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咬过的地方还有些火辣辣的疼, 陆望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摸到一个凹凸不平的结痂。 “还给咬破皮了,真属狗的?” 他用前置摄像头拍了张耳朵的特写照片发给童屿,并配了一段文字:【你说我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 童屿:【你在放什么狗屁?】 童屿回复完这条消息就推开了警局的门, 他换了一件深蓝色的圆领卫衣, 衬得皮肤更加雪白了,被陆望咬过的左耳还在微微发红, 看着又有几分俏皮。 童屿走到办公室, 看见陆望正在对着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给耳朵涂碘伏。 “够得着吗?”童屿站在陆望身后幽幽地问。 “够不着你要帮我涂吗?”陆望转过头, 把棉签递给对方, 并挑了一下眉:“你得对我的耳朵负责。” 童屿接过陆望手里沾了碘伏的棉签, 也没仔细看, 直接在破皮的地方狠狠的戳了一下, 陆望立即捂着耳朵叫惨。 陆望:“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 虽然耳朵很痛, 但童屿能帮他涂药, 他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 “不生气了?”陆望试探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生气?”童屿故作轻松的说:“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情生气?男生和男生打个架不是很正常吗?” 陆望终于理解了童屿的脑回路, 不直面某个问题,好像就永远没有问题一样。 这样想也好, 他也能缓缓。 天快黑的时候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天色一下就变黑了。 童屿给卢青山发了一条微信:“回来没?” 刚发出去,卢青山的电话就打了回来。 “这会儿暂时回不了!等雨停了再说吧!”雷声太大了, 卢青山提高声音说:“我们在道观里躲雨呢......两个男人能有什么问题?” 卢青山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道观里的人,此时小程正看着他打电话。 卢青山打完电话, 把手机揣进裤兜里,沿着房檐走了回去,这雨确实下得挺大的,估计这场雨过后就得降温了。 卢青山抱着自己的胳膊, 已经感觉到了凉意,山上的温度要比山下的温度低一些,不过他身体好,扛冻。 他回到道观里坐着,这间屋子现在就他们两个人。 这个道观很小,平时没什么人来,原本这里住着关道长和他年轻的小徒弟,今天来得不巧,一个人都没碰到。 卢青山决定继续和小程聊天。 “要不是刚才问了你的生成八字,我还以为你姓程呢!”卢青山笑着说:“没想到你居然姓吴,你和吴总是什么关系?该不会是亲戚吧?” 小程盯着右侧的元始天尊像出神,卢青山这么一问,他才慢慢回过神来:“嗯,亲戚。” “亲兄弟?” 小程又嗯了一声。 吴志今年28岁,小程今年26岁,也就是说,这家三年生了俩儿子。 卢青山:“你妈连着生了两个,还挺辛苦的,我妈生了我就说太痛了,打死她也不想再生了,所以我小时候连个玩伴都没有,只能待在家里看书。” “你们家应该很热闹吧,小孩多,你刚才说,家里还有个大姐?” “嗯,吴婷。” 小程似乎不是很喜欢聊天,卢青山说了一大堆,他就回复几个字,看起来就像一个自闭症患者。 “你和吴志一起长大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卢青山终于把话题转回了正轨上。 “哼,他...”小程忽然冷笑了一下,仿佛这个话题能牵扯出很多故事来。 可能是因为吴程憋了太久,可能是因为这间屋子就他们两个人作陪,也可能是因为现在下着暴雨,实在太无聊了,吴程终于开了口:“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考试第一,体育第一,孝顺长辈,善待儿童,上大学自己赚钱,毕业了又开了自己的公司,四年买了两套房子,还开着一辆有模有样的车。” 小程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酸酸的,卢青山总觉得这俩兄弟关系可能不太好。 见卢青山听得认真,小程又笑了,但卢青山觉得这个笑看怪怪的。 “我什么都不如他,学习没他好,体育没他好,我叛逆,性格古怪,像个怪胎,和那家人格格不入......” 卢青山安慰道:“得失界限变动无常,始和终转化不定,何必因为这种事劳心费神,人应该活得自由一点,最终我们都会走向同样的归宿......” 小程听了卢青山的这一番话后,忽然很激动:“没想到这辈子还能遇到一个知己!” * 与此同时,梦警官调出了dr钻戒的登记人信息。 “果然是他!”梦兰激动的说。 童屿凑过去看,看到了吴志的名字。 看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他的眉毛皱了起来。 凶手是个极其谨慎的家伙,没想到竟然会把暴露身份的钻戒留在尸体的手指上! 梦兰:“提前准备抓捕行动,队长正在回来的路上!” 一道惊雷落下,王岳穿着雨衣推开了警局大厅的玻璃门。 看着像落汤鸡的几个人涌进办公室,顾老师也夹在其中,担架上抬着一个裹尸袋,一群人直直的往解剖室里送。 顾原戴着口罩,一言不发的往解剖室走。 露在外面的眼睛漆黑而空灵。 不知道为什么,童屿觉得今晚的气氛很诡异。 