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舒一口气后,他对排排站好的七人语重心长。 “容璟是什么人?陛下寻他寻了大半年,之后又放在宫里培养了两年多。 昨晚陛下才当着百官的面,把他赐给洛煜北,今日一大早你们就对他动刑,可真行啊。 现在他发着高烧,还是昏迷状态,这要是死王府里了,那群天杀的只知道之乎者也的文官,不得当即冲进王府,把蔑视皇权、挑衅皇威八个字,刻在你们将军脑门上!” 他说着说着,又生气了。 七人这次低着头不出声了,他们跟随将军多年,自然清楚将军这一路走来,有多么不容易。 说来可笑,将军以他的血肉之躯化作城墙保家卫国,而他所拥护的上位者,甚至比敌人更希望他死。 眼见屋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重,洛煜北适时出声打破僵局。 “是我让洛肆盘问他的。” 苏凌怀不解,但他足够相信洛煜北。 即便洛煜北说要在泥坑里打滚,他都相信洛煜北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这时,他的情绪才算是真的平复下来。 “我就说你怎么会被容璟下套,昨晚到今早的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是了,洛煜北身边有摄政王送的死士,昨夜死士没出来阻拦,而是任由容璟把洛煜北带走,就说明,这是洛煜北授意的。 洛煜北点头的动作一顿,忽地想起清晨,那人满身淤青红痕的模样,眨眨眼欲盖弥彰地喝了口茶。 “这些年,明绪帝不停地往我身边安插暗桩,此前我就觉得,比起让暗桩取我性命,他更像是在利用一个个暗桩掩饰什么,直到昨晚看到容璟,我才证实了心中猜想。” “什么意思?”苏凌怀蹙眉询问。 洛煜北看向窗外,难得放晴的天空,不知何时被乌云笼罩,颇有些风雨欲来的架势。 “不出意外的话,宫里现在已经知道容璟昏迷的消息了吧。” 苏凌怀:“府里不是有个新来的暗桩吗,是他传递的消息?” 有个暗桩,披着人皮面具混入了府兵中,他们一直知道这事。 只是洛煜北没发话,也就没人动那个暗桩。 洛煜北没有搭话,而是注视着大厅正门的方向。 门外站着的,正是苏凌怀口中所说的,披着人皮面具的新暗桩。
第7章 容璟不行了 暗桩尚未靠近,七名亲兵立即警惕地抽剑围了上去。 “谁许你来这的?!”苏凌怀出声斥责,也抓住了腰侧的长剑。 所有人都在等洛煜北的指令。 只要他一开口,这个贸然闯入的探子,就会立即得到他应有的凄惨下场。 “我让他来的,”洛煜北道,“取下面具吧。” 苏凌怀的长剑已经出窍一半,又忽地顿住,有那么一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取面具? 不该是拿下暗桩吗? 他扭头,就看到暗桩竟真的将不知名药水滴在脸上,开始缓缓揭开脸上的人皮。 众人屏息静气间,就见面具之下,是一张他们都无比熟悉的脸。 “洛陆?!” “阿陆??怎么是你!” 惊诧声齐齐响起。 苏凌怀最先反应过来,“你是阿陆,那你又是谁?!” 原本齐齐对向暗桩的锋芒,又纷纷指向了亲兵中的“洛陆”。 洛陆,亲兵七人中话最少,也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人。 他有着一手高超的易容术,最是擅长潜入敌方阵营进行蛰伏。 府兵中有一人被暗桩替换,就是洛陆发现的端倪。 即使被剑锋所指,两个身形神态一模一样的洛陆,也没有慌张。 而是静静注视着洛煜北。 “洛煜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凌怀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好好的暗桩变成了亲兵洛陆,那一直待在亲兵团里的洛陆又是谁? 观察另外六名亲兵的反应,他们似乎也被蒙在鼓里。 而这时,洛柒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剑,似乎已经知道身边的“洛陆”是谁了。 洛煜北也没打算卖关子,在众人疑虑的目光中开口。 “在明绪帝把容璟赐给我的那一刻,我就确定,在我身边,有一个早就潜伏成功的人,明绪帝真正的棋子。” “什么?!” 苏凌怀猛地起身,身下的凳子随他的动作翻倒,动静不小。 “这个人做事很缜密,只会在明绪帝安插新暗桩进来后,才会把有用的消息传递出去,给我们营造一种,是新暗桩传递消息的错觉。” “所以今早,我让洛肆盘问容璟的同时,还让洛陆取代了藏在府兵中的新暗桩。” 苏凌怀脸上的震惊难以掩饰。 如果真如洛煜北所说,那这些年,岂不是一直有一条隐匿在黑暗中的毒蛇,盘踞在他们身边。 而他们还毫无察觉地予以毒蛇信任! 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苏凌怀呼吸都乱了,半晌才压低声音道:“这府里都是你的亲信,按理说消息是传不出去的。” “今早田公公在你府门外杀了两个小太监,这事传遍了整个京城,我得到消息担心你出事,赶来王府才知道容璟昏迷了……” “新潜入王府的暗桩已经被你控制,若此时与王府有关的消息再度传入皇宫,就说明,府中这些亲信里,真的有明绪帝的人。” 