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依偎在一起的秋乞和司珉,仿佛猛虎见到弱兔般,凶狠地扑了上去。 秋乞抬手扔出三枚铜钱,吸饱了血的铜钱在二人面前形成一面鲜红色的结界,“当”的一声巨响,康嫔撞了上去。 一枚铜钱轰然碎了。 秋乞咬咬牙,向剩下两枚铜钱中注入自己全部的法力,同时把身上带着的符纸一股脑地朝着康嫔扔去。 噼里啪啦一阵响动过后,康嫔断了一条胳膊。 可她现在已经不会感觉到痛了,秋乞的行为彻底惹恼了她,她发了狠地叫着,像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冲着眼前人露出锋利的爪牙。 她拍打嘶咬着眼前的结界,身上的浓厚的鬼气也在不断侵蚀着秋乞的结界。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第二枚铜钱也碎了。 ... 事到如今,秋乞突然后悔了,他不应该任由司珉陪着他死的,他终究还是有私心,希望自己所爱的人能活下去。 他偏头刚想说些什么,司珉却像是早有准备似的,紧紧握住秋乞的双手,声音坚定不移,“我不会走的,我会陪在你身边。” ... 第三枚铜钱,终究还是碎了。 ... 胸骨好像断了,秋乞躺在地上,鲜血上涌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康嫔手中拿着的亮闪闪的东西是什么? 哦,好像是一把匕首。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秋乞听见司珉在他耳边说话。 “秋乞,你的卦真的很准。那日你说,我桃花旺盛,定能遇见良人。”司珉轻轻地在秋乞的额间落下一个吻,“所以,我遇见了你,是我之幸。” 刀尖落下,鲜血翻涌。 作者有话说: 又死了...我有时候怀疑我是不是亲妈...?
第四十章 长羿 今夜的月色实在朦胧,秋乞醒来时,恍惚间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胸前的胀痛感仿佛已深入骨髓,秋乞睁开眼,魂魄离体,像断了线的风筝,缓缓地向天空中飘着。 他低下头,看见地上宽阔的官道上躺着两具依偎在一起的尸体,一个女子正跪在地上痛苦地嘶叫着,不一会儿也没了气息。 秋乞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还温热着的尸体,闭了闭眼,收回了视线。 再次睁眼时,他已不再是上一世那个四处游荡的江湖术士。 他是鬼界之主,鬼王秋乞,是这世上最后一个先天神。 秋乞的记忆慢慢回巢。 莫约一个月前,秋乞正在幽冥休眠,却忽感突破在即,需要下凡历劫。 秋乞活了万万年,期间也下凡历劫了不少次,心道轻车熟路,再者鬼王身份特殊,万一他历劫的消息走漏,难保会有恶灵作祟,伤其本源。 所以,秋乞没告诉任何人,只拿上了扶宿提前为他准备的护身玉佩,便从自己的三魂七魄中分离出了一魂两魄,投入轮回。 人间匆匆二十几载过去,放在神仙眼中也不过区区半月。秋乞醒来时,只觉黄粱一梦。 “都过去了。”秋乞在心中告诉自己。 历劫、历劫,不经历几场难又怎算得上劫? 这次秋乞历的是情劫,一番刻骨铭心的爱恨让他心中弥漫着丝丝酸痛,秋乞告诉自己,魂归本体后,前尘往事便如过往云烟,消散在记忆中便可,他万万年的时光总会冲淡这情爱的痕迹。 秋乞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准备,才转过身去,看向另外几人。 幽暗的夜空中,另一副魂体悄无声息地醒来,又缓缓地升上天空。 秋乞刚想上前打声招呼,却在感知到对方魂体的一瞬间愣住了神。 这是... 这是...?! 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即便间隔了数万年秋乞也绝不会认错。 这道气息伴随他出生,陪伴他长大,教授他功法。 最后在他眼前泯灭于三界之中。 这是长羿的魂体! 长羿没死?! 司珉就是长羿! 秋乞还在愣神,直勾勾地看着司珉,看着司珉的魂体离他越来越近。 漆黑的夜空仿佛浩瀚无垠的银河,在他的眼底无限展开。 世界早已暗淡无色,唯有司珉的魂体闪着赤诚的光。 直到司珉重新站在他面前,秋乞才如大梦初醒般喃喃说道,“真的是你...” 司珉也笑了,“好久不见,小师弟。” 是啊,好久不见,有多久了? 秋乞在心中默默数道,莫约有数万年了。 他早已不记得长羿本体的模样,但这熟悉的魂体、熟悉的语调、还有熟悉的“小师弟”,是他刻在心中永远不会忘却的记忆。 “你怎么...” 秋乞还有好多话要说,比如,你为什么明明活着却不与我相认?为什么是个凡人模样、没有修炼?为什么魂体脆弱到只有最后一世的轮回了? 但这些话他都没来得及说,赤禺的声音便突兀地插了进来。 “我说二位,叙旧的话就不必再说了吧?” 赤禺两手抱胸,一头赤色的短发显眼地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然而,比他的身形还要惹人注意的,是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浓厚的鬼气。 即便秋乞现在只有鬼王的一魂两魄,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赤禺身上蕴含的鬼气绝不是一日两日能形成的。 