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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作者：周粥aielv 文案： 因为想及时止损，所以要把他们都清理掉。这个想法听来或许有点蠢，但它胜在效果很好。 “我不是亡命之徒，我只是个商人。”
第1章 县派出所的接待室里，年岁已高的白炽灯顽强的亮着，四周刮了白漆的墙皮不规则地剥落，在灯光的照射下仍有些刺眼。 齐奕坐在季辛群对面，头垂着，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指尖因为压抑着强烈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季辛群推过去一杯刚顺手从饮水机里接的水 ，安抚似的说到：“节哀。齐奕，我知道你很爱他，我们会尽全力查清案件，请放心。” “嗯……那辛苦你们了。”齐奕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按照流程，我们需要你的配合。但你现在状态还未稳定，我们可以先以朋友的身份闲聊一会儿，稍微平复一下心情，如何？” 齐奕颤抖的指尖忽的一顿，猛地抬头对上季辛群的眼睛，神经瞬间紧绷：“你想要聊什么？” 不大的接待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季辛群懒散的支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全然不见说话内容给人的严肃正式感。 齐奕几乎是咬着牙道：“季辛群，在这种时候，你最好别打我主意。” 季辛群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解：“打什么主意？齐奕，你不能因为刻板印象就断定我连闲聊都要有利益目的。” 没有听到齐奕接话，季辛群便自顾自地继续道：“那么现在开始，我们是以朋友的身份交流了。你想聊点什么？” “不想聊，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季辛群有些好笑道：“你现在简直就是一只炸开的刺猬啊。和朋友聊天不应该要友善一点吗？” “……”齐奕深吸一口气，手不自然地紧攥成拳：“行，那你聊。” “目的既然是让你放松的，聊天主导权自然在你，我主要是当一个称职的倾听者，”季辛群看着沉默的齐奕，顿了顿继续道：“你要是不知道聊什么，那我随便提一个话题？在你回家发现景初渝死之前，你在做什么？” “……在美术馆看画展。” “那就聊聊画展吧。” 齐奕皱了皱眉，但也没有拒绝，流水账写报告似的把从进入美术馆之后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内容无非就是看了哪些画作。 季辛群依旧左手支着头，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然后是《羚羊》，这副画所出乎意料的是，它是用抽象派的画法，不同于其它对于以动物为主体的画使用形象表达……” “抽象和形象？”季辛群像是突然来了兴趣，微微坐直了身体。 齐奕心里咯噔一下，在他的记忆里，只要季辛群对什么人或者事突然来了兴趣，接下来的事都会不大愉快。 “怎么了吗？” “抽象和形象，在不同的领域有不同的解释。我有一个朋友跟我聊过一个关于它们二者之间的问题：抽象是从形象中提取，还是形象是从抽象中凝聚？”季辛群的嘴角微微勾起，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回答？” “我不知道。”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去接季辛群引导性这么强的话。 季辛群语气里带上几分遗憾：“那好吧。我当时是这么回答的：这个问题，就好比夔安爱的是我这张皮，还是因为我这张皮才爱我。” “……净是歪理。”齐奕撑着桌子猛地站起身：“你要是是来跟我聊这个的，我就先走了，我对你们之间的感情没兴趣。” “怎么这么敏感啊，又不是在说景初渝对你的感情，你急什么。坐。”季辛群右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颔首示意对方坐下。 齐奕身体紧绷着，没动。季辛群便也不再管他，继续道：“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答案，那我就换个歪理？它就好比，景初渝的死是因为你动了手，还是，你动手是因为他要死了。” 齐奕的声音从他早已哭成嘶哑的喉咙里低吼出来：“……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齐奕，跟一个局子里的朋友聊天，不就等同于自首吗，”季辛群只是笑：“给你提个醒，下次注意。” 齐奕死死地盯着他，良久，才慢慢松开紧攥着的拳头，跌回了椅子里：“……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啊，”季辛群不怀好意地笑笑：“在接到你报案景初渝死了的时候，就知道了。” 在被说破后，齐奕反而冷静了下来，状似无所谓道：“那你还跟我废话那么多时间干嘛，把我送上法庭啊。有本事你拿出证据啊。毫无依据随口一说，你们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在实践中就这么办的？” 季辛群从衣兜里摸出一个装着烟丝和一个装着白色零件的密封袋，甩到桌上，讥笑道：“怎么偏要我把证据甩你脸上呢，不嫌脸疼？” “你！” 季辛群摆摆手：“进入正题吧，目前，你这需要封口，我这需要捞人，我呢，是个比较喜欢互帮互助的人，想跟你谈谈合作。” 齐奕一声冷笑：“你给我谈的余地了？” “没给，”季辛群摊摊手：“你把柄都在我手上了，为什么还要给？” 齐奕深吸一口气压下骂人的冲动：“……你要合作什么？” 季辛群理所应当地说：“合作查案啊。你爱人的案子需要你的配合。我早就说过了啊。” 齐奕背后一凉，看着对方的笑脸，才意识到这次查案的幌子之下，可能要有个大动作。
