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归湖拨开灌木,走到那草地上,他看着郁郁葱葱小草,上面还沾着一个个小小的水滴,忽然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但是,因为这种场景太常见了,他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见过。 没等印归湖找回自己的记忆,他的思绪就被司阵的声音打断了。 “死亡时间是早上五点,从那时候到现在有没有下过雨?”司阵问李国福道。 “呃,我看看啊,”李国福拿出手机,查看起天气来,他道,“三四点的时候下了场暴雨,七八点的时候又下了一场。” 如司阵所料,雨后的草地泥泞不堪,无法从足印上判断什么,凶手留下的很多其他痕迹也都被大雨冲刷掉了。他打开卷宗,拿出里面的照片,与现场进行着比对。 印归湖忽然道:“尸体的位置是在灌木后面,这挺隐蔽的呀,而且是在早上六点,那时候天才蒙蒙亮,那个送水工眼神也太好了吧?” “这……有什么问题吗?”李国福犹豫道。 “你不知道很多凶杀案里,都是凶手报案的吗?他们可喜欢参与到破案中了。”印归湖随口答道,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凶案现场的周围逛来逛去,时不时戳一下土,打一下垂落下来的树木枝条,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我找人把他抓过来!”李国福道。 “不要这么激进嘛,请他去局里喝杯茶,我们问他几个问题就行了。”印归湖道。 “咦,这是毯子吧。”印归湖挑起了一块布状的东西,上面沾满了泥,与旁边的颜色融为了一体,要不是他拿树枝戳了一下,还真的发现不了。 “我这边也有东西,”司阵道,他戴上橡胶手套,从地上捡了一个罐头起来,“午餐肉罐头,是空的。这里多久打扫一次?” “除了今天封锁了现场,之前环卫每天都打扫的。”李国福道。 印归湖走到司阵身边,道:“明知会下暴雨,应该没有人会选这个时候露营吧,所以这可能是凶手留下的东西咯?他一直蹲守在这里。” 司阵把罐头放进证物袋里,交给李国福道:“拿给检验科,提取一下DNA。” “S级,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吧。”印归湖低声道。 司阵不可置否,却不肯放过任何一条有可能的线索,他没理会印归湖,而是对李国福道:“通知报案人了吗?我们要再做一次问询。” “刚打电话叫人把他带到局里了。” “好,带我们去法医室看看尸体。”司阵道。 “这……”李国福对司阵的跳脱感到疑惑,他道,“不先去跟报案人做个笔录吗?他已经到局里了。” 印归湖抢答道:“让他等着呗,那送水工肯定有问题,人在不安的时候最容易犯错了。”他可最了解这位司队长的想法了。 “啊,好的好的,那我先带两位领导去法医室。”李国福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是,一行人又重新坐上了那辆面包车。 他们沿着来时的盘山公路回到了山脚下,来到了山前的那片城中村,减震功能极差的面包车晃得印归湖昏昏欲睡,他开始怀念起司阵平稳的车技来。 只是,还没等印归湖真正睡着,他忽然听到司阵道:“停一下。” 李国福不明所以,却还是停下来车,等待司阵的指示。 司阵却没有跟李国福再说什么,而是微微转过身,对坐在他隔壁的印归湖道:“去问一下当地居民有没有看到可疑情况。” 印归湖本来就被这车晃得极不舒服,他早就想下车透透气了,听到司阵这样说,他开心道:“遵命,司队长。”然后麻溜地解了安全带,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空气中的小水珠已经蒸发得差不多了,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印归湖伸了一个懒腰,舒展了身体,然后打量了一下自己周围的场景。 他们正处在一堆平房的围绕中,这些低矮的平房看起来都有些历史了,外墙凹凸不平,有点发霉发旧,有的还画着小孩的涂鸦。他们的车走的道是为数不多的水泥道,而其他平房之间都是一些石头铺的小道。 在某个平房的前面,印归湖看到有一个老人正坐在藤条椅上,在一棵大榕树底下乘凉,他似乎已经坐了很久了,连扇扇子的频率都是固定不变的,想必他每天就这样看着路人来来往往,消磨着所剩不多的光阴。 印归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使自己看起来亲切可人,他走到老人面前,弯下腰,道:“伯伯您好,我们是来这里查案的,”他亮了一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侧写师证,“想向您了解几个问题,可以吗?” 老人被忽然出现的少年晃了眼,他从衬衫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老花眼镜戴上,认真道:“你问,我有什么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噗。”这个老人真的太可爱了,印归湖忍不住偷笑出声,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样似乎不好,又收拾起自己的不正经,道:“也没什么,就是问问您最近有没有遇见什么不寻常的事。” “不寻常的事情啊……”老人眯起了眼,似是在思考。 