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 “嗯?” “我记住了哦。” “什么?” “不可以食言呢。” “啊?” “嗤——” “哎呀,什么嘛……” “好了,不闹了。有间客栈是江湖上的‘情报点’,所以鱼龙混杂,哪怕是顶级杀手都很有可能存在。所以,你要万分小心。” “知道知道,放心吧小白。如果我有性命之忧呢,那些给情报的诡异之人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不过,你呆在这里,就没想过离开吗?” “离开……离开又能去哪里呢?好啦,你个没女儿家样的假小子吃得满嘴都是。” 白无愁无奈笑笑,他跳下窗沿,抚去了她嘴角上的残羹。 “小白。” “嗯,怎么了?” “就是,我把你赎出来,你就跟着我好不好?” “嗤——” “什么嘛,你又笑我!” “好,好。不笑,不笑。” 白无愁坐了下来,神色柔和。 “我可是店掌柜,能挣好多好多钱的!到时候啊,有钱了就将你从这里赎出来,到时候可不准你不跟我走了啊。” “好。小白一定能赚很多银两的。” “小白啊,你知道吗?那个噬血老祖死了,是被羽惊杀掉的。要知道,噬血老祖在江湖中可是特厉害的。” “嗯?他很厉害?” 白无愁眉眼一弯,似是一湖秋水起了涟漪。 “嗯,这人很阴险,也很卑鄙,是那种让人防不胜防的阴险。我就是觉得江湖第一杀手活得很自在,要是我也能这样就好了。” “小夜……” 夜不愁立马抢嘴道:“不过我还得守着我爹的客栈,其他什么的还是想想就好了。” “最近在江湖上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的玉人轴很危险。在它背后的势力要出现了,不只是江湖,恐怕凉国的朝廷也会变天。” 白无愁眉宇间有一丝惆怅。小夜到底是有间客栈的大掌柜啊,知道的绝非是常人能知晓的。 可这样,又会有多少人会逼问她?想杀她灭口呢? 白无愁心下苦笑。 ----
第7章 湘巫族 近几日阴雨连连,周以沛似乎因此撞了霉运,三番五次被江湖中人抢了银两,破了竹伞。 一身浅淡颜色的衣裳沾了些水雾,周以沛心烦气躁地抬脚,扑了扑下摆。 沈君轻正走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他停住步子,侧身看向周以沛,说道:“今日非得出来,是有什么可留意的?街上连百姓都没有,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总有预感,你听我的就是了。”周以沛快走了两步,赶上了沈君轻。 沈君轻上挑视线,看向那把破了几个洞的竹伞上,“玉人轴有什么可掺和的?” 说着,沈君轻抬手将周以沛手里的竹伞拿过,右手的骨伞朝他倾斜。 周以沛手中的伞被沈君轻拿走,他忽然看向沈君轻,认真地说道:“我的伞是不是被你弄破的?” “……”沈君轻抿唇。 “你真讨厌。” 说完,周以沛抢过沈君轻手里的那把破竹伞快步向前走了。 按理来说,都过去七八日了,玉人轴的事情应该得到解决了,可事实恰恰相反,玉人轴背后有其他势力推波助澜,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周以沛不是傻的,自从他那日从有间客栈获得玉人轴的消息后就赶往了北渠,本以为能在北渠看见妖女洛川河,没成想只看见了玉人轴存在过的痕迹。 北渠淮南的苏家遭到玉人轴的反噬,其中苏家独子身中蛊毒,送去了行医馆医治。而苏家一女则是毁容后疼痛致死。 所有的线索都断在了梁宋身上。 而梁宋是将玉人轴给苏家小姐的江湖中人,也是挑起燕丹慕容一氏灭族的罪魁祸首。 所以,兜兜转转,又还得折回有间客栈,打听梁宋的消息。 若是能在行医馆里见到苏家独子,或许也能知道一二。 洛安街道静谧无声,细密的雨丝给这条街道增了分韵味,但周以沛知道的。 洛安街道最凶险了。 再走百米,就到行医馆了。 行医馆外死了多少人,即便是涉世未深的周以沛也能知道,死的人不计其数。 行医馆内不可杀人,但行医馆外却是能的。所以……行医馆才是安洛街上最可怕的地方。 推开半掩着的门,周以沛本能的向一侧躲去,散花刀刃擦着周以沛耳侧的发丝而过,嵌入了对面屋的砖墙上。 “你不肯跟我走?” 羽惊声音冰冷,他抓着羽凉的手紧了一分。 怒火险些压制不住,羽惊眸色骇人,他再次扫视了一眼行医馆内的人,其中也包括周以沛和刚进门的沈君轻。 沈君轻有些惊讶,不过这种情绪一闪而过,随后便是压着一些笑容倚靠在门框旁,江湖第一杀手要在行医馆内动手么? 这不是很有趣么? 羽凉蹙眉,显然有些为难,“师兄……” “你既然还认我这个师兄,就不准再开行医馆!”羽惊从未对师弟说过如此重的话,但方才发生的一切,让他无法接受。 曾经羽惊就与自家师弟说过,行医馆不该开,但师弟执意如此,羽惊也便不好过多干涉,只是循循诱导,希望师弟能够自己醒悟。 但自家师弟愚昧到以身犯险这点羽惊绝不能容忍。 此时行医馆内静得没有半点风声。 就连看戏的沈君轻也变换了面色。 江湖第一神医与江湖第一杀手是同门师兄弟?! 开什么玩笑?! 周以沛靠近了沈君轻,小声问道:“那个人是谁?” 缓了一会的沈君轻缓缓吐出:“江湖第一杀手,羽惊。” 