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陛下一看便知。那侍卫畏罪自杀,当场一头撞死,现在永福宫的寝殿还有好大一滩血迹呢,真是吓死了。” 夜司宸大步流星来到永福宫,果然看到洛清尧寝殿里有一滩干涸的血迹,但这血迹不是最刺眼的,最刺眼的是寝殿的床榻上,被褥一片凌乱。 夜司宸面色阴沉:“他人呢?” “臣妾怕他也畏罪自杀,就把人带去春和宫看管了。”徐贵妃一摆手,“快去把人带过来。” 洛清尧脸色苍白如纸,宽大的狐裘毛领很高,将他的身形完全遮掩,披在身上空空荡荡,他见到端坐着于上方的夜司宸时,抬眼笑了一下。 这是夜司宸第一次看见洛清尧笑,他笑得十分挑衅,但是实在好看,以至于一瞬间夜司宸忘了徐贵妃说的事,也忽略了他意味明显的挑衅,只注意他嘴角弯起的弧度了。 徐贵妃见状,恨得牙痒痒,她立刻呈上供状:“陛下您看,这是他签字画押的供状,私通侍卫一事,可是他亲口承认的。” 夜司宸看着供状上的内容,签字和手印,面色阴郁。 徐贵妃趁热打铁:“传证人!” 福全将小东子带了上来。 洛清尧看向小东子,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何在此。 “陛下,小东子是洛清尧贴身伺候的,他亲眼见到洛清尧与侍卫行不轨之事……” 洛清尧听明白了,徐贵妃是小东子来指控他,他看向小东子,小东子匍匐在地上,微微发抖,看上去十分害怕。洛清尧想清楚后,神情无悲无喜,不管小东子说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今天都会结束。 徐贵妃说完,大殿里死寂无声。 过了许久,夜司宸向下看去,沉沉开口:“徐贵妃说得,可是真的?” “是。” “不是!”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一声急惶短促,一声悠然清灵。 洛清尧和小东子同时看向对方,小东子眼中无比惊诧,洛清尧眸光微微闪烁。 小东子先开口:“主子,您承认什么,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夜司宸目光亮如鹰隼:“到底怎么回事?” 018 血溅大殿 018 “陛下明鉴!贵妃娘娘污蔑奴才偷盗东珠,以偷盗之罪逼迫奴才指控主子,但是我们主子根本就没有私会侍卫啊!”小东子砰砰磕头,“奴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好你个狗奴才,明明亲口向本宫承认看见那小贱人私会侍卫,如今竟出尔反尔!”徐贵妃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奴才若不答应,贵妃娘娘便立马以偷盗之罪将奴才沉塘,奴才这才不敢不答应啊!”小东子声泪俱下。 “你,你!”徐贵妃指着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说不出话来。 “你偷窃冻东珠,本是死罪,是娘娘看在你告发有功的份上允诺免你死罪。如今你临时反悔,也只不过是怕事情真相大白,陛下会降罪永福宫所有人吧?”秋月默默抓了抓徐贵妃的手,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继续缓缓道,“小东子,如今你的主子自己都同意了,你又何必替他遮掩?” “奴才没有偷盗东珠!”小东子抬起头来,他双眼通红,情绪激动,“至于主子为何承认,奴才不知……但是奴才日日侍奉主子,夜半睡在主子外间,从未见过主子私会外男,这些奴才愿以性命担保!至于秋月姑姑说的,奴才是怕被牵连才临时反口……” 小东子忽而站起来,疾步奔向门口的带刀侍卫。 “奴才愿以死明志!” 呲——! “小东子!” 洛清尧隔着人群,眼看着小东子撞向带刀侍卫的刀尖儿。 他踉踉跄跄跑过去,在一片“啊啊啊啊!”,“快叫太医!”的惊呼嘈杂中,抱起倒在血泊中的小东子,他伸手捂住小东子脖子上的汩汩血流,粘腻温热的血迅速渗过他的指缝,洛清尧指尖止不住的颤抖。 “主子……”小东子咧开嘴,像往常一样嘿嘿笑。 “别说话。”洛清尧抱着他上半身,用力捂着他的伤口,低声道,“太医马上来了,你……你再坚持一下。” 小东子轻轻摇了摇头:“主子,我要拜托你一件事……我攒了些钱,有,有一百二十两银子,在我房间衣柜的最下面,用衣服盖着,你帮我,帮我把这些钱交给阿娘和妹妹,这是给阿娘的养老钱,还有妹妹的嫁妆……我家,我家住在城西的杨柳巷,你找一个给人浆洗的张家妇人……” “你要把钱亲手交给她们。”洛清尧再也做不到“无所谓,怎样都行,与我无关”的态度,他语调微颤,“快过年了,你不是说过年要出去看她们吗?” “不行啦!”小东子的瞳孔逐渐涣散,“遇见主子很好,六年了,从没人像主子一样待过我……” “主子,答应我啊!”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把银子亲手交到你阿娘和妹妹手里。” 小东子带着笑容,闭上了眼睛。 寒风穿堂过,吹得洛清尧一个冷战,他脱下身上的狐裘,披到小东子身上。 有人把小东子抬走了。 周围乱糟糟的,洛清尧站起来,指间的血迹鲜红刺目,还带着小东子的余温,洛清尧眼前一片血红,忽然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随后便不省人事。 . 勤政殿内,三个老太医忙碌不停,一刻都不敢停下,围着一个面如白纸的俊秀少年打转,少年细腻洁白的身上都是纵横交错的鞭痕,如上好的瓷器摔出满身裂痕,让人扼腕惊叹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然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耳下狰狞的三角形烫伤,几个太医看着这块烫伤,均摇头叹息。 “他什么时候能醒?”