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而为……”木禾念叨着这四个字,苍白了脸色,他忽然抬眼去看大巫,声音都紧了:“那他甘愿放弃这一切么?那本来在他手中的权利。” “王说,他可以。”大巫说完这些,把目光抛向了战场的方向:“大王子,我们还是祈祷王能战胜丘兹吧。” 乌涂尔没有听到大巫和木禾在阵后的对话,他只顾着一心一意面对着眼前的敌人。眼前的丘兹人居然带着他们不该拥有的利器,乌涂尔一眼察觉出来,这应当是那些尼德兰人提供给他们的。 在看到这些武器的时候,他就知道,卞旭辉的好算盘全全打错了。这些人根本不是为了他许诺的那一点点的利益而来,而是为了来瓜分大胤。真要让这些人成了事,卞旭辉那点不切实际的妄想,终究还是要化为泡影。 也正是此刻,乌涂尔想要回上京支援的心思更浓。 他手中长刀在握,不由捏紧了刀柄,出声喝道:“杀!” —— 千里之外,上京。 太子皱眉看着案上一封封来自各地的急报,却比下面一个个跳脚的大臣要冷静许多。他在这些人争执半天之后,终于说道:“郦国姜成善不足为惧,西南大营派出两路军即可解决……剩余人,拦下洪尚涛,决不能叫他与外敌勾结。” “西北尚有乌涂尔,本宫信他。”太子沉声分析局势:“东南尼德兰人虎视眈眈,但水军大营也不是吃素的,有本事就来亮亮刀子。” 有臣子急急接话:“殿下,还请立刻派西北军回京驰援。西南大营离着远,恐怕不足以完全能抵挡住洪尚涛!这四方之境乱相乍起,都是迷魂阵!这些外人,筹谋的是上京啊!” 太子听罢摇了摇头:“西北军难道离得就近么?乌涂尔手里兵卒不多,丘兹举国来犯,恐怕也是为了拖住西北军。” “现下……只能盼着乌涂尔早日解决丘兹。”太子又想了想:“至于上京,东大营尚在,还有图龙卫、羽林卫万数余人。有西南大营作为牵制,洪尚涛即便来了,也不能瞬息攻入城内。” 朝臣们听懂了,太子的意思是,眼下最为关键的,还在海津大濛港。海津距离上京不过半日路程,真要被破了门,东瀛人即刻就能逼近城下。 可……海津这地方谁去守?如此责任重大,一个小小失误都有可能成为千古罪人……那些有着极大魄力的主将们都被别处牵制,而且海津这里涉及水战,谁能有胆量说自己比南朝生更厉害? 就在此时,太子突然问道:“海津军备多少?” 兵部尚书上前一步,将海津所部署的军备大致说了。太子听罢微微颔首:“嗯。对比起来东瀛人,倒也算不上吃亏……对了,去请连柏川。” 这个名字一出来,众人都是微微一怔。连柏川?是谁? 只有内阁辅臣福至心灵,下意识答道:“三年前的那位武状元?” 有他这么一提醒,众人才想起连柏川来。此人是三年前中魁的武状元,现下在东大营中,不过官职平平,不见起色。太子这时候提到他,八成是要重用的意思。 有臣子心中想着,连柏川此等小人物,就算是非常时刻,又怎能即刻提拔为主将? 可等着连柏川被带进勤政殿,他们才知道了太子所思所想。 太子对连柏川的水战才华十分欣赏,早已注意到此人,这会儿提出让他前往海津。连柏川先是愣神,随即喜悦的泣不成声,跪下直说绝不叫贼子入了国门半步。而太子却接着他的话说道:“连柏川,你到底经验不足,不能直接作为主将。” “海津地位重要,绝不能有半分失守。” “此等压力给你,对你实在不公。”太子忽而扯了扯嘴角:“本宫做上峰,替你抗一抗这莫大压力。” 连柏川当即谢恩,却在谢一半的时候愣住。因为他才反应过来太子所言的意味。 太子这是要,亲自去前线! 果然,这一下满朝文武跪地,大呼不可。 有臣子劝谏:“殿下,您是一国储君,万金之体,怎可犯险?!” 太子却不听这些杂言,挥手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大胤不在,储君何在?!” 他说完,又是对着李庄道:“九公主——程颐呢?” 李庄浑身起了冷汗,不知道是被太子的主意吓到,还是被他忽然问九公主吓到。微微停顿之后,才回道:“九公主昨日已经回京,是托了您急诏回来的,走的路线隐蔽,没有被贼人发现。” “好。”太子道:“诏程颐入殿。” ---- 太子:我要炸裂所有人
第70章 朝堂自古以来都是男人的战场,更别说在这大胤的权力中心——勤政殿。虽说是贵人身份,但从古至今向来没有公主之身踏入勤政殿的先例。便是待到新皇登基,公主等女眷都不能入内。所以太子这么一说,当即又惹得朝臣议论。 还有人试探道:“殿下,莫非九公主有什么救急之法?那也只需上奏呈上即可,万万没有女子入殿的说法……” 太子打断他,道:“从今往后,就便有了。”他态度强硬,看来在这个问题上不能说动。几个老臣互相对视一眼,总觉得在这本就纷乱的时候,太子爷还要给他们来个大惊喜。 九公主在外游历多年,养得一身不寻常的气质,等来了勤政殿,也未觉得自己入内有什么不好,连停顿也不停顿,直接走进去跪下:“殿下。” 众人都在观察程颐,毕竟她和所有的女子不同。又被太子爷惯着,去国外游历那么多年,不仅没有豪门贵女的柔弱,反而还多了几分英气。 