摸,最后在荆诀大腿内侧的交汇处停下。 裴吟抬起头,问:“那你能不能在这儿上了我?” “我不想知道你跟索翼做过什么。”裴吟没头没尾地说,“船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一个小时之后,你不会再跟这里的人有瓜葛。” “荆诀。”裴吟说,“我想跟你做/爱。” 黎皓现在知道裴吟为什么想要一点私人时间了,可黎皓不明白,为什么裴吟明明连荆诀的一句“我错了”都不想让别人听见,自己却能毫不在意地说这些容易产生流言的话。 黎皓沉默着,而一旁的瞿丽却摘下耳机,对黎皓说:“我歇一会儿,有事叫我。” 黎皓不懂裴吟,但他理解瞿丽是想给裴吟一点时间。黎皓点点头,说:“你去看看立林吧,我听着就行了。” 瞿丽离开之后,荆诀和裴吟的对话还在继续。 荆诀没有沉默很久,因为在岛上的每一秒都不能让人放松警惕,所以荆诀拨开裴吟的手,说:“我也想,但不是现在。” 裴吟看向荆诀的目光跟索翼不同,他没有索翼的那种虔诚,裴吟看着荆诀,眼中更多的是自己的情绪。 荆诀拉了一把裴吟,说:“告诉我船的位置,咱们得出去了。” 裴吟被荆诀拉起来,他将船停的准确位置告诉给了荆诀,然后伸手开始拉防护服的拉链。 “给你防弹衣。”裴吟在荆诀开口制止他之前,没羞没臊道,“不是我要脱。” 荆诀一笑,将裴吟拉下一半的拉锁重新拉好,然后回身拿了一些掩人耳目的用品,说:“没时间了,一会儿我找机会让你出去,你去岸边等我。” “你少来。”裴吟说,“当着我的面搂搂抱抱还不够,还想背着我跟索翼告个别啊?” 裴吟这话一听就是故意说的,他只是想让荆诀跟自己一起走。 荆诀最后没穿那件防弹衣,他跟裴吟戴好护目镜和口罩,分别拿着两瓶药品从无菌舱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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