夜司宸面色阴郁,气压极低。 “小贵人身上有烫伤和鞭伤,这些伤口,没有及时得到医治,化脓感染,引发了高烧,小贵人现在情况十分不妙,一时半会儿恐怕醒不了。”三个老太医中,最德高望重的那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思忖再三,恭敬回话。 “伤要多久能好?” “鞭伤月余就能好,只是这烫伤……”老太医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这烫伤,恐怕要有移皮之术才行。” 移皮之术,顾名思义,就是用一块好的皮肤替换掉坏的皮肤。只是这块好的皮肤,必须要从活人身上取下来,一般情况下,都是自取自用,也就是从自己身上移植新的皮肤。只不过被取了皮肤的地方,不能恢复如初,总会有些坑坑洼洼的痕迹。 老太医把这法子说了。 夜司宸手指滑过洛清尧身上的伤痕:“朕要的是一个完整的他。” 三个太医面面相觑,心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完完整整的?人已经烫伤了,还怎么完完整整?他们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只能唯唯诺诺说是是是。 这时,高鄂附身过来,低声道:“陛下,贵妃娘娘在大殿外,哭着喊着要见您。” 听见贵妃娘娘,夜司宸面露不耐:“她来做什么?” “只说是冤枉,要见您。”高鄂道。 夜司宸起身去了外间,吩咐:“叫她进来。” 徐贵妃一进来,就哭得梨花带雨,她哭诉:“陛下,您为什么要把秋月和福泉关去大牢,他们跟了臣妾十多年,没有他们的服侍,臣妾可怎么办?” 夜司宸冷冷地横了她一眼:“他们已经死了。” 徐贵妃顿时花容失色:“为,为什么?” “为什么?”夜司宸面若寒霜,“他们是替你死的。” “臣妾,臣妾不明白。”夜司宸发怒时,徐贵妃不由地害怕,她咬着嘴唇,继续挣扎,“臣妾是真的看到侍卫和洛清在床上滚作一团,才……” “闭嘴!”夜司宸钳住她的下巴,声音冷峻如千年寒潭,“你听清楚,以后不准再动他。” “臣妾,臣妾……”徐贵妃被掐得生疼,眼中泛起泪花,他还从未见过夜司宸为了谁这样声疾厉色的样子,如今竟为了那个小贱人这样对她,滔天的不甘和委屈盖过对夜司宸的恐惧害怕,“臣妾这么做都是为了谁?那狐媚子勾引的陛下都不上早朝了!” 这句话无疑承认了她就是陷害洛清尧的人。 “不要再动他。”夜司宸加大力度,徐贵妃觉得自己的下巴快碎了,她泪眼婆娑听见夜司宸冷漠道,“若再有下次,死的就是你。” 019 一天之内不可能忍两次 019 “陛下,你我五岁就相识,你竟然要杀我,竟然要杀我?” 夜司宸冷眼看着她:“你五岁就认识朕,就应该明白,朕最讨厌什么。” 徐贵妃垂首不语,夜司宸最讨厌背叛,最讨厌别人弄坏他的东西。 然后,她又听夜司宸道:“你弄坏了他的脖子,那不如割了你的皮,来救他的。” 徐贵妃怔愣半晌,不可置信看着夜司宸。 夜司宸松开手,手腕一抖,一把寒气逼人的匕首落到他掌中。 徐贵妃这才明白夜司宸说得是真的,弄坏他东西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她惊呼一声,向后退去,慌乱间被裙摆绊住双脚,徐贵妃跌倒在地上,她魂飞魄散,大声尖叫:“不要!不要!” 夜司宸蹲下,冰冷的匕首贴上她面颊,慢慢详细滑去,直到滑倒耳下三寸处的脆弱皮肤。 徐贵妃这才真的害怕,想向后缩,又不敢:“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纵然不看我们自小相识的情分,也要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哥哥是国之栋梁,他是您的宰相,为您办了多少事啊……” 夜司宸的匕首仍然没有离开她的脖子,一寸一寸在上面游走,好像在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下刀。 冰凉的触感让徐贵妃打了一个哆嗦,她现在一点也不怀疑,夜司宸真的要从她身上取皮。 “啊!” 忽然,徐贵妃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的脖子被划了一道。 “不,不要!”徐贵妃捂住脖子,摸到了一手血,“啊!” 这时,夜司宸却站起来,低头睥睨着徐贵妃:“给你个教训,记住了,别再干这种让朕不悦的蠢事。” 徐贵妃的脖颈虽伤了一道,上面的皮肤却完完整整,她讷讷自语:“不取臣妾的皮了吗?” 夜司宸心道,洛清尧的皮肤自然完完整整是要洛清尧自己的,取了别人的放上去,总觉得不完美。把天下所有的人皮取来让他挑选,他也在找不出一块能和洛清尧皮肤本身媲美的。 他摆手:“送贵妃回春和宫!” . 洛清尧整整昏迷了七日才醒来,他醒来时,三位老太医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场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都感谢个遍,想来他们的老命终于保住了。 “陛下,小贵人醒了。”正好赶上夜司宸下早朝,老太医小跑迎上来禀报。 夜司宸问:“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还是烧,不过最凶险的关头已经过去,再调养些日子就能下床走动。”太医道。 夜司宸走进内室,看到了醒着的洛清尧。 洛清尧靠在床背上,面色苍白,奇怪的是不管的他脸色怎么苍白,眼角却一如既往嫣红如霞,瑰丽的红,苍白的肤色,配上他强自撑住又摇摇欲坠的身体,这股病态的破碎美一下子冲击到夜司宸的心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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