他已经活了多久了? 秋乞心中暗暗掂量着,赤禺恐怕已经以这副鬼魂的身躯,活了近万年了。 他看着眼前的情况迅速分析着。 长羿和赤禺的魂魄尚在,说明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他们的魂魄并未消散,及时被送入了秋乞刚创造出的轮回之中。 不知为何,长羿的魂体一直未能重返神界,便以凡人的身份一遍一遍地轮回着,直到最后一世化作司珉,遇见了下凡历劫的秋乞。 而看赤禺的状态,恐怕很久之前便跳出了轮回,以另外的手段养护着自己的魂魄,成了现在这副厉鬼的模样。 赤禺的黑色眼珠在秋乞和司珉的身上来回转动,最后定格在了司珉身上,语气讥讽地说道,“万年前的你尚有与我一战的资格,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长羿。” 赤禺的眼神扫过司珉几乎快要透明到消失的魂体,“连凡人蝼蚁都不如。” 司珉平静地回应道,“既然如此,借凡人蝼蚁的力量才能存活至今的你,又算什么呢?” 秋乞转头看了一眼司珉。 果然,他也察觉到了,赤禺的魂体之所以能养护至今没有消散,便是通过与凡人立‘誓束’后夺去他们的魂体为自己所用,以魂养魂。 “依赖着曾经最厌恶的凡人才能活下去,赤禺,你更悲哀。” “你...!”赤禺被戳了痛处,脸色刷地一下阴了下来,他狠狠地咬着后槽牙,拳头攥地出了响声,几乎是立刻就要发作。 在发作的关头,赤禺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阴沉的脸色又突然明亮起来,带着狡诈与险恶的笑容,像是毒蛇吐出蛇信一般,残忍地说道,“没关系,很快我就不需要那群泥巴种了。” 秋乞心中顿感不妙。 赤禺把视线转移到秋乞身上,仿佛猛兽正在围观自己即将到手的猎物一般,说道,“你忘了吗,你死了之后,魂魄就是我的了,小师弟。” “不知道先天神的魂魄,味道怎样呢?” 秋乞和司珉均是后背一僵。 司珉最先反应过来,他转头问秋乞,“你和赤禺立过‘誓束’?” 秋乞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司珉心下了然,昏迷的几个月他虽对外界的消息一概不知,但稍微猜猜便知,秋乞与赤禺立‘誓束’一定是为了救他。 场上陷入了死局。 司珉和秋乞都面如菜色,只有赤禺一人脸上还挂着笑,他伸出一只手向虚空中一握,开口说道,“那么,在品尝大餐之前,先让我们来点开胃小菜吧。” 一个魂魄的身影出现在赤禺手中。 秋乞定睛一看,是连巧儿,后宫中的康嫔。 被鬼气侵体的她抵挡不住,在被迫杀了秋乞和司珉之后不久便力竭而死,七窍流血,皮肤通体发黑,死相极为惨烈。 然而,与生前不同,连巧儿的魂体是晶莹的亮白色,还带着初生的稚嫩与纯洁,仿佛刚破茧的蝴蝶,美丽又脆弱。 而赤禺,便是要将这蝴蝶的翅膀碾碎,占为己有。 连巧儿也已醒来,继承了上辈子记忆的她此刻无比愤恨,她剧烈的挣扎着,想从赤禺的手中逃脱,但她区区百年的魂体又怎敌得过赤禺上万年的道行? “骗子!骗子!”连巧儿双眼含泪,魂体在她情绪的剧烈波动下显得脆弱不堪,星星点点的光晕散开,像是蝴蝶羽抖落的亮片。 赤禺饶有趣味地看着连巧儿在他手心挣扎,起初连巧儿还能直起腰板反抗,可越到后面,连巧儿挣扎的力度便越来越小,最后只能缩成小小的一团,将自己的魂体保护起来,做无声的反抗。 秋乞看得清楚,这是天道之力在束缚连巧儿的挣扎。 “誓束”之下,无人能反抗,这是超越神明的天道之力的约束。 赤禺见着自己掌中的宠物似乎终于绝望地安静了下来,放弃了挣扎。他讽刺般地勾了勾嘴角,“不过是懦弱的蝼蚁”。 失去了折磨的快感,赤禺也耐心尽失,他掌中的魂魄随即漂浮起来,一团晶莹的光球从他的手心飘浮到了他的面前。 赤禺愉悦地眯起眼,张开嘴,眼看着就要将那洁白无暇的魂魄一口吞噬。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原本只有赤禺手心大的魂魄迅速膨胀,转眼间便胀大了好几倍,魂体上雪白的颜色被染了红,不过瞬息之间,原本洁白无暇的魂体便已是通体腥红之色,隐隐还透着黑,仿佛魂中所盛的愤怒将要溢出。 “不好,她这是要——” 秋乞的话尚未说完,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便已响起。 他尚未来得及去挡,便已发现司珉,亦或是长羿,早已先他一步,站在了他的身前,将这股爆炸的余波尽数挡去。 秋乞站在司珉身后,忽然间想起了万年前的时光。 作为父神年纪最小的弟子,秋乞向来过的潇洒快活,虽说学艺不精,功法比几位师兄师姐差得远,但每次只要他闯了祸,亦或是惹了哪位师兄师姐不高兴,必然往长羿身后一躲,任凭其他人怒气滔天,也绝挨不着他半点衣裳,全被长羿挡了去。 有人向父神告状,父神亲临,看着自己的小弟子躲在长羿身后有恃无恐的样子,并未生怒,只是对长羿问道,你能护着他一辈子吗? 那时的长羿点点头,语气认真地说道,我既活着,便能护他。 那时的秋乞心中何其开心。 记忆回笼,秋乞看着眼前司珉几近透明的魂体,即便数万年过去,魂魄即将消散,他也一直没忘记,要将自己的小师弟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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