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笑笑,没答,“步欢,你和老高在这等我们。” 老高就这样被步欢拖在了楼下,眼睁睁地看着程锦他们上楼去了。他心想,也不知道这些钦差想查出个什么结果,听说局长他们已经开始托关系活动了……不过,这些都和他这个小人物没关系。 那些邻居们毫不掩饰在议论了起来,“他们是来找谁的啊?……”片刻后,他们便自己讨论出了结果,“肯定是去刘老师家的……” 步欢听着他们嘀嘀咕咕地聊个没完,而且还时不时地用一种暧昧或者说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自己……可惜他们用的是方言,这儿的方言还特别难懂。“老高,他们在说什么?” 老高道:“没什么,只是闲聊。” 步欢不怎么信。 程锦他们上楼去后,也碰上了不少邻居,那些人放慢了脚步,看着他们去敲刘伟家的门后才若无其事的走开。 刘伟的父母和老婆都在家,他父亲以前是县政府的秘书,现在退休在家。他们对程锦等人没有排斥,听他们说了身份后便请他们进门。 在刘伟家人的眼中,刘伟是个好人,也是个好老师,他们说了不少他的往事。对于他意外遇害这事,他们除了骂赵鑫外没有更多话要告诉程锦他们。这也不算在程锦他们的意料之外。不过这样一来,却是没什么可谈的了。在那儿呆了半个多小时,他们便起身告辞了。 出了门,在走廊上又碰上了一个邻居,程锦有心去和那人聊几句,结果刚对上目光,那人便警惕地快步走开了。 “……” 下到一楼,步欢和老高正站在车边抽烟。 程锦看看周围,“刚才不是有很多人在这里?”现在怎么没人了? 步欢道:“那些人烦得很,仗着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当我的面就在那说三道四。然后,等我想去和他们套个近乎时,他们就都像见鬼了一样,走光了。” 老高有点尴尬,“我们这很少有外乡人过来,他们不太习惯……” “你们这地方是很闭塞,看起来比其他地方落后了十年。”景行止道,“还有,我最不能忍的一点:你们都穿得太土了。长得难看就算了,还穿成这样,太伤眼了。” “……”老高气红了脸。 程锦皱眉,“景行止,晚点我们得谈谈。”他又拍拍老高的肩膀,“别和他一般见识。” 杨思觅也皱眉,盯着程锦的手,然后拽着他上车,“走了。” “是啊,别和我一般见识。”景行止在他们身后无所谓地笑道,“接下来我们去哪?”在刘伟家时,他无聊得几乎要打瞌睡。 程锦道:“去三中看看,听说那附近有片墓地?” 老高道:“是有,但其实隔得挺远的,那些事只是谣传……” “那些谣传是什么?说来听听,我喜欢鬼故事。”景行止笑说。 老高不理他,只当没听到。 景行止乐了,眯着眼睛打量着老高,又重复了一遍他刚说的话,“说来听听,我喜欢鬼故事。” “……”老高被他看得紧张,竟说不出推脱之辞,只好忍辱负重地开始讲故事,“有人路过时听过哭声,而且不是一次,有过好几次。有人抄近路从那过,被鬼追了,回去后,背上一片青紧的鬼手抓痕……” 景行止道:“别停,继续。” 老高继续说:“几年前,三中一个小姑娘在去过那墓地后,也被吓到了,后来学也不肯上了,天天跟人在外面鬼混,据说她是被鬼上身了,挺漂亮一个小姑娘,被色鬼看中了……” 景行止轻笑几声,“那小姑娘你认识吗?她现在人呢?” 老高道:“做了暗娼,被抓过几次了,屡教不改。” 步欢皱眉,低沉地叹了声气。 景行止却笑道:“哦?你们抓她做什么,她不肯让你们白嫖?” “……”老高脸色难看极了。 程锦道:“景行止……” 杨思觅出了声,“步欢,停车,让他下去。” 步欢踩下刹车。 “诶?好吧好吧,是我失言,我道歉。”景行止拿出烟盒让了支烟给老高,“老高啊,我大老粗一个,说话粗俗,别和我计较。” 老高勉强笑了下,接了支烟别到耳朵上,“没事。” 步欢等了等,看杨思觅没有再说什么,便继续开车。 景行止笑道:“好,那不嫖了,还是继续说鬼故事吧。” “……” 老高绞尽脑汁,又给景行止讲了些他知道的见鬼传言,这些事不经讲,没一会就讲完了。景行止仍不罢休地催他讲,把他逼得头上都出了汗。还好到三中的路并不长,老高老远看见三中的轮廓便赶紧道,“前面就是三中。” 景行止道:“墓地呢?在哪?” “在更前面。” “那我们先去墓地看看。” 过了三中,便能看到墓地了,它在路边不远处,有条小路可以过去,要走几分钟。墓地里的墓葬得没规律,这一片多一些,那一片只有零星几个墓。那些看上去相对简陋的墓通常都有些年代了,修得比较高大华丽的墓大都是新墓。不管旧墓新墓,墓边都有祭祀后留下的东西,有经历风吹雨打后变得残破的花圈,有破碎的酒瓶酒杯,有烧过的纸钱碎片,有鞭炮燃过后的满地红色碎屑……这里像是曾经历过一场狂欢。 程锦他们到墓地去转了一圈。 期间,景行止把墓前的酒瓶里的酒倒出来闻了下,“还有酒味。”然后他还尝了一点,“好酒!