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面上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疼痛,林川缓缓睁开眼,只见江樾的拳头离自己只有咫尺距离,林川的喉结轻轻动了动,冷汗滑过脸颊。 “我输了我输了。”林川呈大字型无力地躺在地上,江樾听闻才起身,背对着林川坐在他身边,后背不断起伏着。 “你还是挺有两下子的,学霸。”江樾喘着气回过头对林川说道。 “比不上你,我都以为我这么英俊的脸要毁在你手上了。”林川撑起身子,怏怏地说道。 江樾轻轻地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后颈说:“我伤不了你的,只要我做任何对你有害的事,这玩意儿就会让我在床上躺好几天。” 林川没有作答,他看着汗水不断流过江樾的精实的脊背,又发现背上的肌肤似乎并不平整,他心生蹊跷,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江樾背上不平的肌肤。 脊背传来不属于自己的触感,江樾警惕地绷紧了后背,他下意识转身抓住来者的手,只听林川怔怔地说道:“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江樾放松警惕,松开林川的手,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小时候遭遇了一场火灾,疤痕一直没好,不过也不碍事。” 火灾?林川脑海中突然闪过十六年前的情景,滔天大火,热浪扑鼻,自己的哭喊和绝望都被火星灼烧着,虽然记忆已经折损,但自己的梦境中,一直有一个自始至终抓住自己,不让自己堕落火海的男孩。 不可能。林川甩甩头,将脑海中的想法除去,只见江樾已经站起身,他朝林川伸出一只手,于是林川便借力站起身。方才打斗的伤痛这时更胜一筹,他不由得吃痛地深吸一口凉气,江樾连忙扶住他问道:“没事吧?要不请医生看看?” 林川摆摆手,说:“我前几年混的时候可不比这轻松多少,别……”他本想说别担心,突然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装作有事,说不定能更加接近江樾,不但能搞清三年前的命案,也许还能解答一下心中的疑惑——梦境中的人,会不会就是江樾?如果真的是江樾,他能否帮自己查明十六年前的真相。 “别想着能逃其咎,我要是残了你就得养我了,哎哟……”说罢,林川便装模作样地痛呼了几声,无力地靠着江樾的手哀嚎连天。 江樾无言以对地看着林川,只得将他搀扶着走向医务室。 - “林警官,我说你们俩才独处一会,就折腾到医务室来了?”温蒂往林川手肘的淤青处喷了喷药不满地说道。 “男人的友情,你不懂。”林川对温蒂笑了笑说,温蒂便使力往他受伤的地方一捏,林川立马吃痛地嚎叫起来。 “要不是我正巧在这,一会你就该写报告了,我看你是写因为私自斗殴,还是男人的友情!” 林川不好意思地谢过温蒂,又问道:“你在医务室干嘛呢?” “唐队之前就老咳嗽,他让我来帮忙拿药,还好医生都配好了,我本来拿了就走,结果碰上你们了。”温蒂狐疑地看了看林川,说:“樾哥扶你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哪根骨头断了呢,结果也就一点碰撞擦伤……” “嘘!”林川看了看在门外等候的江樾,立马竖起手指示意她噤声。 温蒂莫名其妙地看着林川,又转化为意味深长的笑容,只见她拿过一卷绷带,二话不说就往林川手上缠。 “哎你干什么……”林川往后躲闪着问道。 “演戏做全套,懂不懂?”温蒂将林川的手抓回,将绷带一点一点的裹上,捆紧了再用胶带一粘,瞬间林川的手臂就如同木乃伊一般,不知道实情的人确实会以为他伤筋动骨了。 林川满脸黑线地看着自己小题大做的右手,温蒂却心情大好地拍拍手笑道:“好了!这下够樾哥心疼一阵子了。” “你在说什么……” “别说话,我懂。”温蒂拍了拍林川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要说还是你有办法呢,我以前也追过樾哥,当时怎么没想到苦肉计。” “你别想多了。”林川哭笑不得,见温蒂满脸兴奋加不信,只得转移话题:“问你个事,你来到真案组的时候,江樾就是警犬了?” “不然呢?”温蒂对林川的问法感到一头雾水,“我两年前来的,樾哥当时好像也刚刚进队,我看了看编号和我差不多,但我总觉得他经验挺足的,和唐队也挺熟,可能是唐队的什么亲戚?” 林川深知问她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只得一边谢过一边朝外走去,温蒂突然又想起什么,往他怀里送了一堆跌打创伤药,然后说道:“让樾哥帮你敷,一定有效!” 他无可奈何地应道,抱着药撞开门走出,江樾见他右手被裹得大了一圈,连忙上前接过一堆药,他皱着眉说道:“我以为你伤势没那么严重。” 林川不自然地咳了两声,然后说:“医生小题大做了,没办法。” 江樾愧疚道:“你要是行动不便,局里应该也有你的宿舍,我帮你把房间收拾好,你将就住几天?” 林川心想,正好可以问江樾一些问题,于是不客气道:“那太好了,不过我还不知道宿舍在哪,劳烦江老师带我过去一趟。” - 警局的宿舍是单独的一栋小楼,只有八层高,下面四层是警犬的住处,上面四层便属于警官,只是大多警官都不会常住,所以上四层显得异常清冷。 每一间宿舍都是单人单间,就如公寓一般,房间十分宽阔,设施也较为齐全,宿舍内还有配有相应的小U,可以依照个人喜好让小U帮忙设计装潢,林川没有过多想法,只是在此借住,于是随便选择了一个简约风格便入了住。 