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提字,烤雪奴。 沈云稚忍不住轻笑出声。 接着看,下一副是一片荷塘,他骑跨在马上,头上顶了一片大荷叶。表情带着天真的矜傲,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沈云稚仔细看了看,是一个莲蓬。 看到这,他眼睛有点泛红了。陆沉舟这人真是… 记得当年他没如愿吃到莲蓬,在画里也要给他画上。 还有许多许多,都是他在雾城时的点点滴滴。 也只有在雾城的。 毕竟中间有十年的空白,陆沉舟又如何能填补? 沈云稚眼眶发热地接着翻,箱笼最底下是一叠纸稿。他看了开头,发现是陆沉舟写的《脱贫十策》。 沈云稚知道,这是他多年来的心血之作。当初他看了,只觉得字字都是用陆沉舟的血写就的。 这叠应该是初稿,当初他上奏的是另外撰抄了的。沈云稚拿在手里翻着,翻到最后发现还有别的内容。 与《脱贫十策》无关,像是呈文,又像是随笔。 “以此文寄弱志于陛下,愿陛下安康,愿天下清平……” 那字写了又涂,涂了又改。沈云稚记得,最终呈到他面前的已经不是这篇东西了。 他喉结滚动,接着看下去。 “……寒来暑往,岁月难煎。心中悲苦,无人可语。十年相思,如受凌迟……” “每思起魂牵梦萦,望明月而垂泪,观行云而独悲……” 沈云稚知道这是什么了,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有些字看不清。 可他还是努力睁眼,只堪堪看清最后面八个字。 “是夜狂醉,不知所言。” 沈云稚盯着那四个字。 “是夜狂醉” 是夜狂醉…… 陆沉舟那样的人,狂醉… 狂、醉…… 眼泪滴到纸张上,沈云稚终于伏案痛哭。 原来这十年里一直在苦熬的人不止自己,他似乎可以想象得到,在雾城的深夜喝得酩酊大醉的陆沉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些不敢诉之于口的话。 心中悲苦,无人可语。 十年相思,如受凌迟。 沈云稚哭声不止,听见有脚步声渐近。他抬头朝门口望去,陆沉舟站在那里。 陆沉舟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先是愣了愣,然后走上前来,无奈道:“你是哭得最多的皇帝了吧?” 沈云稚扑在他怀里呜咽个不停。 陆沉舟拉起他,吻去他的泪,说:“我真该死,都是为我流的泪。” 沈云稚哭得肝肠寸断,说:“陆沉舟,我们好吧……十年了,都十年了……” 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他一天也不想再浪费了。
第30章 山海皆可平 陆沉舟第二天就在府上接到了圣旨,沈云稚赏了他好多金银。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箱子,由太监总管张公公亲自奉到他手上,说:“也不知这里面是什么,陛下千交待万嘱咐,让奴才一定要亲手交到太师手上。” 接着他声音低了低,免旁人听见,又说:“陛下还说,让你没人的时候,再打开看。” 陆沉舟:“……” 到底是什么东西?神神叨叨。 待谢旨送人之后,陆沉舟捧着那个小箱子回了屋里,把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屏退了,这才打开。 是书,一箱子书。 这是知道他喜欢书,给他搜的孤本?沈云稚还是有长进的,不愧是当皇帝的人。 陆沉舟兴致勃勃地取出一本,打开来看,只一眼,他就僵了。 这是一个春宫画集,还是龙阳的。 陆沉舟:“……” 他放下画集,觉得自己还是太高看沈云稚了。十年如一日,小流氓还是那个小流氓。 陆沉舟在原处坐了一会儿,起身关了门窗,下了帘子,掌了灯。 然后又捡起书,躲到床幔后面细细研究了起来。 第二天,陆沉舟照旧进宫给太子授课。 午憩时间刚过没多久,沈云稚就按耐不住摆驾过来了。 当时陆沉舟正和太子在凉亭里述课,看到沈云稚过来都站起来行礼。 沈云稚挥了挥手,免了。 三人在凉亭坐下,沈云稚先是装模作样地问了太子功课,然后便和陆沉舟交谈起来。 “昨日朕让人送到府上的画集,太师可看了?”沈云稚慢悠悠问道。 陆沉舟眉毛跳了跳,答:“看了。” 沈云稚又问:“太师觉得如何?” 陆沉舟:“……” 沈云稚看着他的眼神都拉丝了,轻声说:“朕觉得不错,” 陆沉舟:“……陛下说好,自然是好的。” 沈云稚又道:“朕觉得第二本第十一页那张画,甚好。” 陆沉舟能考上榜眼当上太师,自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都不在话下。 因此沈云稚一说,陆沉舟脑海里立刻就有画面闪过。 第二本,第十一页…… 那张画上,画的正是在花园的凉亭里头,石桌上,面对面…… “太师觉得好吗?”沈云稚不依不饶地问。 陆沉舟闷声:“臣也觉得好。” 沈云稚真就拿出和他论画的派头来,又问:“那你觉得第四本第七页那张如何?” 陆沉舟脑海中画面再次闪现。 第四本,第七页…… 假山石里头,后.