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并非断袖吗? 纪方酌独自混乱,此时一个他最不愿接受、但又最切合实际的设想在他脑中平地而起! 他深深怀疑,苏年那句并非断袖是骗他的。 苏年根本就是…… 想找个合适的身份,赖在他家白吃白喝! 行叭。 纪方酌闷闷地想,还好自己不是男同,没有喜欢苏年,否则大概会因为单相思而难过吧。 “多谢坊主。”苏年说。 “不必言谢。我去同纪庄主签定书契,你随意看看。若是有感兴趣的,就收在一旁,走时我让碧桃拿纸替你包上。” 苏年惊喜道:“这……这样可以吗?亭坊主。” “当然了,”亭岚道,“反正这些书我几乎都已阅完了。” 说罢他便走了出来,与屏风外的素衣男子对上视线。他轻轻提起衣摆,在木椅上端坐下来,道:“都签好了?” 纪方酌:“是。” 末了他又言,“方才,我听见……” “啊,”亭岚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有听见。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苏年待你的态度罢了。如何?你可还觉得心慰。” 他不等纪方酌答,又顺手拿走了书契,接话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们二人之间相处起来不像是成亲多年,而是才结识不久,彼此不予甚解。” 纪方酌立刻站起身来:“往日我常年不在屋中,只是最近大病一场,幸得夫郎照顾,这才亲近不少。” 讲到这里,他忽而思路一滞。 他终于发现个中古怪的节点。 他原以为苏年是那般逆来顺受的好脾气,即使原主待他恶劣至此,也会在他高热的时候悉心照顾。可若是这样,原主为何会坚信苏年逃跑回去是要报官害他呢? 难道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他遗漏了。 但无论如何,这些都并非要紧之事,现下与亭岚谈成交易,将自己身上的赌债抹消才是当务之急。 毕竟,他还等着跟苏年好好搭伙过日子,给他买上好的绸缎穿呢。 签好书契之后,天色已晚。 亭岚便提议要二人去赌坊对面的客栈暂歇一晚,第二日天亮再启程回蓼乡。 “到了客栈只需要报我名字便好。”亭岚道,“我就不送二位了。” 他微微一笑,“等下还得清点一下本日账目。” 纪方酌一挑眉:“看来亭坊主际遇颇广,与这大街小巷的商贩都有不薄之交。” 亭岚不再答他的客套话,转身去将包好的书籍丢到他怀里,“沉甸甸的,替你夫郎好好拿上。” “是。”纪方酌笑答。 这时苏年也走了出来,看到纪方酌,目光平静地加快了步伐。纪方酌冲他眨眨眼,伸出只手,作势要牵他。 苏年静了一下,很快便将手递给他,让他拉着自己下楼去了。 谁也没提刚才屏风后面对话一事,就好像已被两人瞬间抛在脑后。 从二楼回廊踩着阶梯下来,得需穿过一整个一层赌坊才能抵达出口。 即便此时已值半夜,因为大俞鼓舞商娱,没有宵禁,所以夜里赌坊往往生意火爆,前来围观的百姓比他们来时更多,有的尚还清醒,有的已然醉得东倒西歪。看到纪方酌身后拉着的美人,这些人便起了兴致,目光毫不收敛地贪婪落在苏年身上,纷纷窃交头接耳。 “哟哟,小脸蛋子长得可真标志。” “哪儿呢?哪儿有美人?给我瞅瞅。” “瞧那边儿,”有人打了个酒嗝,抬起手指,“从楼梯上下来了。哎哟喂这就要走了?也不留下来陪哥哥们玩会。” “啧,果然好看。前头牵他的,那是他男人?” “估计是。” “可惜,肯定不是雏儿了,嘿嘿。看着皮肤嫩白嫩白,小嘴儿粉嘟嘟的,真想玩玩,要他合不拢嘴涎水直流。”这人醉如一滩烂泥,举着酒碗肆意道,“我看啊,在隔壁点春楼给三两银子,也叫不到一个这么漂亮的……” “聊什么呢?”纪方酌突然停下脚步,偏头看了那人一眼。 他牵着苏年,将他挡在自己身后,面带微笑,“聊我家夫郎?” 那人大约是没想到他会听见,更没想到纪方酌压根不露愠色,登时周身忽然莫名地毛骨悚然,只好跟他赔笑:“哈哈,哈哈哈,是呢。” “好看?” “好看,好看啊……”这家伙喝多了酒,意识还不分明,被纪方酌一问就开始连连后退。 他手中酒碗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滚了两滚,让他一脚踩中竟失了重心,整个肥硕的身子栽进人堆当中,直接将赌桌给撞得摇晃起来。 嗞—— 木头桌脚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鸣声,接踵而来的是骨牌跌落地面的哗啦声响,不知谁在破口大骂: “操!哪个杂种?老子牌没看清就全落地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真倒霉见的。” “小侯爷,别跟那猪头置气。”有人扯着嗓子尖声道,“今夜啊,您的好运势还在后头呢!来来咱们收了重新开。” 