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在少管所里面待着呢,我怎么可能不记得,”盛景说,“那群留守儿童仗着没人管,就去勒索小学生——啧,这种小案子江局也要让我们市局来处理……” 孙昭宇叹了口气:“主要是碰到未成年人成长这类敏感话题了,我们必须表现出来足够的重视才能堵住媒体的嘴……澄涵,‘叛逆’的定义是什么?” 苏澄涵突然被提问,愣了一下:“定义?大概是……你让我做什么,我偏不做?” “还有‘你不让我做什么,我偏要做’,这两句话来源于初中的思想政治课本,”沈沛似乎早就洞悉了孙昭宇心中所想,在恰当的时机插话进来,“孙副是不是想说,那群留守儿童的叛逆就符合第二条?” 留守儿童长期缺乏家庭的关爱,内心得不到满足,就造成了情感的空虚,而正是这份空虚助长了他们的叛逆,从而干起了勒索的违法勾当。 那赵梓晨呢? “任何事物总会有它的原因。不管人这种生物有多复杂,他做出的选择或多或少都要受外在因素的影响,总是有规律可循的。”沈沛半倚在墙上,懒懒散散地说,“比如孙副说的那群留守儿童,他们常年处在没人搭理的位置上,又身份敏感,一旦干点违法乱纪的事,立马就会引起整个社会的关注,连市局都不得不来处理这个案子,足够满足他们的虚荣心了——如果说他们叛逆是为了获得关注,赵梓晨应该也一样,只不过她想要的,是另外一种关注罢了。” “她没有理由向赵荣新隐瞒,所谓叛逆,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那真实的赵梓晨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她厌恶家庭的控制,渴望摆脱又不得其门而入,只好用叛逆的表象把自己包装起来,本质上却没有丝毫改变,还是一个畏惧父亲的少女。 然后她遇到了徐祎,连谈一场光明正大、轰轰烈烈的恋爱都不敢。 盛景环顾四周,说:“赵梓晨的杀人动机,大致可以猜到了。她和徐祎选在半夜见面,极有可能是准备做一些出格的事——比如私奔开房之类——然后赵梓晨又突然害怕起来,出于恐惧和一时冲动……” “也可能她一开始就打算动手,”沈沛补充,“不过到底还是害怕,支走林晓婧后又拖了许久才下定了决心。” “所以她把徐祎推了下去,自己立马就乱了阵脚,连徐祎的手机都没有带走。”盛景低头看着照片上的赵梓晨,突然无言。 从百依百顺的乖宝宝到让父母头疼无比的叛逆少女,再到现在杀害徐祎的嫌疑人,这似乎根本就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一个人,真的能被改变的这么大吗? 或者……像周瑾和陈怀礼的案子那样,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那么……杀了赵梓晨的,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emm手稿好像有点跟不上了。。。等审判篇更完,第三篇双程就要改成两天一更了,我加油去补补手稿 ☆、审判(九) “盛景呢?”江诺看着传过来的结案报告,脸色黑成了锅底,冲电话里吼道,“叫他滚过来!” “江局……”孙昭宇任劳任怨地写完报告,刚刚发过去就被吼了一通,他侧头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盛景,无奈地说,“你还是先让他休息一会儿吧,他昨天值班,熬的比我们都长……” 江诺哼了一声:“瑞川还没审完那个林晓婧吧?这才结了一个案子,就轮得到他休息了?” “我这边盯着监控呢,不过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了,就等着走完程序放人了,没什么关系的……” 孙昭宇似乎永远都夹在盛景与别的什么人之间左右为难,上次是沈沛,这次是江诺。不过江诺从来不关心下属的悲惨处境,给他下了最后通碟:“给你五分钟,让他麻利地滚到我办公室,否则你们两个本月奖金一并取消……今天是几号来着?” 孙昭宇:“……七月二十四。” “七月二十四啊……”江诺顿了顿,语气突然缓和了下来,“难怪那小子最近不在状态。” 孙昭宇无言。 江诺:“你去叫他,顺便去和沈沛说一声,让他注意一些。” “注意什么?” “他自己明白。” …… “徐祎这个案子,你查了半天,就给我这么一个结果?” 盛景没骨头一样靠在椅背上,尽可能地离江诺远一点:“事实如此,你想让我怎么办?” “你想让我怎么办?”江诺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就这么告诉媒体,凶手是另一起案子的受害人?还被不明人士杀了?你觉得媒体会怎么说,民众会怎么想?” “随他们去,”盛景满不在乎地说,“与我何干?我只负责还原真相而已。” 江诺敲敲桌子,好不容易才压下火气:“你说的‘真相’有证据吗?就凭一部遗漏的手机,所以你就认定了赵梓晨?你怎么确定不是凶手先淹死徐祎又杀了赵梓晨呢?我们办事讲究的是有理有据,推测再正确,没有证据支持也是屁都不算!” 盛景轻轻叹了口气,继续火上浇油:“可是我能力有限,找不到足够的证据,要怎么办?” “……先封锁消息,禁止向外界透露,尤其是各大媒体和涉案人员家属,”江诺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两个死者死亡时间相差不大,你们速度找出来杀害赵梓晨的凶手,他的口供或许能作为证据。” 