不知道哪里诡异,或者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他和陆望跟在顾老师身后,跟着一群人往解剖室走,从长廊经过的时候,一道闪电劈下,映得每个人的脸都很诡异。 裹尸袋被放在解剖台上,褪去裹尸袋的时候,浓烈的尸臭味散了出来,经过前几次的铺垫,童屿已经基本习惯了这种味道。 一条右下肢被轻轻放在解剖台上,但童屿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皮肉和组织结构。 他只看到一个黑色的长筒靴,这个长筒靴比以往看到的长靴更长,这种长度几乎可以把整个大腿包进去,一般的女人根本不会穿这种靴子,只有夜店的女人,或者完cosplay的女人会穿这种靴子。 顾原拉开靴子背后的拉链,试图把靴子从残肢上分离下来,但因为残肢腐败的原因,部分结构已经黏连在了一起,不易分离,为了保护肢体的原貌,顾原直接拿起了剪刀。 在顾原分离靴子的过程中,刘警官一直在拍照,靴子被一点点褪下,但里面还有一层包裹物。 童屿仔细一看,认出了这是一条黑色的丝袜,在大腿根部,用红色丝带细致的打了一个蝴蝶结。 没在这条腿上看到蝇蛆,大概是因为被包裹了两层,连苍蝇也飞不进去。 这条丝袜已经和右下肢黏在了一起,看着湿哒哒的,彻底分离需要漫长的时间。 李蒙怒了:“这TM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靴子又是丝袜的!真把我们刑警和法医当猴耍啊!” 王岳:“现在只剩头和躯干没有找到了,等我们把吴志抓过来,好好问个清楚!” “我有吴志的手机号。”童屿忽然说:“他刚刚约我明天中午去餐厅吃饭。” 众人大惊! “你和吴志是怎么认识的?”王岳问。 “说来话长了。”陆望解释道:“我们去吴志的公司面试了。” 王岳脑子转得很快,指着童屿和陆望说:“你们两个,来我办公室!” 童屿两三句话就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了。 王岳:“另外一个见习生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和吴志的员工去爬山了。”童屿说:“和员工套近乎,想多了解一点吴志的情况。” “下这么大的雨,爬什么山?”王岳已经对这群年轻人无语了:“私自行动,是要挨处分的!” 王岳气得够呛:“我比你们更想抓到凶手,但警察办案要讲流程!这个是常识!” 陆望:“是我没看好他们,这个责任我来担。” “你担,你一个实习生拿什么担?”王岳直接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马上给卢青山打电话,我让人去接他!” * 雨水沿着房檐不停的往下流,看着像一排水帘,观里的灯光时明时暗,映得元始天尊的脸也有些诡异。 卢青山和小程聊了好一会儿,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爱好,小程越聊越兴奋,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小时候吴志想吃桑葚,我就爬树上给他摘桑葚,划破了裤子,妈妈就会拿鞭子抽我,吴志就在一旁看戏,一个人把桑葚全吃了,一颗也不给我留。”小程说。 卢青山:“你妈怎么这么偏心?” 小程冷笑了一声,继续说:“上初中的时候,我和吴志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孩儿,我写的情书被吴志偷了,他拿去当做自己写给女孩的情书,后来那个女孩就和他在一起了...” 卢青山不打算再打断小程,听他继续往下说。 “女孩有什么需要,吴志就会让我去处理,女孩要搬家,他就让我去帮着搬东西,女孩肚子痛,让我去买药,女孩来例假,让我去送卫生巾,结果班主任以为我在和那女孩在交往,就叫了家长。 虽然最后知道是吴志谈的恋爱,但我还是被妈妈狠狠的揍了一顿,理由是我不要脸,和女生走得太近...我额头上到现在还留着疤。” 小程捞起额头上的头发,一条五厘米长的疤触目惊心。
第31章 通话 吴程继续说:“高中的时候我和吴志一个班, 他每回考第一,其实都是作弊考出来的,他要我帮他作弊,不帮他就要把我的秘密说出去, 结果他作弊被抓了, 却把锅甩到我身上,老师只相信成绩好的, 那次我被记了一个大过。 后来读了大学, 我们又考到了同一所大学, 他老是跟人说自己没发挥好, 才和我考了同一所大学, 其实他有几斤几两我最清楚。 我难过的是, 妈妈把这事儿怪在我头上, 认为是我带坏了吴志, 导致他高考失利。 大学的时候, 吴志认识了一帮做夜场的混混, 主要介绍女人去夜场上班,然后按人头抽成, 这事儿我管不了, 也不想管,吴志强行拉着我一起干, 我不干他就会把我的秘密说出去... 毕业之后,他和几个有钱的朋友合伙开了女网红孵化中心, 其实就是个噱头,他在网络上招聘长得好看的女生,给人画大饼,怂恿女生贷款整容, 然后从医美公司抽取暴利提成。 女生工作效益不好就会还不上贷款,还不上贷款他就把人介绍去夜场赚钱还贷款...夜场这种地方,一旦进去了就很难再出来了,里面什么人都有,有人肉交易、性病、毒品...总之就是一个能把人玩死的地方...吴志为了钱,不玩死她们不罢休!” 吴程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奇怪,仿佛看到了什么肮脏可怕的东西:“那地方就像人间地狱,到处都是穿着人皮到的妖魔鬼怪,实在是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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