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昨天我没回去,”顾钧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又睡那了!” 郑斌掩嘴打了个哈欠,“反正迟早要睡的,提前睡一下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早,什么事?” “把你每次出门从酒店里顺回来的牙刷贡献一支出来,我要用,还有一次性刮胡刀。” 郑斌瞌睡醒了,瞪着不知道客气的顾钧,“回你自己单位去弄,就五分钟的路,没人会注意到顾大队长眼窝有眼屎、说话有口气、下巴有胡渣、衬衫有汗味……” “要不要我给阿姨打个电话,上次的相亲你是故意吓跑人家姑娘的……” “得,你是大爷!”郑斌朝着顾钧竖了下中指,而后乖乖地走进休息室打开储物柜,从里面翻出难得住一下五星级酒店顺带出的牙刷及刮胡刀,丢给了站在身后的顾钧,“顾大爷,需要小的帮你更衣不?” 顾钧长臂一伸,接住东西,转身再次进入洗手间,“不用,你的衣服我只能当露脐装。” “滚!”郑斌冲着洗手间的方向怒吼,“老子过了一米七五!” “一米七五?”顾钧咬着牙刷,唇边有牙膏泡沫,上下打量,“最多一七二,连鞋!” “绝交!”身高是郑斌不能提的痛点,可顾钧这混蛋常戳。 “呸,”一口吐掉口里的牙膏沫,顾钧用了个一次性杯子接水,“都绝交十几回了,早上想吃什么?我一会去买。” 被突然温柔以待的郑斌只好暂时将绝交的念头压下,闭了闭眼认真思索了一下,“一碗鲜肉小馄饨十只煎饺外加两只糖糕,我要抚安巷口的那家店做的。” 顾钧刮着胡子,斜眼朝郑斌的腹部看了看,“都融成一块了吧?” “哥依然有帅死人不偿命的六块腹肌!快去,我快饿死了,吃完了有事和你说。” “嗯,你还真的是帅‘死人’的,”顾钧用手捧了点水,凑合着洗了个脸,不打算再祸害学长的毛巾了,“有发现?” “等我吃饱了再和你说,你小子我太了解了,如果我现在说了,早饭肯定也飞了。”郑斌也走进洗手间,强行将顾钧挤了出去,自己开始洗漱。 初夏的清晨还是很舒爽的,顾钧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老公安局离抚安巷也不远,一路上也有许多临时早点摊趁着城管还没起都热火朝天地做起了生意,一锅不知炸过多少回的油里翻滚着金黄滚胖的油条,拌面、煎包、煎饼果子、稀饭豆浆啥的很是齐全,一点都不比店铺里的品种少,闻着各式各样的香味,顾钧来到了抚安巷口,那家店已排了不短的队伍。 香味渐渐地让街道有了喧腾的温度,顾钧站在巷口,若有所思地看着排队的人,微眯上了眼,似乎在感受空气中食物的味道。 林泽今天没有出门散步,老板放了假,他就窝在屋内带着耳机听书,窗帘也没拉开,如果他不出门,这院子里也基本不会有人察觉他还在屋内。 习惯性早起的林泽给自己泡了杯牛奶麦片,这是他除了巷子口的早点外最常吃的早餐,不是因为有多好吃,而是热牛奶泡麦片的浓稠香滑的感觉能让他得到自我安慰的某种满足感,很奇怪,说不清这种诡异的依赖牛奶麦片的感觉是从何而来,可偏偏就成了林泽几乎是雷打不动的休息日的早餐。 耳机里正在念诵的是亨利.梭罗的《瓦尔登湖》,“对一个死者来讲,任何觉醒的、或者复活的景象,都使一切时间与地点变得无足轻重。