纪方酌收回脚尖不再管那醉鬼,只是朝着哄笑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儿立着个年轻男子,穿着打扮都是金贵式样,仰着下巴正不耐烦地指挥身旁点头哈腰的几人收牌。 突然,人群静了一瞬。 “这是……” “天牌配杂七的……二五,九点!”一人大叫起来,“小侯爷这局牌面如此大好,现下被人打断只得重新洗牌,真是遗憾!” “这好牌!嘶——” “快别讲了,没看见小侯爷脸色不好吗!” 纪方酌站在不远处眯着眼看,看着那人两手撑在牌桌上,垂首咬牙,一双手青筋直爆,手指死死扣在那块牌上,像是快要将骨牌掐碎。 霎时之间,他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东西,反手将刀柄抓在掌心,一步胯至地上那稀里糊涂正在反胃作呕的胖子跟前,抬起手臂,尖刀就毫不犹豫落了下去! 胖子嘴里吐出一口黑血:“啊!——呕,呕……” 他只叫了半声,音节就卡在咽喉,再也没了发出来的力气。 人群骤然向外散开好几步,皆是倒吸一口冷气,瑟缩着远离了这张赌桌。其他桌子上的窥见这边突发的惨象,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站在原地投来惊悚的目光。 无一人敢置喙。 那年轻男子懒得将佩刀从人胸腔里拔起来,就这样依着那人被钉死在地上,牌桌上擦了擦手,兴致寥寥:“不玩了。运势都耗在这一局了,再玩下去也是徒耗时间。” “是,是。”他身旁那伙计连忙点头,很快转身驱散人群,“还不快让开,小侯爷要回府。” 听见这人要走了,周围才重新窃窃私语—— “那是谁啊……” “不知道。听见伙计喊侯爷,估计是建仁侯府来的?离这里最近的就是建仁了。” “没错,就是建仁候府的小侯爷。那位爷姓盛,单名一个荣。瞧,那防身匕首刀柄镶着的白玉扣上,不正写着一个‘荣’字嘛。” “这就杀人了?没人管管吗。” “管什么管,那可是在咱这一带只手蔽天的建仁候府。我早就听说那盛小侯爷脾气暴躁杀人成性,路上见着个不顺眼的都能一刀刺去。” “有所耳闻,听说他娘啊,是个男子。生下他之后便不得侯爷宠爱了,让那主母好一顿羞辱,被关在偏院里日日随下人折辱泄欲,这盛荣看到了,便就疯了,养成了今日这般可怖性子。” “建仁候不管?” “管不上啊!本来在大俞,娶男子便就是自降身份之事。他要是为了维护一个男妻,下了正房的威风,那不得遭人议论没完?” “可悲可悲。” “嗐,别多嘴。而且地上那家伙我认得,就是个无亲无眷的流浪汉。死了,谁又能给他申冤?” “可是我看见了。”忽然有人道了一声。 “是他,”那人指向纪方酌,“他把赵五逼到牌桌前面,然后,然后……” 纪方酌原本拉着苏年,听罢乍然回头,发现指摘他的那人竟是个熟悉面孔! 准确地讲,是原主的熟面孔—— 也是仇家,原主先前在赌坊的罪过这人几次。 “是他推了赵五!五哥是被他害死的!”那人跌跌撞撞冲向门口大喊道,“侯爷,小侯爷!弄落您好牌的不是五哥,是他——” “是他纪方酌!” “哦?”盛荣转过身来,“你是说,他把那头猪推倒,撞落我的骨牌?” “是!是!”那人贼眉鼠眼笑道,“您杀错人啦!纪方酌才是罪魁祸首,快杀了……” 话未道完,他却被盛荣一掌掐住脖子,话语破碎成片:“您……啊啊……” 盛荣瞪着眼睛,一字一顿:“我杀谁,没人有资格评判错对。” 盛荣松开手掌,不顾他跪在地上咳血,径直朝纪方酌的方向走了过来,顺带将那插在死尸上的匕首带了起来,拿在手里抛着玩,任那上面沾着的鲜红四处飞溅。 纪方酌平静看着他:“盛小侯爷。” 纪方酌点头,“刚刚知道。” 他语气平淡身板挺拔,全然不似盛荣身边那几人哈巴狗似的模样, “公子……”苏年在他身后小声道。他拉了一下纪方酌的衣袖。 盛荣瞪着纪方酌,两眼通红,再度举起那柄尖刀,就要朝着纪方酌胸口挥刺下去! 纪方酌看准了他挥刀的方向,后撤一步,反身抱住苏年就要避开刀光,却见面前一道碧色纤影闪过—— 当! 尖锐的碰撞声音猛然回响! 那方才被胖子落在地上的真正元凶——酒碗,不知道何时被捡了起来,此时正精准抵在白玉柄刀的前面。 只凭一只陶碗,竟就扛住了盛荣短刀的全部力道,直直将他拦了回去! ——甚至要他趔趄半步,让着气焰嚣张的侯府少爷踩了满靴地上的残血,显得好不狼狈。 “哈,哈哈哈,好。”盛荣扶了一把牌桌,大笑起来,“我道是谁敢拦我,原来是个赌坊妓子!” 碧桃气定神闲收回那碗,还拿出手帕擦了擦被锋锐刀刃磨出来的缺口。 她扫了纪方酌跟苏年一眼,然后转向盛荣,目光定定道:“坊主今日查账,累了,想早些歇息。我来清场。” 啊啊啊写到这里内心狂呼:姐姐踩我www
第8章 老婆我能摸一下吗 “我来清场。” 她声音不高,却似乎含着极大威慑力—— 或许是因为她刚刚挡过盛荣那一击的缘故。 众人摇摇头,很快就纷纷攘攘地退出去了。 “盛小侯爷,”她立在纪方酌前面道,“还请您唤人来将场子清扫干净。我们赌坊只管钱的事情,可不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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