太子也是才见她,发现她高了不少,皮肤也黑了,脸上像是有一点疤痕,或许是在外遇险导致……不过这些,她统统都没有告诉过自己。太子心中一分心酸,九分欣慰,随即让程颐站了起来。 九公主入殿,未着男装,而是以素雅罗裙示人,头上随意挽了发髻,显得简约又庄重,竟然叫他人看出一些旁人不能比拟的皇族气质来。比那些尚在深宫的皇子皇女,甚至比那几个作乱的亲王都有魄力。 程颐不卑不亢的起身:“多谢太子殿下。” “你我兄妹,不必多礼。”太子说道:“诏你前来是要事,列席吧。” 居然让公主位列百官……太子这到底是何用意?臣下还在琢磨上峰心思,尚未琢磨出个子丑寅卯,就听得太子道:“本宫前往大濛港,以退东瀛贼子。本宫不在期间,一律事物皆有程颐暂代。” 他说完,也不等着这些朝臣有什么反应,直接让内侍们把他们全全赶出勤政殿,一副“别来烦我”的模样。朝臣们在外面都是愣怔,有人不敢相信,有人微微叹息,心思各异,却也不好在这种时刻做出死谏来。只能仍有宫内内侍引着他们退出皇城。 而留在勤政殿内的,只余程颐。 这里在前不久刚刚发生血腥之事,这会儿人都走了,仿佛仍旧能嗅到那股铁屑般的气味。程颐虽然对太子刚刚的发言也很吃惊,但她在外多年,也感受到一些不寻常来,心中已有猜想,所以只是吃惊一下就恢复到了往常的状态。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程颐先打破这片寂静:“太子殿下这般,恐怕那些朝臣会有不满。” “本宫行事不羁,他们应该清楚。”太子道:“小九,我往后说的话,只在兄妹之间,你细听。” 他又是称呼自己为“我”,又称呼程颐为“小九”,这是要说私房话的意思。李庄瞬息就明白了,手一挥,将所有的在殿内侍奉的宫人都遣走,自己也避了开来。 程束“哼”了一声,像是对李庄这种十分有眼色的人很是赞赏,随后他从高位上站起,冲着程颐走来。边走边说道:“小九,天下之事,为君者不可不知,可做出来给世人看的,也未必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程颐没有说话,自觉太子是要领着自己看些什么。 果然,程束带着她来到勤政殿偏殿,那里铺开一张极大的地图,并非只有大胤,还有更多的陆地与海洋。 程颐这下没忍住:“世界图。” “嗯。”程束点了点头:“你在外多年,应当也看到这些了。这是我专程找了欧罗巴的画师所绘。” “我幼时读书,只觉大胤是为天朝上国。后来通海路,经海商,我才懂得何为井底之蛙。” “那些欧罗巴国家,虽说某些方面没有大胤优异,但它们整体呈现出来的状态,实在叫人吃惊。”程束道:“听闻某些国家都可有铁怪物——他们称之为机械,用机械来代替人力畜力,产出要比单纯的劳作多出太多……” “小九,我心不安。” 听到这里,程颐说道:“的确如此,大胤虽是强国,却恐怕也只是这么一段时间的强劲了……曾经咱们先人发明的火药,在欧罗巴人手中成了杀人的利器,他们更将火炮辅以机械,要比从前的火炮厉害百倍。他们靠海生活,所建船只也比大胤厉害很多。” 程束忽然笑道:“那你说,若是手中有枪有炮,还想偏安一隅么?” 程颐对此心知肚明,再想想如今海外那虎视眈眈的东瀛人和尼德兰人,就更是什么也明白了。 “这次只是试探。”程束道:“若大胤输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绝不能让大胤就这么沦为别人脚下的灰尘,可我也并非神仙,不能把这些外人玩弄于鼓掌。” “迟早会有如今这一日,若是犯在某个不成器的后辈身上,还不如犯在我身上。”程束压低了声音:“小九,我要一石二鸟!” “我要压世家,并属国。还要叫世人都看清何为世界,更要把你推上朝堂。”程束把目光投射过来,紧紧盯着程颐:“只有你,接替本宫,本宫才最为放心!” 程颐被他的话说得震颤,心中最后那点疑问也全然消散。原来……原来,太子的一盘好棋居然是这么下的!既然卞旭辉已经勾结外人,外人想要试探大胤国力也迫在眉睫,此为一劫,无论如何避之不开,那还不如顺势而为。此战之后,国人绝对能意识到欧罗巴人的强悍之处,更会有博闻强识之人体会到大胤的缺陷。不做井底之蛙后,才是开眼看世界,以来防微杜渐。 而在战中,循规蹈矩、默守陈规的世家会被压制;百年草蛇灰线、或有隐患的属国会被并入大胤国土;最后,便是趁着如此时刻,可以把程颐——一介女流推上那个至高宝座,成为太子之后的人选。 这一心计中,有权有谋,有公有私,是为大计。 程颐只觉深深受益,对着太子拱手道:“多谢皇兄。” “父皇荒唐,膝下子嗣也未有优者。”程束说到这里就是叹气:“你也知道了,德王孝王之流,简直如同跳梁小丑。余下那些皇子公主,偏偏连这点魄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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