可能发生这种情形的地方都是一样的……”,朗诵者的声音很适合这篇《独居林中》,他口中念诵出的‘我爱寂寞’听不出矫情做作的滋味,林泽试着低声跟着念诵了几句,发觉自己的声音和里面的很像。 “上帝是孤独的,可是魔鬼就绝不孤独,他看到许多伙伴,是要结成帮的。” 牛奶麦片剩下了一半,已失去了滚热的温度,林泽依旧捧着杯子,迟迟未放下,院子里的动静已经大了起来,房东和房东的母亲年复一年不厌其烦地重复问对方要吃什么的对话固定响起,答案基本不会变,可他们还是天天要问一遍才能放心。 林泽缓慢地将耳机的声音调高了些,“我爱孤独。我没有碰到过比寂寞更好的同伴了……” 郑斌打开七七八八的塑料袋和打包盒,相当意外地发现这次顾钧居然完全按照他的要求买回了早餐,瞬间有种对面这人是不是今天出门被什么东西给撞了的古怪念头。 顾钧不理会郑斌探寻的目光,自己打开一盒生煎包子就着牛肉粉丝开吃。 鲜肉小馄钝略有些糊汤了,但不影响它的鲜美,一口小馄钝,一口煎饺,郑斌也甩开腮帮子开祭五脏庙,咸口的吃完再来点甜口的,人生圆满了。 吃完,将桌面上的东西都收起丢进垃圾箱后,顾钧拍了拍手,“洗耳恭听。” 郑斌扯过两张面巾纸,擦了擦嘴角和沾了些油的手指,“女,年龄在三十到三十五之间,未曾生育过,半年前做个左肾切除手术,创口缝合不算规范,很可能涉及器官私下交易,受害人胃里残留物及血液中都未发现有安眠药物的成分,但该受害人四肢也没有明显的抵抗搏斗的痕迹,推论该受害人在被罪犯用他物捂住口鼻时,已失去意识,但受害人身体上除了那道手术疤痕外,并无其他任何外力造成的损伤,如果不是外因造成,就很可能是受害人自身存在某种疾病,给了罪犯可乘之机。根据现场遗留的脚印来看,罪犯身高在一七五到一八零之间,有轻微强迫症或者是洁癖,受害人的头发和睡衣都被精心整理过,尤其是现场受害人身上的睡裙沾染到泥土的部分都被刻意地压在了身体下面,还有受害人脚趾甲的缝隙里发现的软毛纤维,和宾馆提供的一次性拖鞋很类似,最后确认还需要时间等化验结果,对了,最后还有一点,受害人牙齿缝里还残留了根纤维,如不出意外,也是宾馆提供的劣质的一次性牙刷上的。” “……”顾钧一头黑线。 “DNA分析需要时间,但你可以先从三星级左右的宾馆着手开始调查,云城五星级酒店就两家,四星级的也不多,如果有人闲着也可以去扫一下的,当然如果受害人有习惯自带一次性拖鞋和牙刷,那这个方向也就未必正确了,街边小旅馆和招待所甚至家庭旅馆都是有可能的,小钧子,你肩上的任务很重啊,”郑斌抬手拍了拍顾钧的肩膀,学着郭局的腔调,“但组织是信任你的,小钧子,不能让组织失望啊。” “起开!”顾钧没好气地拍开郑斌的手,“DNA报告今天必须给我!” “没问题,谁让我吃人的嘴软,”郑斌笑眯眯地瞧着顾钧紧锁的眉头,“当年你要是也选了法医科,今天也就不用被人在屁股后追着跑了。” 顾钧不屑地丢了个白眼,“选法医?给你做跑腿小弟?就你这观察力,也就对付下死人了,你刚才吃的早点压根就不是抚安巷那家店买的,吃出来了没?” “没,”郑斌咂摸了下嘴,“我吃东西不识味和你学法医,有毛关系?” “见微知著,”顾钧迈开长腿两步跨到门口,伸手拉开门,“你这偏科的观察力和战斗力除了法医,你也没别的可选了,明白不?!” 第10章 Chapter 010 10.会叫的顾猫 走到停车棚,顾钧才想起他昨天压根没骑车过来,他的大凤凰被他抛弃在舒宁堂了。 