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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要是司珉当时也在，那长羿和司珉谁更好看？ 秋乞自嘲地笑了笑，人都不在了，还比这些有什么意义。 他不再乱想，将全部的心思放在眼前的巨大牢笼之上。 另一边，阿袖和任法护着司珉退到了山洞之外，三人站在结界内，望着黝黑的洞口。任法谨遵秋乞的指示，立马在整个蛮无山部下一道更大的结界，隔绝人出入，并传音联系鬼界，阿袖则兢兢业业地跟在司珉身边半步不离，随时保护司珉的安全。 司珉沉默半晌，开口道，“秋乞…是什么身份。” 他不是傻子。这一路走来的种种迹象都表明，秋乞和鬼界脱不开关系，甚至，秋乞在鬼界的地位比他眼前这二鬼还要高。 阿袖和任法对视一眼，将秋乞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他们也不敢妄言鬼王的私事，最后只能答，“还是让大人自己告诉你吧”。 除此之外，再不多言。 司珉见此，也不再为难他们二鬼，只是专心地盯着眼前的黑洞，一只手无意识地敷上颈间的玉佩，手指细细摩挲着——这原本是他担心秋乞的安危而挂在秋乞脖子上的，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现在看来真有些可笑，秋乞真的怕那些鬼吗？依着任法和阿袖对秋乞言听计从的态度，应该是那些恶鬼怕他才对吧。 山野寂静，司珉想起了初见秋乞时趴在他脚下的女鬼，想到了他们玩笔仙时那个态度诡异的恶鬼，还有昨夜自己做的那个梦。 如此逼真，真的是梦吗？ 明明有如此多的疑点，他为何就从不怀疑秋乞呢？ 司珉扪心自问，他真的能推开秋乞吗？ 为何，当秋乞泪水涟涟地躲进他怀中，小声叫着“怕鬼”时，他会忍不住紧紧地收拢双臂，将秋乞锢在怀中呢？ 他想起了今早秋乞的表白。那时，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拒绝秋乞。 如果是现在，拒绝的话还说得出口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向司珉，他口干舌燥，盯着山洞的两眼发直。 我真的能拒绝他吗？ 心底的答案似乎就要呼之欲出... “哎！司珉...?” 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了三人身后，司珉的思绪一下被打断，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身，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儿站在宽阔的平台上，一只手还朝他挥舞着打招呼。 是何书桢。 阿袖和任法不知道来人是谁，司珉低声解释道，“是我同学，这两天我们就是住在他家。” 就在司珉说话间，何书桢已经小跑了过来，“你在这里啊！…这两位，就是秋乞在西泠的亲戚？” 司珉点点头，没有再多介绍的意思，“你怎么来了，林飞呢？” 何书桢道，“林飞说他昨晚没休息好，所以今天不出来。我…我也没什么地方好去的，记得你跟秋乞来了蛮无山，就跟着来了，想着或许还能跟你们碰到呢。哎？秋乞呢？” “秋乞他…”司珉话说到一半，山洞内突然出现一声“轰隆”巨响，如雷贯耳，震得司珉脑袋失音了一瞬。接着，司珉脚边的碎石开始不受控制地上下颤动，眼前的山体也开始轻微晃动，洞口处有淅淅沥沥的石头落下，隐隐约约有坍塌的迹象。 “往后撤——”阿袖护着司珉向后退，顺带捎了一把还傻愣着的何书桢，四人退出了结界之外，撤到了平台上。 退出结界后，眼前的一切又忽然变了，原本深不可测的洞口消失，眼前又是一片风和日丽的高山，仿佛刚刚的天旋地转只是一场幻觉。 他们刚在地上站稳脚，秋乞便以极快的速度从结界中飞掠而出，在他们面前站定。 看着秋乞毫发无伤，甚至连衣摆都没乱一下，司珉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又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想来这人也是不需要自己担心的。 “我把这老鬼的老巢毁了。”秋乞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说得似乎像是吃了顿饭一般的平常，“等着吧，这老鬼这时候应该感应到了，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任法，你负责将里面拘着的鬼魂送回鬼界，阿袖，你…” 秋乞话说到一半，才突然发现这多出来的第五个人，“何书桢？你怎么来了？” 何书桢似是还没从刚刚的冲击中回过神来，被秋乞点到名字才恍然回神，答道，“额…就是，林飞今天不想出门，所以我就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见你们…” 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秋乞并不是很想让何书桢参与其中，皱眉道，“这里有点危险，你还是早点回去，阿袖，送何…”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从结界中传来，如同晴天霹雳般炸响，司珉被这响声震得心跳都慢了半拍，反射性地向后趔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这么快就出现了吗？”秋乞转身面向结界，原本如空气般透明的结界此时泛起了阵阵涟漪，就如他们之前进入结界时那样。秋乞打起了精神，也没再去管何书桢，只等着事后抹除他的记忆就是。 炸雷过后，空气彻底安静下来，仿佛刚刚的巨响只是震慑他们的前奏。山林无风，却无故惊起一群飞鸟，伴随着“嘎嘎”的叫声扇动翅膀朝天际飞去。 司珉心脏狂跳，一股不安的预感逐渐占据了他的头脑。