印归湖见老人迟迟不回答,又引导道:“伯伯平时会不会去爬云溪山呀?” “哦哦,会啊,我每天都去晨运。” “那,有没有看见什么平时没有见过的人呀?” “嗐,哪里有,来来去去都是我们这几个老东西去爬山,还有几个小年轻,他们去得比较少,都是街坊邻里,天天打照面,怎么会不认识。” “那您有听说什么奇怪的事情吗?”印归湖继续问道。 “啊,村尾的那几户人,说最近总丢一些吃的东西,还丢了一些衣服,但是没有丢钱,你说这奇怪不奇怪?警官大人,这是出了什么事啊?是不是死人了啊?” “案件还在侦查中,不便透露,谢谢您的回答哦,如果有什么后续的问题,我再来找您,再见啦。”印归湖直起身,朝老人挥了挥手,转身走向了他们车停着的位置。 印归湖回到了车上,在驾驶座的李国福转头好奇道:“咋样,有问出什么吗?” “他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却说村尾有几户人被偷了一些日用品,”印归湖望着司阵,挑了挑眉,道,“队长你怎么看?” “印证了我们的想法,有人在这里蹲守,但似乎很不专业,连食物和生活必备品也没带。”司阵皱了皱眉,这也太奇怪了。
第3章 脚环 一行三人来到了北兴市公安局,这里的环境可比特案部好多了。 玻璃推拉门擦得锃亮,大门的上方悬挂着警徽,大气庄严。 李国福在门禁密码机上按了指纹,带司阵和印归湖走了进去。 他们的正面是一堵墙,上面写着“北兴市公安局”的字样,左右两边是走廊,走廊左右是各个科室。 一楼右边走廊的尽头,就是法医室。 他们走过去的过程中,时不时会有一些人拿着资料从他们身边走过,却没有谁会停下来跟他们打招呼,每个人都很专注自己手中的事,也似乎对李国福带人进来见惯不怪了。 他们走到悬挂着“法医解剖室”的大门前,印归湖抬头看了眼门上的牌子,李国福却已轻车熟路地推门走了进去。 他们进去的时候,法医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法医,头发高高地扎起,束在了手术帽里。 解剖台上放着一具尸体,用白布盖着。 明明来过这里很多次了,也不是第一次见死人了。但法医室里充足的冷气,还是让李国福打了个寒战。 女法医看到一行人进来,很快就从气质上辨认出司阵是负责人,她拿出一份卷宗,交给司阵,道:“这是详细的尸检报告,毒物检验也做了,没有查出异常。” 印归湖对法医道:“我们可以看一下遗体吗?” “这具就是,男性,四十二岁,”女法医拉开白布道,“死者的身份还未确定,我们系统内没有他的DNA。” 白布下是一具中年男性的尸体,因为死去多时,面色非常苍白,但从他身体的肌肉线条看,这个人是常年锻炼的,他不像大部分中年男人那样,顶着一个啤酒肚。 印归湖戴起一次性手套,调整了一下死者头部的位置,细细地观察起他颈部的伤痕来。 司阵却没有碰死者,而是打量起整具尸体,问法医道:“没有其他外伤痕迹吗?” “没有。” “也没有挣扎的痕迹吗?” “没有,死者的指甲里没有任何皮屑。” “挺干净利落的,”印归湖摘下手套道,“死者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凶手很懂人体的构造,也懂怎么快速杀死一个人,他很可能接受过军事训练。” “除了我们检测到的波动痕迹,他没有使用特殊能力,也没有用任何武器,而是用最原始的方法,用自己的身体技能去杀死一个人。”司阵道。 “没有留下外伤痕迹,也就很难从凶器方面入手,他很专业,”印归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没有任何过度杀戮的痕迹,不像是仇杀,凶手应该不认识死者。死者死得很快,也就是说凶手并不享受杀人的过程,他也并不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者。” “所以他可能是退役的军人,或者是雇佣兵。”司阵道。 “很棘手呀,”印归湖道,“他留下的线索不多,如果他不再出手,我们就没有办法分析他的作案特征,也就很难捉住他。” “但是如果他再出手,就会多一位被害人。而且现在受害者身份不明,无法摸排受害者的人际关系。”司阵道。 “只能去问问那个发现尸体的人咯,”印归湖咂了咂舌,道,“但是我现在饿了,我们能先去吃饭不?队长。” 司阵望了一眼印归湖,发现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 李国福听到印归湖这样说,两额流下汗来,他道:“这,陈二强已经等了很久了,还是先去做个笔录吧?” “陈二强是谁?”印归湖一脸无辜地问道。 “就是那个发现被害人的送水工啊。”李国福道。 “哦。”印归湖应了一声,却没有回答李国福的问题,而是握住司阵的右手手腕,把司阵的手拿到了自己眼前起来。 在印归湖的手碰到司阵的时候,司阵的手小小地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强按着自己镇定下来。 司队长应该是很想把自己的手,从印归湖的魔爪中拿出来,但鉴于在场的还有李国福和女法医,这样做会更欲盖弥彰。 印归湖认真地看了眼司阵腕上的手表,道:“一点四十分了,平常这个时候我已经吃完午饭了。” 印归湖两次这么强硬地提到要去吃饭,李国福看司阵也没反对,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道:“我带两位去食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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