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招娣的义愤填膺戛然而止,她脸颊涨红,眼睛中迸发着盖不住的怨气,这怨气憋得她湿了眼角,嘴唇颤动,她气愤、她委屈、她难过,她的一切情绪好像就要宣泄出来,可却偏偏又咽了回去。 半晌,她低声无奈道:“这些都是家务事,跟徐子归失踪无关。” “无关?你们这么怨恨徐子归,是不是不希望他能回来?” “哈……”她讥笑,沉默着没有说话。 “所以你们就让他再也回不来,比如说趁着母亲不在家,趁着他腿受伤,一不做二不休,杀人抛尸,毁尸灭迹?”陈省步步紧逼,想要把徐招娣那些情绪再次调动起来,希望她能再说出些什么。 “我们没有!”从一开始就低头玩手指的徐盼睇此刻抬起头,满目泪水期期艾艾地说:“我们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们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失踪的。” 肖泽阳看气氛愈发剑拔弩张,赶紧拉了一把陈省,柔声细语地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搬出去住呢?你们不是结婚格子成家了?” 徐盼睇看了一眼姐姐迅速低下头,肩膀一抽一抽地呜咽起来。 “我们……就……”不知道徐招娣是被这态度转变搞得反应不及,还是因为心虚,磕磕巴巴地回道:“就……回家安胎。” 她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好像自己都感觉没什么说服力似的低下了头。 是啊,这狭小的房间,乱糟糟的环境,重男轻女的母亲还有无时无刻不剥削她们的弟弟,哪里能跟“安”这个字沾边呢? “可你们回家安胎,夫家同意吗?还是他并不知道你们家的状况?” “那个……我……我老公他……每天早出晚归,还经常出差,就……就……觉得让我自己住不安全,所以才回娘家来住了。” 肖泽阳点点头,继续柔声问:“可据我们所知,你们嫁的都是家底殷实的人家,请个保姆应该不成问题吧?” “我们不太喜欢跟陌生人同住,不方便……总之各种衡量下,选择回来住” “对了,你们都是从哪里遇到现任丈夫的?” “啊?我们……经人介绍认识的。” “经人介绍?相亲认识的?” 徐招娣慌了神,又是点头又摇头,最后模棱两可地说着“也算吧……”。 “也算?” “妈妈看中人家有钱”徐盼娣再次低着头开口,声线颤抖地说:“妈妈说我们也遇不到更好的了,这个有钱不如就赶紧嫁了,还能过几年好日子。” 陈省看了一眼肖泽阳,两人皆是眉头紧锁,他忍不住问:“所以第一次结婚也是这个理由?” 好像是默认了似的,两姐妹低着头没说话。 “那你们母亲知道徐子归扭伤脚的事情吗?”肖泽阳把问题拉回到案件上来,如果徐子归的母亲也在可以隐瞒这件事,那么…… “大概率不知道”徐招娣摇摇头打断了他的想法:“工厂最近忙,妈妈经常加班,最近这半个月回来的都很晚。而且如果她知道徐子归扭伤了脚,我们两姐妹就遭殃了,肯定又要挨骂。” “那徐子归每日行程你们知道吗?他有什么特别想要去的地方?或者是有什么特别的有回忆的地方?” 徐招娣摇头:“他几乎跟我们没有交流,早晨六点就出门去学校,晚上八点才回来。教室里冬暖夏凉,所以他都早去晚归自习,但具体是不是这样我们就不知道了。” 陈省跟肖泽阳对了一个眼神,感觉今天的问话也就到这了,他站起来呼了一口气说:“我们大概了解了,以后如果你们想到什么随时联系。” 走出门口,跟两姐妹道别的时候,他突然转身问徐盼睇:“所以你改户口是因为结婚?” 徐盼娣被他问的一怔,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注意身体,孕妇对自己好一点。”肖泽阳在门口安慰两位姐姐后,跟陈省下了楼。 两个人站在楼下,抬头望着这栋破败不堪的旧楼,感觉它好像随时都会坍塌似的,可却偏偏在风雨中屹立多年。 “这家人……”肖泽阳说了一半,长长地叹了口气。 “哈利波特也打不败这个扶弟魔啊,你说这俩姐姐会不会真的半夜杀死亲弟弟然后抛尸荒野?” “应该不会,两个孕妇应该没有这个行动力,而且你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们两个反应还挺激烈的,不像是在隐瞒什么事情。” “那如果是四个人呢?” “四个人?你是指跟他们两个‘姐夫’?” 陈省点点头。 肖泽阳想了想说“姐夫实在是可疑,你说这两位也算得上是新婚燕尔,就算是未婚先孕也不至于这么冷漠,而且这两个姐姐说的好像跟自己老公也不熟似的,会不会是刻意撇清关系,弱化他们在这个案子里的存在?” “而且,你会让你老婆在这种家里安胎吗?又或者说在什么情况下你才会让你老婆到这种家庭里安胎?” 肖泽阳皱着眉摇头:“想不明白。” “唉……你一个直男都想不明白,我就更想不明白了”陈省无奈道:“走吧,回局里?” “你可以换位思考啊”肖泽阳嘴角扯出一抹坏笑阴阳怪气道:“你就假设是你的‘小狐狸’你会让他来这里嗯……疗养吗?” “你这假设可太难了,抱歉我没法共情,想不出。不过…小狐狸昨天倒是提供了一个线索。” “怎么?” “他怀疑徐子归被校园暴力。” “校园暴力”肖泽阳咔哒一声把安全带按进卡扣中,侧过身子一脸凝重地看着陈省。 “不过,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还有待考证,先回市局看看吧,季晓洁那边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怎么?