一看时间,离上班还有些早,这里离舒宁堂不远,顾钧掉转方向,先去取他的大凤凰,浑身都响的大凤凰在他眼中是个宝,但应该不会有贼惦记这么辆破车。 还不到八点,抚宁巷很热闹,舒宁堂门口却是安静的,顾钧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凤凰孤零零地躺在墙角,估计是拦着有人走路了,直接一脚给放倒在地。 ‘啧’了一声,顾钧走过去一把拎起大凤凰,大凤凰不满地‘哐啷’了数声,再一看,不知哪个缺德冒烟的把车轮胎的气给放了,而且是极其老道地拔了气门芯!这年头还用打气模式的自行车不多了,满大街的公共自行车和乱成一团的共享单车基本都是实心轮胎,没了气门芯都不知道去哪配?! 舒宁堂门口倒是有监控,可刑警队长能为一个气门芯去调监控记录吗?能!可丢不起这人。顾钧无语地掂了掂大凤凰,且推着吧,还得去找个修车摊。 大概是听到门口有动静,舒宁堂里有人走了出来,一看、认识,毛豆和阿峰一样,是前台接待。 “顾先生,这么早?”毛豆略吃惊,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今天您预约了哪位按摩师?阿泽今天休息。” “没预约,”顾钧推着车要离开,突然又站住脚步,“林泽今天休息?他不是周一休息吗?” “哦,老板放了他两天假,昨天不是被打了吗,”毛豆略有些讨好地看着顾钧,“听说还是顾先生出手相助的,真是太感谢了。” “怎么?真被打伤了?”顾钧随口问了句,“那他什么时候来上班?” 毛豆想了想,“应该后天吧,老板就说放两天假,预约阿泽的客人又多,顾先生要不要也先约一个?” “嗯,不了,到时再说,”顾钧扶着车龙头,“对了,你知道这附近有修车的吗?” 毛豆仔细看了看,“顾先生,这车……咳,您往前走走,记得抚康巷口有个修皮鞋修伞的,估摸着也能修您这车。” “好,我去看看,谢谢了。” “不客气,您走好。”毛豆说完,转身又回了舒宁堂,这年头还有人骑这么破的车,穷屌丝一枚!来舒宁堂消费已经算是打肿脸充胖子了。 顾钧丝毫不介意,虽然一路上引来不少侧目,大帅哥当街推着一辆哐啷作响的和废铁就差一口气的自行车,这反差,不萌、但绝对令人惋惜,这小伙子咋就混成了这模样呢?! 还别说,毛豆推荐的还挺靠谱,修伞的大爷还真顺带修车,一边修还一边和顾钧念叨,还是老东西经用,这辆凤凰看着起码有三十年了,若是让他好好整整,虽然不能像新的一样的,但再用个五六年不成为问题,哪像现在的,看着花里胡哨的,用不了多久就散架了。 瞧瞧,这钢圈可真是好钢做的,当年这大凤凰还是紧俏商品,得凭票买,谁家要是结婚,这还是个大件类,就和现在的宝马车一个道理。当年的钱金贵,一块钱能买不少东西,如今一块钱掉地上估计都没啥人捡,那时候家里有辆凤凰,也算是小康中产阶级了。 顾钧听着直乐,这些事他偶尔听老邓头闲扯过,什么他刚工作那会,一个月才二十块钱的工资,几毛钱就能买包大前门了,现在二十块就一包利群,还是中低档的,这不和抢一样吗?去个菜场,转一圈,一张毛爷爷就没了,一张啊,整一百啊,买一头蒜手都哆嗦,当年钱包里要是有个一百块,那底气可足了,都能去京城溜一圈打个来回了,现在?一百还不够你打车转一圈云城的。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04 首页 上一页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