沈君轻很快平复了情绪,他看向正在对峙着的师兄弟,他不明白,同一个师父能教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徒弟来吗? 带着些探究意味的沈君轻没有注意到周以沛也变换了些神色。 要知道,江湖第一杀手和江湖第一神医是师兄弟这一消息足够让江湖震撼了。 而遭受羽惊暗害的人,却受到了他师弟的救助,并且感恩戴德,这一关系,又算什么呢? 而恰恰与杀手羽惊有过仇恨的梁宋又该以怎样的情绪面对羽凉神医呢? 梁宋陷入了可怕的境地,他挪动着嘴唇,两眼充斥着惊疑和恐惧。 两种相互抵抗的情绪操控着梁宋,以至于让他忘记了疼痛。可这种情绪在不断蚕食着他的理智,他的双目逐渐变得涣散。 羽凉皱眉,他自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可师兄的话里全然动了怒气,他拉了拉师兄的衣袖,小声说道:“不会有下次了。” 看着这样倔强的师弟,羽惊气得内力逆行,猛地咳出了口血。 羽凉要去搀扶,却被师兄推开了。 “好,下次让我再看见你挡在别人身前,他们不杀你,我也会杀了你。”羽惊语气极差,他面色苍白,神色阴狠。 话说完,羽惊头也不回地朝着沈君轻的方向走去。 羽凉想要挽留,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已经惹师兄生气了,想来不管他说什么,也留不住师兄。 师兄从不在乎自己伤得有多重。真的……有点过分。 沈君轻的视线和羽惊的视线相交,后者没有任何表情,而前者却是微笑了起来,在羽惊经过他身侧时,道了句:“你有个好师弟。” 羽惊步子没有停顿,直径出了行医馆,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若不是行医馆的神医是羽惊的师弟,沈君轻会毫不犹豫在羽惊踏出行医馆的一步后将其击杀。 细雨还在下,沈君轻忽然说道:“我先前说错了,今日出来确实有值得留意的。” 周以沛没有说话,他站在细雨里看着行医馆的先生救助梁宋,他神情呆滞。 徐三缓缓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他心情复杂,但又觉得事实如此,没必要纠结。 行医馆的神医与杀手羽惊是怎样的关系,与他们这些外人并没有关系,重要的只是行医馆还在,神医还在。 清明了些的徐三甩开方才的困扰,随后帮忙将昏迷过去的梁宋抬回里屋。 羽凉没有进去,他的视线在行医馆那半掩着的门外。 沈君轻轻笑着招手,“先生,此番又来打扰了。” 羽凉掩下情绪,“让诸位看笑了。” “怎会?不过是寻常师兄弟意见不和罢了。”沈君轻抬腿走向羽凉,“我其实很苦恼……” 沈君轻的话戛然而止,他又尴尬地朝羽凉笑笑,“先生不愿出江湖,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要再说下去,我怕是要不知好歹了。” 羽凉并未答话,却将视线落在了站在门口的周以沛身上。“你们来是因何?” “苏折。”沈君轻继而说道:“北渠淮南苏家的独子,前些日子听闻他来了行医馆,故此来寻他。” “你们来得不巧,他前不久回去了。” “这样啊……”沈君轻扭头看向周以沛,发现这人抱臂倚靠在门框上,一副出神的模样。 方才想说的话一时间全忘掉了,沈君轻苦笑一声,随后掉转步伐走向周以沛。 没走两步,沈君轻便嗅到了血腥味。 紧接着,虚掩着的大门被撞开了,离得近的周以沛接住了即将摔倒的女子。 这个女子穿着怪异,服饰是以花绿色为主的粗麻布织成,周遭镶嵌银坠,最为特殊的还是她皮肤白皙的不像话。 “小雨,回屋。” 羽凉是不愿小雨沾染这些因果的,过段时日,他会将小雨送走。 小雨听话地冲进了里屋,她的心脏控制不住地剧烈跳动,她也确实不想在外面站着了,那样显得她太无能了。 就连情绪都不能控制。 好在戴着斗笠,别人看不到她的脸。 既然决定要好好跟在先生身边,就绝对不能胆怯!她还需要练习,她一定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沈君轻撇了一眼周以沛,随后视线下移,“你这是撞桃花?” “你没看见她是往地上扑吗?”周以沛说着,竟觉得有些昏沉。 羽凉向前走近,“湘巫族?” 沈君轻闻声,静默了一会,随后开口:“离她远点。” “怎么了?”周以沛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他两眼一黑没了气力才明白过来。 没办法睁眼了,周以沛觉得自己狼狈,他只能大致知道自己被推开了,好像撞在了沈君轻的肩上。 “先生,看来您这边挺忙,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沈君轻欲要离开,而羽凉却道:“湘巫族人的体香有毒,周公子既然有恙,不妨在行医馆先歇下。” 看了眼周以沛的沈君轻叹息了声:“多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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