在“Seer”系统的帮助下人们生活越来越简便,只用输入几个指令便可轻松进行日常起居。江樾帮林川设置完小U的工作模式后,正准备离去,林川便叫住他。 “江樾你等等。”江樾闻声回头,只见林川继续开口道:“我有点事想问你。” “好。”江樾便转身到厨房接了两杯水,抬到林川的面前。 林川接过喝了口,心想,现在还不能如此开门见山地问他后背伤势的事,只好开口道:“你说为什么唐队不想让我们参与调查张力的案子呢?” 江樾靠在沙发上,淡淡地说:“乐一旸,一个心理犯罪数值不合格的人,他是如何进入酒店拿走箱子的呢?” 林川明白江樾想说什么,沉声道:“安定药?” 江樾点点头,说:“从程静一案开始,到汤正的死亡,再到现在张力的离奇自杀,如果我的猜测没错,都与这种禁药有关,而汤正脸上出现的面具,又将线索引向三年前的命案。” “这可能是冲我来的,”屋内只余江樾的嗓音,屋内的钟表缓缓走着,发出齿轮旋转地“咔咔”声。“你还记得程静死的那晚,我们接到的那通报警电话吗?” 林川回想了一番,说道:“‘西郊三垣,潘多拉盒已开’?” 江樾注视着不断行走的表盘,神情莫测,他说道:“我一直在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所以那天我去档案室查阅了资料,潘多拉盒,是古希腊的传说。” 潘多拉是古希腊的一位公主,也有传说是宙斯用黏土做成的地上的第一个女人,潘多拉被创造之后,就被宙斯送给了普罗米修斯的弟弟艾比米修斯,一天,普罗米修斯送给艾比米修斯一个神秘的盒子,并叮嘱他一定不能打开,可潘多拉是一个好奇心重的女子,普罗米修斯的叮嘱使她更对盒子产生了兴趣,渐渐地,欲望越来越深。于是她趁艾比米修斯外出时,悄悄打开了盒子,结果盒子里并没有潘多拉所期待的东西,而是无数的灾难祸害。 在潘多拉打开盒子之前,人们生活幸福安康、宁静美满,那是因为灾祸虫害都关在盒子中,人类才能免受灾害,由于潘多拉的好奇,一时间灾难与瘟疫袭击了人类世界,从那时起,灾难日夜不断,人们哭号连天。 慌乱害怕之余,潘多拉惊慌地关上了盒子,结果盒子中留下了唯一美好的东西——希望。 “最后留下了希望,所以人们在死亡面前也会留有希望,是这个意思吗?”林川听江樾讲述完典故,若有所思道。 江樾笑了笑,说:“你还真是个积极向上好青年。” 林川没有理解江樾的意思,只听他继续说:“我觉得是在警告我,我现在所在的社会不是万无一失,也不是美满如玉的,有无数的创伤与阴暗,但是他所指的‘希望’是什么,我却始终不能理解。” 林川许久没有答语,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半晌,他对江樾问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樾沉默良久,才说:“张队许久没有休假了,他收到邀请函,带着妻子听音乐会,我不是没有起疑,因为那封邀请函没有署名,张队也不是经常出入这种场所的人,但他真的很辛苦,我想他也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江樾捏着水杯的手逐渐发力,指节微微泛白,剑眉紧锁,他沉声说道:“都是我一时疏忽,案发前张队与我通了电话,当时我因为放心不下,就在剧院外等候,可不幸还是发生了。” 林川抿紧了嘴唇,正在想要说点什么,只见江樾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后说道:“是我的失职酿成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揪出那个杀人犯。” 他将空水杯放在桌上,残余的液体顺着透明的杯壁缓缓流下,林川始终不作声地注视着江樾,后者站起身,对林川说道:“先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会吧。” 江樾正要离去,自己的手臂却被一拉,他转头看去,林川便惺惺地抽回左手,说:“你……” ——你背上的烧伤,是十六年前的火灾造成的吗,你在那场火灾中,是不是救过什么人,你对十六年前的命案,又了解多少。 “怎么了?” “不,没事。”林川抬起被石膏包着的右手,疲惫地对江樾笑笑:“再见江老师。” 江樾狐疑地看了他几眼,道完别便离开了宿舍。 林川看着江樾离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注目看着江樾放在桌上的空水杯,玻璃杯将周围的一切都倒映其中,杯中反射的景象却是扭曲残缺,与现实颠倒的。 什么是希望? 林川打开腕表,找出江樾之前发给他的文件,那是三年前命案发生时的乐团演奏的曲目,每一首都是古典交响乐或者乐器独奏,他从第一首开始听起,悠扬的乐音从腕表中传来,旋律带着他的思绪,抑扬顿挫的音符敲击耳蜗,即使自己不通音律,也能赞叹于旋律的美妙。 前两首都是乐团的交响乐,选择的是非常有名的乐谱,林川艺术造诣并不高,听不出来一二,第三首便是乐团中大提琴独奏,据说这位大提琴家当时才结束在意大利的进修回国,故乐团特意为他加上了一场独奏展示。 《无伴奏大提琴组曲G大调第一二组曲》,林川默念这串曲名,当旋律响起,林川却觉得熟悉无比,记忆如潮袭来,瞬间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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