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水怎么三天两头堵啊,每次都能掏出来一堆东西,真会使唤人。”其中一位工人不满的抱怨着。 “还不是那个精神病院,总有那神经病往厕所扔东西,给他们抱怨过多少回了就是不听,我看那群疯子快把我们逼疯了。”另一位嘴里骂骂咧咧的,尤其是提到疗养院的病患时脸上的不屑与讥讽,令庄睿心头沉闷。 兴许是他接触过祝安屿的关系,他觉得精神病人不应该受到歧视,他们的病也不是靠自己就能控制的,大多是受了精神刺激或者心理承受了旁人难以理解的压力,这是应该值得关怀的,而不是用异样眼光去看待。 疗养院里还有罹患自闭症的孩子和阿兹海默症的老人,他们本可以和家人朋友相聚一堂,一起度过人生的缓慢时光,可是他们家庭各有各的难处,只能将他们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每天面对着冰冷的墙壁,很难不让人心生怜悯。 “如果大家能相互理解就好了。”庄睿小声嘀咕着,在下一秒他就被厕所里传出来的咆哮声给吓得一溜烟钻进房间。 “庄睿!!马桶水箱的水呢!!” ... ... 9月10日上午8点整。 今天是祝安屿计划外出的日子,他很早之前就给和不绪申请过了,但他尚处在监管期,和不绪不会轻易答应。 索性今天他不是一个人外出,而是由他弟弟祝安以陪着一起。今天是他们母亲生日,也是祝安屿第一次以自己的名义帮母亲庆祝,所以他从起床就开始勤奋的捯饬自己,看见这一幕,和不绪再不松口好像倒显得他不近人情。 温雨星帮他办了临时出院许可,还帮他换上了昨天祝安以送来的衣服。那是一件简单干净的灰色卫衣与黑色牛仔裤,这个尺寸对于祝安屿来说有些偏大,看来祝安以是照着他的尺寸买的,殊不知自己哥哥要比他瘦弱不少。 “看起来比较像样了。”和不绪双手环抱在胸前,静静的倚靠在病房门边上,看着祝安屿对着镜子折腾自己的头发。 “真的吗?”祝安屿发丝凌乱的回头,他对此感到欣喜,这话在和不绪嘴里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我很期待今天。” 看起来祝安屿和他母亲关系不错,虽然祝安屿转到这里之后他的家人一次也没来看望过,但是昨天见到祝安以,听他说他们的母亲一直惦记着这个病弱的大儿子。 祝安屿冲温雨星展示自己昨天完成的画作,那是一个光影柔美的世界,里面有位身着白色衬衣的少年沉没在海水中,他侧脸微笑,伸手探向面前散发翠色光线的海面。少年周边环绕着各式各样叫不上名字的鱼类,它们口中吐着泡沫,使少年的身体不会沉入海底。 这是祝安屿送给母亲的礼物,听说他已经筹备好多年,今天终于有机会画出来。他在绘画方面的造诣还是很高的,听疗养院的护士长说他每天都会画大量图案,毕竟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祝安屿的注意力成功从头发转移到画作,以至于他的一撮头发在空中突兀的翘着,随着他身体的起伏上下晃动,和路边的野草一样毫无规律。这惹得和不绪无奈的走近,伸手试图安抚他头发的情绪。 “头发还没有理好,不要乱动。” 低沉的声线传进耳朵,祝安屿浑身僵硬,倒不是因为和不绪说的话,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感在胸腔逐渐扩散开来,他保持着双手举画的姿势,脸色呈现了有史以来最有血色的一次。如此手足无措,又装作如此泰然自若。 温雨星目光颇有深意的看着两人,他们之间有种奇妙的氛围萦绕着,可能他们两人都没发现这细微的变化,毕竟这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现象,连想都不会想到。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两个的未来会经历什么样的坎坷呢? “看见红灯要记得等,不要离开你弟弟的视线范围,陌生人和你搭话也不要理睬,出了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或者报警。”和不绪收回手,语调格外老成,他们之间的氛围也在他说话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雨星瞬间感到疑惑,莫非刚才只是自己误会了?和不绪对待祝安屿只是一种老父亲的心态? “我没有手机,我弟弟说我现在还用不到那个。”祝安屿看了眼镜子里面自己的头顶,只觉得空落落的有点难受。 和不绪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他不过是为了接下来的举动做个引子而已。他伸手摸了摸口袋,很快掏出一支款式已经过时的手机,“这个是我以前用过的,昨天刚办了新卡,里面只有我们队的手机号,...你知道怎么用吧?” 祝安屿呆呆地看着这支灰色的手机,脑子似乎有些处理不过来现在的信息。他和和不绪才认识不到两个星期吧?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而且他不是一直把自己当犯罪嫌疑人看待吗?之前还吼过自己,明明是他先误会了,可是连句道歉也没有,祝安屿一直认为和不绪特别讨厌自己。 其实相处这么多天祝安屿对和不绪这个人有了大概的了解,和不绪就是个性格垃圾的烂好人,他们刑一这段忙的脱不开身,和不绪为了照顾到每个人的情况独自揽下了很多工作,安排队员回去休息,可是他每天就四小时的睡眠,他从上个月起就没有回过家了。 他不想让别人发现这件事,故意把话语讲的很毒舌,导致很多人对他敬而远之,听孟旭说和不绪从上学的时候就是这种性格,所以他能做到只身一人潜入某犯罪组织,多次和阎王打交道也面不改色。 