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又说: “是了,明绪帝根本瞧不上那些江湖人士,可他寻了容璟半年,报恩恐怕只是一个幌子,他一开始就知道容璟是赤狐,才会大费周章地派禁卫军寻他,因为他知道,你也在找赤狐,而你暗中调查赤狐这件事,只有亲信知道。” 到底是明绪帝有先见之明,在洛煜北羽翼还未丰满时,就把人安插在了他身边,还是某个亲信中途叛变。 他们谁也不知道。 “所以……这个人是谁?” 洛壹剑锋直指假洛陆的喉咙。 一想到洛陆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替换,他就感到后背发寒。 “是阿竹。” 洛柒淡淡开口,神色并没有太大的起伏波动。 阿竹,摄政王培养的最优秀的死士。 洛煜北在跟黎国对战,得胜归来,被先帝封为虎骁将军后,打着出门游玩的幌子,在摄政王府养了数月的伤。 向来秉承着养孩子得放养,才能茁壮生长态度的摄政王,许是意识到,尽管洛煜北优秀到能独自抵挡万军,但终究只是一个十四岁的肉体凡胎。 这次不就差点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这个当爹的,一生树敌太多,若再不管管,这个嫡长子怕是活不到成年。 他倒是不太关心洛煜北的死活,主要怕夫人伤心,便挥挥手,把自己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的死士送给了洛煜北。 这些年,明绪帝针对洛煜北的各种明枪暗箭,多数都是阿竹事先侦破,为他化解了不少危害。 “还是洛柒聪明。” 洛煜北点头,得到肯定的洛柒,顿时像被主人夸奖的小狗,微微抿唇眸中浮出笑意。 “不应该认得出来啊。” 洛陆小声嘀咕着,走到亲兵中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面前,开始把药水往他脸上滴。 人皮面具很快脱落,只是不等众人看清他的容貌,阿竹便一个闪身,从大厅中消失了。 众人对此见怪不怪。 整个安和王府,知道阿竹长什么样的,只有洛煜北。 如今又多了个洛陆。 苏凌怀看看洛陆,又幽怨地看向坐在主位上的人,想着他与洛煜北自幼相识,竟然还没有一个半路从战火中救下的小崽子,得洛煜北信任。 “你既然做了这个局,想必已经知道那个暗桩是谁了。” “大概吧,也不是很确定。” 洛煜北嘴角扬一抹浅笑,苏凌怀却皱着脸,满眼问号。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洛煜北的亲信,除副将苏凌怀、亲兵七人、死士阿竹、一个自洛煜北十四岁起,便跟着他的老军医外,还有一个统领。 尽管洛煜北在这里跟他们开诚布公,但并不代表洛煜北不会怀疑他们。 因为洛煜北最擅长的,便是假意明牌,请君入瓮,做的就是局中局。 换言之,亲信中的每一个人,都有是暗桩的嫌疑。 “将军,容公子怕是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军医魏伯出现在厅外,明明是大冬天,他却抓着袖口擦着脸上的汗,很是着急。 魏伯是极具威望的医者,医术甚至比宫中御医还要精湛。 若魏伯说这人不行了,那便是再怎么用药吊着,也绝对活不过两日。 这话如同巨石砸入看似平静的水中,咚的一下,掀起惊涛骇浪。 霎时间,屋内众人全都变了脸色。
第8章 求娶将军 洛肆整张脸惨白。 “只是一些寻常的拷问,他不是赤狐吗,他很厉害,怎么会……” 他忽地想起容璟在地牢中对他说的话。 【身为将军的亲兵,为人处世总该沉稳些,屈打成招也要看看是对什么人,若今日之事被有心之人利用,不知要给将军添多少麻烦。】 那时的他还不屑一顾,可现在他明白了。 明绪帝正愁抓不到将军的把柄,若容璟真死在王府里…… 洛煜北起身,拍拍洛肆的脑袋。 “洛肆,你去帮我去盯着明统领可好?” 明统领,亲信之一,也是此时唯一不在场的人。 他住在安和王府南院,跟随洛煜北回京后,便一直称病在屋中闭门不出。 如此回想起来,明统领每次回京,绝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房中。 至于是真的在休息,还是借机溜出去见了谁,他们谁都不清楚。 “我会好好盯着他的。” 洛肆知道,将军这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以免他多想,便格外认真地点头。 洛煜北最后揉揉洛肆的脑袋,转身随军医魏伯离开时,开口叮嘱。 “在场诸位都是我信任的,容璟昏迷之事,万不可走漏风声。” 这话换言之,便是明确告诉众人。 他怀疑,明统领就是那个明绪帝真正的暗桩。 偏房中。 洛煜北刚进屋,就见两个药童一手端着一碗药,追在“怕是不行了”的容璟身后满屋跑。 容璟长发随意披散,连鞋都没穿。 他因发热而双颊泛红,漂亮的脸上满是对药物的抗拒。 好似追在他身后的,不是半大点的药童,而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庞大怪物。 注意到容璟的白色里衣上,再度渗出的斑斑血色,洛煜北不悦地出声叫住了他。 “容璟。” 下一瞬,刚才还满屋逃窜的人,惊喜地转身,扬起明媚的笑容朝他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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