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结界，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让他心魂震荡至今，同时，也有一股莫虚无的违和感隐隐让司珉觉得不妙，但每当他努力想要思索出那股违和感究竟来自于何处时，那感觉便如同水中捞月般消失全无。 结界的涟漪越来越大，仿佛海面荡起汹涌的波涛，隐隐预示着什么恐怖的东西将要涌出。司珉额头上早已是大汗淋漓，放在两侧的手骨节泛白，紧紧地攒成拳头。司珉越想越心惊——隔着一层结界都能听见如此大的声响，那结界中的鬼该有多强…他轻微晃了晃已经有些微麻的脑袋，感叹人鬼之间的体质差异竟然如此明显。 若是再来这么一次响声，他不保证自己还能撑得住。 司珉又想到何书桢。他也跟自己一样经历了两次巨响，现在竟然也还稳稳当当地站着，让司珉有些惊讶… … 不对。 司珉猛地反应过来。 他知道那股违和感出在何处了。 何书桢是怎么听到第一声巨响的？ 司珉清楚地记着当时自己站在结界之内，而何书桢从结界外的平台上和自己打了招呼。 他是怎么透过这道结界看见自己的？ 他又是怎么若无其事地穿过那道结界，来跟自己说话的？ 意识到这一点，司珉瞬间头皮发麻，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愈来愈大。他猛地看向何书桢，只见何书桢站在他两步开外的地方，当所有人都严正以待地盯着结界的时候，何书桢却死死地盯着秋乞的后背。 一股冷汗窜上司珉的身体，他感觉自己手脚冰凉，仿佛坠入冰窖，被冻得四肢僵硬。他张口想要提醒秋乞点什么，却因为紧张而哑然失声，嗓子里仿佛被灌了铅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何书桢想要干什么？ 司珉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就在此时，何书桢的身侧闪过一抹银色，在太阳的照耀下泛着冰冷的光泽，直直地朝着秋乞的后背而去。 那是... 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完整的思考，司珉的身子却已经先一步动作，带着义无反顾的孤勇，朝着那银色所向之处飞扑而去。 “噗——”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司珉只感受到一股冰凉的触感没入自己右胸，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耳边是阿袖不可思议的尖叫和秋乞狂怒的咆哮，司珉还从没在秋乞的脸上看到过那样愤怒的表情。 这很不适合他。司珉想。 在疼痛袭来前，司珉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在那女鬼的手里救下秋乞？ 他明明知道，恶鬼都由规则所缚，一般不会轻易伤害人类，但当那女鬼尾随秋乞而出后，自己却心跳得异常快，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大力叫嚣着，“去救他”、“一定要救他”…这让司珉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想法，如果自己不救下他，自己一定会后悔。 为什么会后悔，当时的司珉不懂，但现在的他终于懂了。 他带着一身久病不治的伤痛行走在这人间，不近凡人，不敬鬼魂，仿佛一只游离于人鬼两界的怪物。亲近他的人因他而伤，捉弄他的鬼却丝毫无损，而他毫无办法，在长年累月的斗争中最后选择了自暴自弃。 他封闭自己，仿佛一个被无知小孩儿放飞的气球，无时无刻地紧绷着身子，孤独地升向高空。他都为自己想好了结局——气球上去不了几尺，便爆裂归于乌有，或许会剩下一片残骸，终归尘土。 这时，却有一个人出现，他拉住了气球的那根线，将他重新拽回地面，小心地捧在怀里，替他赶走所有不怀好意的恶鬼，并会温柔地结开他的心结，散尽他此生的戾气，让他从此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活着。 他拯救了司珉的生命，也是一个值得司珉用生命去拯救的人。 于是，司珉抓住了秋乞，混着如雷般的心跳声，带着他跑了出来。 于是，司珉奔向了秋乞，带着开天辟地般的勇气，替他挡下了那一刀。 … 视线越来越模糊，司珉似乎看到何书桢被秋乞一掌拍飞，撞到山体上，似乎看到秋乞双手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胸口，眼睛红肿着，似乎想向自己身上灌输法力。 但好像没用了，司珉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凉，五感渐渐丧失，耳边的声音都成了尖锐的噪声，眼前一片猩红之色。 闭上眼之前，司珉彻底地放松了下来，原本纷飞的思绪也重归平静，脑海里最后一个想法是——我终于也要变成鬼了。 我还能再见到秋乞吗。 作者有话说： 上卷的内容就此结束啦，接下来是下卷的内容，放心没啥虐的，基本都是甜甜甜。 我不会坑自己的任何一本文，今年寒假会努力把这本书写完！ 最后，求评论啦～～爱大家～
第十六章 扶宿很意外 其实，在这无边无垠的六界之中，秋乞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这当然有他自己的原因——作为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董”，秋乞一直都被六界众人放在一个既崇高又离谱的地位，如果不是因为鬼王的身份有些敏感，秋乞甚至觉得他们会给自己立个牌坊做个像，天天焚香供着。 你会跟你家门上贴着的门神做朋友吗？当然不会。 还有一个原因，涉及到一些六界不可言说的密辛。 起初，父神破混沌多年以来，大地上只有神之一族，后来天地灵气又逐渐孕育出了人族、感化了妖族。后赤禺大灭人族，被长羿制服，由秋乞建立了生死轮回道，便有了鬼族。祸福相依，在两神之战中有凡人窥得一丝天机后得道飞升，这便又有了仙之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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