第2章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还不等里面的人有所回应，便被来者自顾自地推开。 “张局。” “小季啊，”张局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即便你是刚从市局调下来视察，对这边的一些规定不熟悉，但要进门也得先等人应不是？” “案件当前，办事为重。”季辛群披回了那张文质彬彬的皮，说话义正言辞“张局，我决定立刻开展深入调查，死者的爱人已同意和我们配合，现在即可启程。” 张局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好好好，你去挑几个人一起，资料那些东西去找负责的传文档就行。” 扑面而来的敷衍。 难怪市局要调人下来视察。季辛群想着。 “张局，还有个事。这次寻找藏尸点的行动，我不打算从你们这儿带人。” “发生在我们这的事不用我们的人？你就算是下调来的同志，也没有独揽案件的道理，如果出了意外可怎么办？责任可怎么担？这不行！”张局干脆的拒绝道。 季辛群笑笑：“我的爱人夔安，前段时间因为流感休了短假在家，现在康复的差不多了，刚好离家不远，过来方便。他也是市局那边的人，资历优秀，您完全可以信得过的。” 季辛群看着无动于衷的张局，说出了对方最心心念念的一句话：“这件事既然是我的决定，任何后果自然是由我自己承担，您不用担心。” 张局状似纠结犹豫了半晌，才勉为其难道：“那……好吧，那就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 季辛群退出办公室，把门带上，然后一转头便和站在走廊等他的齐奕对上了视线。 齐奕皱了皱眉：“你要把夔安带过来做什么？不是我们之间的合作吗？” “放心，我又不会出尔反尔。”季辛群瞥了他一眼，边低头给夔安发消息，边道：“你安心去准备，我们马上出发去景初渝尸体埋藏地，也就是你的抛尸地。”
第3章 晚秋天黑得早，季辛群打开车里车外的照明灯，又给副驾驶座上的夔安递了件卡其色风衣，温声道：“天冷，只穿一件衬衫怕着凉，你的流感才刚好，要注意。” 后座的齐奕冷不防听到这句话，被季辛群这副温情人设恶心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夔安不耐烦地嗯了声，接过风衣披上，又习惯性地屈指推了推眼镜。 细细的镜框被车载照明灯渡上了一层金属质感的冷光，显得他整个人都冷恹恹的。 夔安微微偏过头，淡声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还喊我过来查案？县局是调不出人了？” “不是，”季辛群一声轻叹，语气里满是无奈：“安，你休息了这么久，如果归队前有一些小功劳垫垫底，会有帮助很多。” “而且……”季辛群犹豫了片刻，继续道：“我记得同学那会儿，你和景初渝关系很好啊。我以为你会想接这个案子。” “啧，归个队还这么麻烦。等到了你再叫我。”夔安权当没听见季辛群后面那句话，说完便往后一靠，陷进车椅里，开始闭目小憩。 听到夔安的反应，齐奕微微一怔，看向夔安的神色变的晦暗不明。 不过多时，车便停了下来，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急刹车的吱呀音。 季辛群抬手揉了揉夔安的头顶：“安，到了。” 夔安睁开眼，推开季辛群的手，开门下车，随即在看到眼前不远处弯弯绕绕的山道后，罕见的陷入沉默。 齐奕从后座下来，讽刺般地挖苦道：“怎么，金贵的夔安大少爷，不会是以前没走过山路，现在不会走吧。” “讲话别犯冲。”季辛群跟在齐奕身后，语气不悦：“我们要抓紧时间了，不然一会儿天色暗下来会很不方便。” 夔安皱了皱眉，倒也懒得和齐奕吵，冷着脸就走。 山路蜿蜒在绿林间，宽度差不多刚好两人并行。夔安一个人散发着低气压径自走在最前面，季辛群负责殿后，齐奕被两人夹在中间。 山路崎岖，凹凸不平的地面还散布着了青苔。路的两侧有向上的山体，也有向下的陡坡。因为有林叶的遮挡，这里的光线比较昏暗，人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三个人不紧不慢地走着，寻找看似可疑的地方。 由于才刚上山，还没走多远，所处位置依旧属于监控的可视范围。 前方即将落脚的地方刚好有一道较宽的土缝，齐奕把腿伸长抬高，打算直接跨过去。却突然感觉被人从后面轻轻一拽，脚不偏不倚卡了进去。 脚踝传来一阵剧痛，齐奕手及时撑了一把才不至于脸着地，他下意识倒吸一口气扭头便要骂人。却在看到身后面无表情的季辛群时，猛地顿住。 季辛群自上而下地扫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唇形微动。 我，在，救，你。 齐奕心里一惊，转头看向走在前面的夔安，管理好自己的情绪，趁着夔安还注意到这边时一瘸一拐跟了上去。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三个人沉默着向山林深处走去。山路蜿蜒向上，茂密的树木层层叠叠，将山路以外的光景遮了个严实。 在经过一处陡坡时，季辛群突然止住了步伐，一边惊讶道：“这里……土块是不是被人为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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