入…… 陆沉舟感觉身上都要烧起来了,拿起茶盏喝茶,入口太急,烫了他一下。 沈云稚轻笑,对宫娥说:“天热,给太师换杯凉茶来。” 凉茶喝了两盏,陆沉舟还是觉得燥。 下课之后,太子被嬷嬷和宫娥接回自己殿内,陆沉舟也该起身告辞出宫了。 然而沈云稚没允他出宫,他就走不了。 “今晚别走了。”沈云稚看着他,眼神有点直勾勾的,又说:“朕今晚想和太师论画。” 陆沉舟:“……” 沈云稚又问:“昨天让人送过去的东西收到了吗?” 陆沉舟没说话。 “嗯?”沈云稚觉得有些奇怪,又问:“没收到吗?那我可要问问他们是怎么办事的了。” 陆沉舟这才看向他,问:“陛下赏臣那些金银珠宝,是什么意思?” 沈云稚愣了愣,撑着脸说:“见不得你穷,行不行?” 陆沉舟又不说话了。 “怎么了?”沈云稚有点紧张,终于察觉到了陆沉舟的不悦。 陆沉舟长叹一口气,问:“陛下昨天赏了银子,今晚就要我留宿,是要嫖我?” 沈云稚张大嘴:“……” 沈云稚真慌了,走到他面前弯下腰看他的眼睛,陪着小心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陆沉舟转身避着他。 沈云稚又跑到他面前,嘟囔:“那你就是穷啊,还不让人说嘛?” 陆沉舟再次转过身。 沈云稚又追过去,问:“你干什么不说话啊?” 陆沉舟终于不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了,他看着沈云稚,没有喊陛下,直呼其名道:“沈云稚,你把我当什么?” 沈云稚在他面前蹲下身,握住他的手,仰头认真道:“亦师亦友,亦伴亦侣。” 陆沉舟眨了眨眼。 沈云稚轻声道:“怎么都到了现在了,你还问呢?陆沉舟,我为了你,连不能人道的帽子都戴上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呀?” 陆沉舟把他拽起来,让他坐到自己腿上,抓住他的手亲了亲,喊他的名字,闷声道:“沈云稚,我不喜欢喊你陛下。” 沈云稚说:“那就不喊,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叫我的名字。” 陆沉舟这才抱住他,像失而复得一般,喃喃自语:“沈云稚,我真的好爱你。” 寝殿的烛火熄了大半,只剩下幽幽的昏黄光亮。黄色的龙袍和大红的官服纠结成一团,被扔在龙床前的矮塌上。 十年来只有沈云稚一人睡过的龙床,终于迎来了入幕之宾。 隔着厚密华丽的床幔,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陆沉舟!”沈云稚突然惊喝,问:“你干什么?” 陆沉舟头也不抬,说:“自然是和陛下行画上的事。” “!!!”沈云稚不知道被碰到了哪里,声音有些慌:“可是……朕才是要……呜呜。” 话没说完,沈云稚嘴巴就被堵上了,过了好久才能喘气。 沈云稚气急败坏:“陆沉舟,你胆子大啊。没听说过伴君如伴虎吗?” 陆沉舟:“听说过。” 沈云稚:“那你还敢!” 陆沉舟:“我还听说过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接着他不知道干了什么,沈云稚没忍住尖叫了一声。 这时,陆沉舟又说:“我还不是也摸了。” 沈云稚:“……不行,陆沉舟,你别……” 陆沉舟说:“谁大谁说了算。” 沈云稚:“……” 堂堂天子,竟输在了这上面。沈云稚被脱了龙袍,似乎没了依仗似的,他再不能拿权势压人,只好被压了。 帷幕连晃,被翻红浪。 痛叫、呜咽、私语、诱哄、呢喃,连绵不觉的声响如水一般从帷幕的缝隙里溢了出来。 “陆沉舟……”沈云稚哽咽了。 居然,真的给他等来了这一天。心里空了许久的地方终于被填满了。 “乖,放松一点。”陆沉舟轻声哄他。 “陆沉舟……”沈云稚细颤的声音挂着哭腔,还有些不敢相信一般,他眼睛盈满了泪,鼻尖都红了,说话像呢喃,呢喃得有些发痴。 他说:“你在我的里面。” 你是我的。 只一句话,就让陆沉舟疯了。 还是这座寝殿,更漏声声,屏风上的金丝鹧鸪冷眼瞧着没羞没臊的两人。 “陆沉舟……”沈云稚声音孱弱,哪里还有半点帝王威仪。 陆沉舟的声音也沙哑着,浸着湿热的□□,问:“怎么了?” “朕累了……” “再忍一下,很快,很快就好了。” “……” 床幔又急速晃了起来。 “陆沉舟……”沈云稚气若游丝。 “最后一次,你乖一点。” “……” 外面天色湛清,隐隐开始透着光了。 “陆沉舟……”沈云稚的声音像个将死之人,只能发得出气音。 “这次真的最后一次,听话。” “……” 帝王师又给天子上了一课,男人在榻上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该上朝了。”陆沉舟晃醒刚脱离苦海的沈云稚。 沈云稚从被子里钻出来,毛茸茸的脑袋上一双含恨的眼睛,声音嘶哑得不像话:“陆沉舟,你还是个人吗?” 陆沉舟见他被自己糟蹋得不像样,但还是狠了狠心,说:“还是要上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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