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酒庄又开业啦?” “是新酿的蓼乡酒!果然,我就说这好东西不可能失传吧!” “老板,老板你这酒怎么卖?我要十坛。” 眼看着客人们风向大变,吕义怒火冲冠,抬起靴子就冲着一个小酒坛踢了过去!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那坛子顿朝铺面中间、纪家夫夫两人的方向飞去,划破半空,马上就要直直砸向纪方酌的面门。 有人惊得尖叫起来! 苏年一怔,立刻反应过来,抓住纪方酌的手臂就要将他拉开,却突然被纪方酌揽入怀中,他手臂有力紧紧抱住苏年,动作敏捷侧身一翻,顺势躲开了飞来的酒坛。 然后,这坛子就直接朝门口落去。霎时传来扑通一声响—— 有人在门外惨叫起来。 纪方酌不太放心,问道:“没事吧?” 苏年被他严严实实扣在怀里出不了气儿,声音沉闷:“放手。” “哦,哦哦。”纪方酌赶紧松开,又挂上笑脸,弯腰殷勤替他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襟,“不好意思啊。” “谁叫了一声呢刚才。” “不知道啊,有人受伤了?” “欸——那是……”有人看清楚后面色怪异,止住话头。 纪方酌偏了偏头,目光投向门外。 ……原来,吕义踢飞的酒坛,正砸中了被他唤来的、销金坊那两个大汉。
第5章 老婆我谈到大生意啦 “吕义!” 那打手怒喝一声,“你找死!” “哥!哥!误会啊!”吕义吓破了胆子,整张脸都苍白起来,缩在角落像个鹌鹑。 “听我解释啊哥——” 食客们哄笑起来,觉得大快人心,摇着头纷纷散去了。 纪方酌懒得关注。 他转回身来,不太确定地看向苏年:“没生气吧?” “没有。”苏年道。 他抿了抿唇,脚步不自觉地后撤了一点。 纪方酌一怔。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本能护住他的时候,是不是……有些太过亲密了? 他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疑惑,难道苏年已经发现他这幅壳子里面换了个人了。 不应该的。 在他脑海中属于原主的记忆里,那家伙痛恨苏年,只觉眼不见为净,所以成日都在外面混赌坊,与苏年的接触是少之又少,彼此了解等同于无。 而苏年性格天然,又没什么心眼,乖得令人想欺负。 显然,他更不会相信夺舍这种超自然的事情。 纪方酌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瞒一些时间。 他很快松开了环住苏年肩膀的手,指尖离开的时候很小心,害怕将他的衣服抚弄出皱褶。 他背过身道:“走吧。我们把剩下的酒摆出去,日落之前卖光的话,就可以搭大叔的便车回家了。” 两人刚刚走出铺面,才发现门口不知何时驻了一辆马车。那轿子漆得斑斓溢彩,四壁都有浮雕绣花,连窗子都用绸缎密密掩起,外边儿盖着一层珠帘,风一吹就噼里啪啦发出脆响,悦耳动听。 这是富贵人家才能置办上的车具,不过…… 纪方酌目光一扫,上下打量,就知道来人不是什么官府公子,而多半是民间商贩。并且,经营的大约是那种不太常规的娱乐场所,因此牟利颇多。 俗称暴发户。 而那车夫身形魁梧,和销金坊两打手的穿着相似。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轿子里的,应该就是销金坊那位坊主了。 也是他纪方酌如今的债主。 正在思索间,那人就撩开车帘,从轿子上下来了。 此人身着一袭素白烟纱,但细看却不似那样低调,外衫上缀着丝丝流转的金线和云绣,环佩加身,珠玉玲珑,无一处不彰显着这男子身价非凡。 乌发如云,亭亭玉立,面貌也是相当标志,美得雌雄莫辨。 “快看那儿!”有人小声惊呼起来,“是销金坊坊主——亭岚。” “亭老板!果然如传闻一般是个美人。” “啧,要说美人,我看还是纪方酌那夫郎长得更乖俏些。” “怎么,你喜欢那种模样的?” “纪庄主还在这呢,别胡说。” “这亭岚确实好看。但他怎么来这儿了?平日不都极少露面?” “听说啊,向吕老板订购了一大批酒酿的就是他。出手那可是阔绰得很,吕家上好的梅子酒,他一口气要了百坛!” 亭岚站在铺面门口,面色从容,目光却悠悠落到了纪方酌身上。 他生了一双细长的眼。瞳色浅淡,眼波流转。 好像无论盯着谁看,都能含上几分媚意、几分动容。 纪方酌警惕一瞬。在原主的记忆中他是从未和这个亭岚打过照面的,并不能够分辨对方的底细。 他拉过苏年的袖子,让他往自己身后靠了一些。 亭岚轻轻笑了一下,视线仍停留在纪方酌和苏年之间,口中却高声道:“吕老板,我要的一百坛青梅酒,你可备好了?” 吕义被两个汉子一人提着一边肩膀给扔了出来,脸上鼻青脸肿,涕泪直流,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地求饶:“两位好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亭岚眯了眯眼,有些嫌弃。 “这是在做什么?” “坊主,他无故砸人,还不承认。” “是,是纪方酌!”吕义从地上爬起来,流着鼻血,“要怪就怪纪方酌和他那个臭娘们!亭坊主,您得给我做主啊,您要的酒都备好了,就在库房里头。” “哦?”亭岚笑道,“纪……方酌?” 他故意在那个姓氏上停了一下,好似意味深长。 “是他,就是他!操他娘的,故意砸我招牌!”吕义抬起手指,指向纪方酌破口大骂,说完又朝向销金坊的打手,“你们两个没眼力见儿的,还不快把他拖走。” 亭岚目光沉了下来:“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指使了,吕义?” 他收回笑意,朝着车夫使了个眼神,那人翻身下马,从轿子后面的檀木箱子里拿出了一叠账目。 翻开账目,上面赫然被圈出几个数字,旁边用毛笔做了记号,写着一字—— “少”。 亭岚道:“我知你吕氏酒铺惯常掺水造假,却不知,如今在原料采购上居然偷减到了这般程度。” 吕义看着那叠账目,瞳孔布满血丝,语无伦次:“坊、坊主,不是您想的那样,原料,原料……” “经商之人讲究诚信。”亭岚冷冷道。 他从账目最底下抽出一纸书契,当着吕义的面将它撕得粉碎。 “我最憎恶的就是如你一般的欺瞒者。” “销金坊从此与你吕氏再无往来。” 说罢之后,他松手将那书契纷纷扬扬扔在吕义跟前,不顾这人匍匐在地大哭,就转身撤去了。 纪方酌才想起,若这坊主便是这些打手的头儿,那么之前他们当街残忍地打死赌徒,大约也是受了他亭岚的指示。 当是个心狠手辣又讲究规矩方圆的主儿。 纪方酌一边心道,一边却笑眯眯地拉着苏年,朝亭岚离开的方向快步上前过去。 他截住亭岚的步伐,道:“亭坊主。” “嗯?”这人回过头的时候,面上已经换回刚才那副懒散动人的神色。 他声音清冽婉转,“哦——是纪庄主啊。” “你知道我?” “当然,你欠销金坊不少赌债。”他笑道。 “不过,我还知道你娶了个夫郎。”亭岚又看向苏年,表情柔和许多,“我朝素来没有同性成亲的律法,迎娶男子在民间也备受歧视。不过,我见你们相处甚密,夫夫同心,这样也挺好。” 相……相处甚密?? 纪方酌仍然保持笑容,内心却疯狂吐槽。 亭岚又问苏年,“敢问公子贵庚几何?” 苏年很少被人搭话,闻言下意识看向纪方酌。 纪方酌松开他的手臂,点了点头。 苏年才转过视线,认真道:“刚刚及冠不久。您唤我苏年就好。” “有子嗣了么?” “什,什么?”苏年睁大双眼,立刻转头看纪方酌。 “呃。” 纪方酌难得地被噎住了。 “……你说没有。” “没有。” 苏年乖乖道。 亭岚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好奇地扫动。 就在纪方酌以为这个话题结束了的时候,他似乎终于从观察当中得出了结论,又道:“原来是还没同房过。” 纪方酌:“……” 他硬着头皮笑道:“家中私事,还请坊主莫要过问了。” “我并无恶意。”亭岚微笑,“苏年,若是这位纪庄主将来待你不好,你便可来销金坊找我。我也是哥儿。” 他表情坦然从容,好像丝毫不怕说出这个身份会给自己招来祸患。 “我并没有成家的打算,一个人整天在坊里也是无聊,正想有个你这样的小美人作陪呢。” 说罢他轻佻地笑起来。 纪方酌如临大敌:“请坊主莫要再拿苏年开玩笑了。” 他本能地将苏年整个人都塞在了身后,又把他支出来看热闹的脑袋给按回去。 亭岚大笑:“我所言非虚。不过,这可是纪庄主你前来拦下我回坊的,请问是有何贵干呢?” 纪方酌不再与他相较,正色道:“我来与亭坊主谈一谈订购酒酿之事。” “您销毁了与吕义订青梅酒的书契,那么现下,销金坊当是有这一百坛酒酿的缺口。这个缺口,我想可以由纪家酒庄来补上。”他声音平静,不疾不徐。 “头几十坛可以用晚熟的青梅来酿造。不过到了月末梅子便不逢时了,您可以尝试订购酒庄其他名目的果酒,八月有油桃、石榴。” “九月金桂飘香,若是那个时候销金坊还需要酒,也邀请您亲自来稻乡一尝从大石坛里新盛出来的桂花酒。” “当然,我想您也许最感兴趣的,便是纪家百年传承的秘制酒酿——蓼乡酒。只不过因为一些无可奈何的缘故,现下原料并不充足。” “但是,若您能出到合适的价格,原料便不成问题。” “不知亭坊主意下如何?” 他胸有成竹,思路条条清晰,亭岚听罢忍不住合掌拍了两拍,笑意渐浓:“不错。” 见他认可,纪方酌趁势又道:“不过坊主您也知道,我现下身无分文。若是您可以提前预付我款额,并保证我和苏年不受催债胁迫,那就再好不过了。” 亭岚眉毛一挑,直言道:“你比吕义会做生意得多。” 言罢,他便前去几步到了轿子跟前,抬手撩开帘布,“上来吧,今日就去赌坊签定书契,我将银子预付给你。若是酒酿能让客人们心满意足,那你的赌债……” 他笑眼弯弯,“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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