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一开始还能询问,证明她还算镇定,起码不至于六神无主,”沈沛一杯咖啡好像喝了二百年,早就凉了,他自己却毫不在意,“但最后她连所在位置都没有说,显然是慌乱到了极点,中间那半分钟的时间应该是她试图逃跑……也就是说,死者先是注意到了凶手的不对劲,打了盛队的电话,触怒了凶手——所以死者逃跑过程中不敢、也不能分心来说话。她逃到了柳林,妄图借着柳树的遮挡扰乱凶手的视线,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随后被杀害。” 盛景把材料放到一边,直直地望向他:“你觉得凶手是谁?” 你到底是谁? “首先肯定是一个男人,最好强壮一些,像盛队这样就可以,”沈沛上下打量了一番盛景,“当然也不能排除女人的可能——总有那么一些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可以在一句话的时间内制服赵梓晨并完成行凶。” 盛景自动略过了他后面的话,点点头:“然后呢?” “剩下的就不好说了,”沈沛将咖啡一饮而尽,“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大一些,但也只是大些而已。” 毕竟陌生人没有足够的动机。 “你怎么确定不是抢劫杀人?” “当然不是,盛队你是怎么从警校毕业的?擦着及格线过的吧?”沈沛耸耸肩,“先不说抢劫杀人有多大风险,发现尸体时我也在场,如果是为了抢劫,那么凶手为什么不拿走赵梓晨的手机?” “有道理,”盛景点点头,接着说,“照你这么说,那你的毕业成绩一定很好了——你这种人才,怎么舍得屈尊来市局?” 沈沛没料到他会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他把一次性纸杯倒过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怎么,我这种人才肯来市局,盛队还不高兴?”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立马又被盛景挂断。王瑞川眼尖瞥见了来电显示,忍不住出声提醒:“老大,是孙副的……” “闭嘴。” 王瑞川:“……哦。” 他很没骨气的怂了。 “我自然很高兴啊,”盛景挥挥手打发掉王瑞川,“不过我也很担心,让你来协助我,岂不是委屈了人才?” “其实人才也谈不上,”沈沛将纸杯倒扣在桌子上,微微眯起眼,“我只是在国外待过几年,又恰好和江局认识而已。” 他在暗示江诺知道他的身份。 沈沛微笑起来:“不过我想盛队应该从江局那里问不出什么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什么的时候?” 沈沛眸色微沉,却避而不答。 “等时候到了,我会将我所知道的,都一一告知于你。” ☆、审判(五) “你刚刚怎么没接电话?”孙昭宇再一次把进度条倒回几个小时前,点击了暂停。 “有点急事,”盛景简明扼要地说,“你那边发现了什么?” “赵梓晨昨晚7:30左右进了澜湖公园,当时林晓婧和她一起,但在9:10时,林晓婧独自离开,去了公园外面的一家购物中心,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应该是回家了。”孙昭宇说着,顺手截几张图给盛景发了过去,“澜湖公园只有正门装着监控,我只能查到这么多。” 盛景想起沈沛的推测:“有没有十一点半之后出门的人?尤其是成年男子?” “没有,”孙昭宇顿了顿,“不过工作人员说……公园其实还有一个后门。最早是为了引湖水而挖的一个小洞,后来墙壁被湖水冲塌了,就成了后门……没有监控。” “……”盛景沉吟一会儿,说,“你查一下购物中心的监控,我去问问澄涵。” …… Y大地处市中心,是放在全市乃至全国也颇有名气的重点大学,它完美地将历史的沉淀与开放的校风结合在了一起,造就了不少传说。 大学早就放假了,校园里却还能不时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苏澄涵在校门口下了车,靠刷脸过了门禁,准备逮人询问情况。 赵梓晨和林晓婧都在Y大就读。很不巧的是,苏澄涵的父亲苏演就是Y大的股东之一。 苏澄涵连警员证都没有出示,直接进了学校的档案室,拿到了赵梓晨的资料。 此时才刚过五点,苏澄涵到了赵梓晨的班级时,里面只有几个男生在斗地主。 其中一个卷毛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美女,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吗?” 苏澄涵也不含糊,干脆利落地拍下警员证:“关于你们班的赵梓晨,你知道多少?” 卷毛明显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牌掉了出来,他慌慌张张地去捡,赔着笑说:“怎么突然问这个……出事了吗?” 赵梓晨的死讯还没有透露给媒体,不过估计天大亮之后就会成为今天的头条。 旁边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一把抢过卷毛的牌:“警察来了还打什么牌!反正你这局输定了……警察姐姐,赵梓晨出事了吗?那徐……” “抱歉,失陪一下。”苏澄涵感受到手机的震动,只好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走出教室。 “喂,老大,你这样很不道德的好不好?”苏澄涵压低了声音,“我正在问话呢!” “不用问了。”