杨思觅,来尝点?” 他不叫还没什么,一叫,杨思觅立刻拉着程锦掉头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哎呀,这么不给面子。”景行止嚎了起来,“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叶莱交换着“该怎么对付这个神经病”的眼神。 韩彬解释了这个问题,他看了眼酒瓶,“小心点,万一是工业酒精……” 小安嘀咕,“毒不死他,祸害遗千年。” “我说味道怎么不太对劲。”景行止的歌声嘎然而止,他咂了下嘴,手一扬,把洒瓶往地上一砸,酒香飘散开来,“喝着不怎样,闻着还挺香?” 老高看得心惊肉跳,这种大肆破坏的行为对死人也太不敬了! 过了会,景行止又试图去点一个墓前已经熄灭的蜡烛。游铎在一边看着,认真地等着某种他想知道的实验结果。 老高终于忍受不了了,“我先回车上等你们。”他气冲冲地走了。 景行止看了眼,“怎么走了?难道他怕鬼?” 游铎道:“也可能是怕你。” 景行止斜眼瞟着他,“你倒是不怕我了啊?” “……”游铎沉默地后退两步。 “哈哈……”景行止大笑,他又折腾了一会那只蜡烛,怎么也点不着,他不得不放弃,“算了,太潮了。”他起了身,一看,除游铎外其他人都正站一个看起来挺新的墓前。“他们在看什么?”他赶紧跑过去凑热闹。 这个墓很新,看墓碑上的字,主人叫吕宁,用死亡时间减去出生日期,他年纪还很小,只活到十几岁就,几个月前刚下的葬。 “吕宁?这小孩是谁?你们认识?”景行止问。 叶莱道:“催志毅最好的朋友,他伤人就是为了给他报仇。” “催志毅就是医院那个倒霉摧的被人打得半死的孩子是吧?”景行止没掩饰自己对案情的不在乎,“我觉得他脑子挺活,趁着年纪小,不用负法律责任时对同学下手,后生可畏。” 步欢道:“他是有预谋的?” 景行止笑道:“你在问我?” 步欢果断道:“没,我自言自语。” 在墓园逛得差不多了,几人走回路边。在路边抽烟的老高掐灭烟,跟着他们上车。仍是步欢开车,把车掉了个头,过了会,便到了三中门口。 程锦觉得这地方有些荒凉,“老高,这学校好像建得挺偏?” 老高道:“还好,相对是偏一点,我们这有三个中学,建在三个方向,方便附近的人读书。”一中在东边,二中三中分别在县城南北方向。不过,一般的人还是会去一中二中上学,三中只剩一些学习不好或者家长不怎么上心的学生在这里读了。 程锦道:“现在我们能进去吗?” 老高道:“我去和门卫说一下。” 门卫认识老高,马上便放他们进门了。 学校布局在他们面前一目了然,主要建筑是两栋旧楼,楼前有一个大操场,操场另一边有一些平房,应该是学生的宿舍。 小安好奇地东张西望,“真的挺简陋的。” 叶莱道:“一中二中应该条件更好。”其实也没更好,也是旧楼,只是比这儿多上几栋。 步欢道:“我们先去看施惠?叶子去骗她出来,就说我们是她亲戚,找她有事。应该能成吧?” 叶莱道:“我觉得可以啊。” 程锦也没反对。 但不等他们采取行动,几个保安走过来了,挺严肃地问他们有什么事。听说他们是警察后,拒绝了他们去找学生出来谈话的要求,并表示想找学生谈话,必需等放学后。 杨思觅道:“谁规定的?” 一个保安道:“我们主任。他说学生的职责是好好学习,学校的职责是为他们创造良好环境,不应该让外界干扰他们。” 老高赞同地点头。 景行止听得笑了,“好有道理的样子!”他学着说,“警察的职责是好好查案,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查,不应该让外界干扰他们。” “……” 程锦道:“算了,那就放学后再说。”他对保安笑笑,“我们在这看看行吗?” “可以,只要不打扰到学生们。”保安们走开了,守在教学楼附近。 叶莱道:“老大,那晚点我们去她家?可以扮成她老师去家访。” 程锦想了想,“晚点再看情况吧。”他看向教学楼那边,透过窗户可以看得到教室里的情形,看起来学生们都在听课,并没有什么打闹的情况。转过头,看向操场另一面的平房,“我们去那边看看。” 走过去后,他们看到那些平房有一半是学生的宿舍,另一半是食堂。宿舍果然是大房间,放着很多上下铺式的铁架子床,除了少数几张床空着外,大多数床上都是有床上用品的,看得出是有人睡的。 小安好奇地道:“有人睡觉打呼怎么办?” 步欢也说:“是啊,睡眠浅的人在这地方能睡着吗,韩彬?” 韩彬往窗户里看了一眼,“可以到外面租房子住。” 游铎道:“我觉得会很冷。” 叶莱想了想,“应该还好,这里气候干燥,屋里其实也不算冷。” “是啊,这里很干,我总觉得自己要流鼻血了。”步欢皱着鼻子,又舔了下干燥得起皮开裂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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