江诺寥寥几句就点明了方向,实施起来却是困难重重,盛景只好苦笑:“江局,您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觉得难就对了,要不然要你干什么吃的?”江诺也觉得万分头疼,没好气地说,“没有线索就去找,找不到就去一个个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这种事换个人也能干,你先去歇着吧,晚上再回来接着熬。” …… 江诺的意思很明显:两个案子要并到一起结案,才方便向公众交代。 留给他们破案的时间似乎更紧张了。 盛景和孙昭宇交待了一下,就走出了办公室,打算利用这来之不易的假期好好补一觉。 刚好和正打算进来的沈沛撞上。 “盛队这是要去哪儿?” 他的语气里完全没有对上级的恭敬,不过还在盛景心情不错,也就没有跟他计较:“放假回家。” 说完他抬脚就走,却听到沈沛在后面问:“结案报告没通过吧?” 盛景只好停下,转过来对着他:“你怎么知道?” “毕竟只是怀疑,没证据的——虽然我很专业。”沈沛说,“不过盛队你应该早就猜得到结果吧?为什么还要去碰运气?” 盛景:“……果然瞒不过你。” 沈沛自负地笑笑:“我在M国学过三年的心理学,真的很专业。你不愿意说,那我就猜猜——是因为案发是日期和涉案人员都十分敏感,让你不想碰这个案子,想早早结案了事?” 盛景无言以对。 “那就是我猜对了,”沈沛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文件,“缺乏证据的话……不知道这个能不能算?” ☆、审判(十) “我去了趟信息科,让唐寻深挖了一下,”沈沛说,“赵梓晨大一时曾被记过大过,不过后来被消除了,应该是因为她父亲的关系。” “什么大过?” “大概就是打架斗殴之类,这不算什么,但奇怪的是,那之后赵荣新带赵梓晨去了医院——就是仁和。” 盛景微微皱起眉头。 沈沛接着说:“仁和医院精神科,我本来想查一下,但那边保密措施做的太好。我猜赵梓晨应该是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那个时间Y大有个男生跳楼自杀,赵梓晨很可能就在现场。”他顿了顿,补充道,“赵梓晨和徐祎确定关系就在这之后,我觉得可能是她受了什么刺激。” “查赵梓晨的病历倒不难,”盛景揉了揉太阳穴,担心自己假期不保,“问下詹决就行。” 沈沛眯了眯眼:“詹旭的儿子?” “是啊,这事你让苏二涵去问,我上次出院还欠了他个人情没还,”盛景转身朝前走去,“剩下的事就不用我教你了吧?你们慢慢查,我晚上再过来。” “对了盛队,”沈沛不嫌事大,要死地补上了一句,“林晓婧说她在外面的快餐店里等你。” 盛景:“……” 他终于确定,所谓假期都是骗人的。 …… 盛景无视旁人的目光,厚着脸皮只点了两碗牛肉面。 “江局那铁公鸡不给加班费,手头比较紧,”他这么和林晓婧解释,“而且汉堡之类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晓婧摇摇头:“没关系的。” 盛景莫名觉得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没话找话:“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晓婧看着他,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她慌忙用袖子去擦:“盛景哥哥……” 盛景递过去一张卫生纸。 “梓晨她……” “我们会尽全力,还你朋友一个真相。”盛景温声说。 他和林晓婧相识是因为东关巷的大火,林晓婧父亲林卓城与盛柯一同葬身在了那里。江诺担心他受刺激,没让他去查这个案子,他心里却放不下,自己偷偷开始了调查。 起火时林晓婧就在现场,盛景想当然地以为她知情,去拜访过她几次,可惜林晓婧那时还未成年,被火灾吓坏了,什么都不记得。盛景不甘心,临走前还留下了手机号,让她想起什么第一时间联系他。 这五年里,林晓婧一个电话都没有,他也慢慢忘了这事,直到昨天晚上。 林晓婧在审讯室里也交待了,盛景的电话号码确实是她告诉赵梓晨的。那时赵梓晨惶惶不可终日,林晓婧为了安慰她,就告诉她有事可以打这个号码。 这条线索也断了。 但转折总在意料不到的时候发生。 “盛景哥哥……”林晓婧哭着说,“在市局里面,我隐瞒了一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就、就没有告诉那个警察……” 盛景想安慰安慰她,却不得不进入工作状态,他悄悄摸出手机,打开了录音。 “没关系,你尽管和我说。” “赵梓晨去澜湖公园,是和徐祎约定好了的。” “我知道。” “梓晨之所以答应徐祎,一开始是为了报复她爸,”林晓婧抹抹眼睛,“但她很快就怕了,她不止一次跟我说过,她不敢让她爸知道她和徐祎的关系,但是徐祎完全不知情……” 盛景试探着问:“所以,真的是赵梓晨?” “徐祎死后,她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立马回公园找她,可是没找到……”林晓婧已近乎崩溃,“我知道她犯了罪是要判刑的,可她毕竟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她也死了啊……我不想抹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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