你怀疑那美术老师?” “也算不上怀疑,他没什么动机,只不过他好像特别关心案情,又这么积极主动提供线索,一般人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他却主动送上门。” “不送上门怎么让你下手啊”肖泽阳揶揄他。 “我这不是顺手嘛”陈省坏笑着驱车回市局。 …… 同一时间,凌鹰中学校长办公室。 南雁杳站在笑容慈祥的校长面前有些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被校长叫来谈话,他实在是读不懂路校长的表情,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还是哪里出了纰漏。 “南老师坐吧,没事就是找你聊聊天,你来学校也快一年了,我都没能抽空跟你聊聊”路校长坐在茶台前面泡茶,给对面的茶杯添了一杯茶,面容和蔼地问:“怎么样,这一年还适应吗?会不会很辛苦?” “还好,慢慢适应吧”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嗯……你父亲还好吧。” “承蒙关照,家父还好”他忍不住连说话都用上了不怎么太标准的敬语。 “好好干,凌鹰是难得的肯培养艺术生的普通中学了。在以升学率为唯一标准的现在还坚持素质教育和全方位教育的也就只有我们了,我们更要竭力证明我们的做法是对的。多培养培养孩子,多参加点比赛,这对他们好,对我们招生也有好处。” “我会的,校长。” “你还年轻,没经历过事情,还是专注做好本职工作。” 南雁杳越听越糊涂,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还是哪里做的不够? 校长看他一脸迷茫笑了起来,可那笑容中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带了三分阴冷:“昨天警察来了看你比较惊慌,你年纪小没经过什么事也正常。警察嘛就是来例行问话,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毕竟这学生也不是从学校失踪的,我们也没有什么责任。你不要有压力,好好上课。” 听到这里,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可一边点头,却不自觉的感觉后脊一凉。 昨天刚跟陈省透露校园霸凌的事情,今天就被校长请来“谈话”,如果说是巧合,那这巧合大概就是随便买个彩票就中了五千万的程度吧。 他突然想起昨天被突然打断的话题,莫名其妙毫不相干的提问,还有陈省那不着调不以为然的态度,难道…… 陈省根本就是这一环扣一环中的其中一环。 他抬眼看了一眼校长,却恰好四目相对,他突然觉得周身发冷“校长我还有课,那我先去准备了” 第六章 ◎第六章 “陈组!” 陈省刚进门就被季晓洁一嗓子差点给拍出去:“怎么了?你就不能小点声!◎ 第六章 “陈组!” 陈省刚进门就被季晓洁一嗓子差点给拍出去:“怎么了?你就不能小点声,你再努力努力,法医都该带家伙来了。” “我这不是有重大发现嘛!” “什么重大发现啊???” “陈组,咱们这次恐怕遇到大案子了!”季晓洁说的玄了乎的。 “哦。”听她说完陈省反而打了个哈欠阴阳怪气地问:“哎呀,快说说,这是有什么重大发现呀?” “我说的是真的!”季晓洁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急的直跺脚。 “嗯,是真的”他端着水杯去饮水机前接了杯热水押了一口道:“你上次这么说是三年前那桩‘三名七旬老人无故失踪,疑似亲生儿子杀人骗保’案吧。” “噗嗤……”一直在旁观战的肖泽阳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件案子啊…” “肖副组!怎么你也这样!” “哎呀,那也不是件坏事。”肖泽阳笑眯眯地开始回忆道:“咱们接到报案说三名七旬老人无故失踪,那时候12组才刚成立不久,这是咱们组独立经手的第一个案子,大家都挺兴冲冲的,当年可真是年轻。跑了两天都没找到线索,晓洁查资料的时候发现,这三名老人的儿子竟然同时在同一家保险公司买了同一款意外险,受益人还都是自己。” “然后咱们就理所应当地怀疑人家亲儿子,带回来各种审各种问”陈省坐进沙发里补充说道:“没两天仨老头一起回来了,要说这仨人也是够作的…人家是多年挚友,相约一起去山里钓鱼,怕儿子说就没跟家里知会一声,那时候通讯公司还不像现在那么给力,山里根本没信号。就为这个咱们写了好几天检查。” “我那不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季晓洁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没底气。 季晓洁是组里唯一内勤,平时工作就是整理资料,撰写文书,并且她也是组里唯一一个拥有警察内部系统查看权的人,可以翻看历年卷宗,调查户籍关系,人事档案等。 大概也是小时候受TVB影响,她从小就励志成为一名人民警察,一心想要侦破离奇案件,可没想到被分到这么一个“备胎组”,每个月的工作除了整理报销,写工作总结外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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