盛景说,“去查赵梓晨那个男朋友。” 苏澄涵炸了:“我就是在查啊!我现在在赵梓晨的班级,里面有三个男生在斗地主,说不定知情……” “斗地主?” “是啊……”苏澄涵顿住,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要玩斗地主的话,在宿舍岂不是更好? 那边盛景似乎叹了口气:“我把电话给瑞川,让他来问。” …… “你们好,我是市局刑侦队,王瑞川。”王瑞川顿了一下,寻思着怎样开口,“你们的同学赵梓晨昨夜被在澜湖公园被害,请问你们是否知情?” 手机里传出重物砸地的声响,应该是有人碰翻了椅子。 “不、不知道……” “不必紧张,你们不是嫌疑人,”王瑞川微微笑了下,全然不复之前的怂样,“我只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比如……你们知道赵梓晨男朋友是谁吗?” 三个男生迅速交换了一下颜色,然后卷毛嗫嚅着说:“是徐祎,我们宿舍的……” “能详细说一下他吗?” 另一个男生接过了话头:“徐祎家里穷,他平日里做着兼职,现在都放暑假了他也不回家,就在外面打工……为了省点住宿费,他晚上就会学校住,可整天一晚上他都没回来……” 王瑞川:“所以你担心他出事了?” “对……整栋宿舍楼也没有几个人,我们四个不回家的就搬到了一起,突然少了一个人,心里瘆的慌……” 三个男生暗自猜测着徐祎的经历,不敢在宿舍多待,于是早早来到了教室打牌。 王瑞川用眼神向盛景示意,见对方点了点头,这才结束了问话。 “苏二涵,你去查查这个徐祎,把他的资料发给我。”盛景说完就挂了电话,望向正慢悠悠晃过来的沈沛:“沈顾问,你觉得现在可以发逮捕令了吗?” “再等等,”沈沛推了推镜框,眉头微微皱起,“我总觉得,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 ☆、审判(六) 徐祎,男,二十岁,就读于Y大,平日里勤工俭学,是一名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与叛逆的赵梓晨几乎是两个极端。 盛景不是很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了一起,成长环境相差那么大,注定有很多人反对,从赵梓晨遮遮掩掩地没有告诉赵荣新就可见一斑。 他把苏澄涵发来的资料又转给了孙昭宇,那边很快传来消息,徐祎曾在昨晚九点左右进了澜湖公园,之后正门的监控再也没有捕获过他的身影。 没有出现……这究竟是从后门离开了,还是干脆留在公园里没走? 盛景觉得心烦意乱,这时却又有电话打了进来。顶头上司的电话不能不接,他只好耐着性子按下了接听键。 “你们调了徐祎的资料?” “是啊,”盛景有气无力地说,“怎么了?” 江诺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这个徐祎……他的父母报了警,说他失踪了。” “失踪?”盛景立马坐直了,“没到二十四小时不能报警吧?” “所以接电话的也没把这当回事,我刚刚去那边转了一圈,问了下情况才知道,”江诺说,“你们要查他的资料……看样子,真的出事了?” 盛景简单看了看徐祎的信息,突然问:“徐祎他是个成年人,平时也不怎么回家,为什么他家里人会觉得他失踪了?” “徐祎是典型的乖孩子,每天晚上都要给家里打电话交代情况,再不济也会发条短信。可他昨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家属打电话也没人接。” “没人接?不是关机?” “不是,”江诺说的斩钉截铁,“家属一开始也以为他被什么事耽搁了,今天早上起来发现还没有短信,这才觉得不对劲,打了十几次电话都是忙音。” 今天早上……市局的人早就从澜湖公园撤走了。 “给我徐祎的号码。” 盛景挂了电话,环顾四周,视线最后落在了沈沛身上,“走,去澜湖公园。” …… 澜湖公园的凶杀案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民众或多或少都知道了此事,连带着公园的游客也一下子少了九成以上,柳林附近更是早就被封锁了起来。 盛景左耳挂着一只耳机,随时和负责手机定位的唐寻保持联系。 “老大,这个难度有点大……”唐寻一边啪啪敲着键盘,一边抱怨说,“这个号码不是本市的,办的又早了,很多消息都没有补全……” “唐寻,你就说行不行吧?” “行,当然行!”唐寻慌忙应道,险些被嘴里的薯片噎住,“就是我需要点时间……” “超过半个小时扣奖金。”盛景不理会唐寻的哀嚎,一脚踩下刹车,转向副驾驶座上的沈沛:“我觉得徐祎不是凶手。” 沈沛似乎没有意识到已经停了车,还在望着窗外,闻声说:“如果徐祎是凶手,他完全不用演失踪的戏码……” 等到家属报了警,岂不是自投罗网? 徐祎毕竟是Y大的学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如果徐祎不是凶手,那么又是谁把赵梓晨逼进柳林,然后干脆利落地完成行凶? “反正林晓婧没这本事,”盛景解开安全带,下了车,“那丫头自幼体弱多病的,估计再给她一把刀也打不过赵梓晨。” 除非偷袭。 可那个电话里,赵梓晨分明是发觉了有危险的。 “如果……根本就不是熟人作案呢?我们排除了强奸和抢劫的可能,现在已经走到了一个死胡同……”沈沛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盛景走到副驾驶这边,体贴地为他拉开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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