和不绪看祝安屿没有任何反应,慢慢的发觉自己的行为是否太没有界线。他只是不想让还在怀疑的对象离开监控范围内,就特地请了熟人在手机里加装GPS,这样才能知道祝安屿的实时动态。 ...好吧,他承认这是次要的,主要是他担心祝安屿的情绪会突然失控或者被祝安以的粉丝围攻,温雨星说祝安屿还不能自如应对外界刺激,让他拿着个手机也稍微放心一点。 他本来只在手机里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但苦思冥想了一个小时觉得不太妥当,他害怕自己接不到祝安屿的电话,所以还是把刑一的都输上去了。顺便一提,为了方便祝安屿辨认,除了和不绪是本名以外,其他全部都是祝安屿起的代号。 “你要是不需要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不用这么为难...。”和不绪话音未落,正要收回的手忽然被祝安屿用力握住,祝安屿的手掌冰凉,却不像第一次见面那副毫无生气,现在的他更加具有情感,从他握住和不绪的力道就能看出来。 “我需要!”祝安屿笑容展开,一双深黑的眸子里散发光彩,他从来没有因为高兴而情绪激动过,“我会珍惜一辈子的,谢谢和警官” 和警官?这还是第一次在祝安屿这边听见对和不绪的称呼,别人叫惯了不觉得,他叫起来还挺新鲜。 “原来你会好好说话啊,”和不绪心情莫名晴朗,连着这几天的疲劳都一扫而空,“这次你不会再说我不是东西了吧?” “当然,你现在在我心里和金龟子是一个等级的!”祝安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哪里不妥,他抢过灰色手机反复查看着,连那张送给母亲的画落在地上都没察觉。 温雨星在一旁忍不住偷笑出声,和不绪则长叹一口气表示他怎么从‘不是东西’又成了狗呢? 第20章 善解人意与无药可救#20 天空的云彩不知不觉间成为棉被一样厚实的存在,它所带来的是呼吸沉闷感与无法释放的压抑,明明十分钟前还是阳光万里好天气,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也是祝安屿无法预料到的。多云天气再寻常不过,对祝安屿来说,像沉没海底那样奇妙。 “好黑啊...。”祝安屿扒着副驾驶的车窗对窗外的景色如此感叹道。 他旁边开车的祝安以摘掉墨镜看了眼面前晃亮的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上哥哥的话题,他双手扶着方向盘,右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上下敲击着,那张和身边人一模一样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懒散和放松。 “不要把手探出车窗,很危险。” “你说得对。”祝安屿听话地点头,对于弟弟说的他一向都是无条件听从。他摇上车窗,从脚边的手提袋中掏出自己画的画对祝安以展示,“我送这个给妈妈怎么样?” 祝安以没有回头,只是用余光扫视了一眼笑着道,“只送这个未免有些单调,而且你已经把它揉的皱皱巴巴了。” 祝安屿一听才发现这个问题,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那怎么办,我没有准备其他的东西?” “放心吧,我买了妈最喜欢的花,你一起送给她她肯定会高兴的。” 祝安屿蝶翅般的睫毛上下煽动,心里时常想着有个这么善解人意的弟弟实在是太好了。 车缓缓行驶在马路上,大约过了20分钟,稳稳停在了绿岛疗养院的门前。绿岛疗养院还被警戒线封着,里面除了医务工作者和无法回家的病人以外,就只剩下警察在里面走动。这里成为哑剧舞台已经有些时候了,虽然对祝安屿来说没有太大变化。 “来这里干什么?”祝安屿下意识的攥住安全带,看向戴上帽子口罩准备下车的祝安以。 “当时是感谢欧阳医生照顾你这么久了,我听说你从这里离开的时候闹得不太愉快吧?欧阳医生是个好人,要不是他对你不离不弃,你会有机会健康的帮妈庆生吗?”祝安以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帽子口罩,想要给不情愿的哥哥带上,从他强硬的态度来看祝安屿今天是无法逃过这一劫。 当帽子贴上额头,只有短短三秒的时间又重新恢复视线,可就算是这么短暂的时间,也使祝安以的面容产生了剧烈变化,他的皮肤颜色变为了鲜艳而又凹凸不平的,爬虫类特有的颗粒状皮肤,因为外貌上拥有了变化,所以体型也大不相同,变色龙的肌肉线条要比祝安以本身凸出不少,所以松散的卫衣被撑得紧紧绷绷,连衣服下面正在跳动的血管都能被感知的一清二楚。 弟弟在情绪高涨的时候总是拥有这样子彩色鲜艳的皮肤,祝安屿曾经研究过,他弟弟不同颜色下分别代表着什么样的心情,绿色代表着慌张,红色代表着愤怒,彩色代表着高兴,接近周围颜色的透明保护色是警惕,而深一点的颜色则是不耐烦,焦躁,嘲讽等一些负面情绪。 这次的颜色虽然鲜艳,但较之前而言暗淡不少,要说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的手心炙热,这和冷血的动物并不相像。每当弟弟拥有这种心情时,祝安屿都不想过多揣测他的思绪。 “我自己会带。”祝安屿抬手阻挡了祝安以的触碰,他有点忌讳变色龙的那张仿佛散发腥臭的脸。这份拒绝使祝安以的表情凝固一瞬,后叹了口气松开祝安屿,率先下车联系欧阳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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