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影第一次送钱没送出去,无措了一秒,却没将银子塞进兜里反而往前推了推,意思不言而喻。 “小师傅,另有个事想向你打听一番。” 若是打听费的话,那我能接受。 “你说。”我笑眯眯道。 “你方才那把剑的剑主可曾说过几时来你这将它取回?” 闻言,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我脑子瞬间闪过各种你追我赶的江湖恩怨情仇,眉头顿时紧锁,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我不可能出卖金主的! 许是我打量的目光过于明显,对方察觉到意图,出声解释:“你别误会,这把剑的剑主是我家公子旧识,今日恰逢在此认出此剑,寻思对方也在丽州,想同他们打声招呼罢了。” 我没吭声,只觉得好老套的借口,几百年前江湖人寻仇家都是这番说词。 见眼前的铸剑师似乎不信,若影难得又细细解释了一番:“我曾有幸与该剑剑主交手两次,得知其剑名为‘止心’,就在剑柄下方一寸之处,若不信你可以看看。” 闻言,我扭头拿起剑背着对方快速瞧了眼。 果真如此。 剑柄之下一寸之地刻了个细小的“止心”二字,若非细细观察,断然是看不清的。 50 好吧。 我信了。 51 “明日午时。”我道。 “谢谢!”话音刚落,只见眼前有一阵强风吹过。 待我看清后,眼前哪里还有人影,只有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在月光的投射下雪白一片,刺眼得紧。 52 啧。 人活一世,不都得为这几两碎银奔波。 既然有人愿意当冤大头,那就不要白不要。 我乐呵呵地将银子装进兜里,胡乱收拾了下,哼着小曲踏月归去。
第8章 危险的想法 53 今早一不留神起晚了,不是故意赖床,主要是三天没怎么休息好,等今日将剑交付出去,定要回去美滋滋地补一觉。 午时将至,我提前了一时辰往铺子赶。 卖猪肉的大哥见我来,“嚯”了一声,问:“小季啊,你昨晚是去哪儿做贼了,怎么看上去如此虚,要不要炖点参汤补补。” 我摆摆手,那人参贵得能买镇里的两头猪,我才不买,有那闲钱不如拿来买酒吃肉。 这才肆意畅快。 54 金主还没来,我闲得无聊只好撸起袖子继续干起老本行。 铺子里还剩几把资质普通的剑,都是镇上熟人托我弄的,要的也不急。 正事弄完,我就想着把这些单子清掉,然后关门休息一阵。 没别的原因,我快生辰了。 今年生辰我得给自己放个长假。 当然,原因之一还是赚了笔钱,可以嚯嚯一阵子。 主要原因,打算好好抽出一段时间将终身大事定下来,这样也可以慰藉父母在天之灵。 这么一想,我又发愁了。 这都过去三天怎么张姨那边半点动静都没? 我就这么不讨喜么? 55 算了,不管了。 打铁要紧。 “哐哧哐哧”的铁打起来,什么烦心事儿都抛之脑后,这大概是我唯一能够长期专注的事。 只是打了一阵子,不知是我错觉还是如何,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再一抬头,对上了对面酒楼的包厢,包厢帘子晃动了下,不知是风吹还是人为,隐约能看到帘子后方有个虚晃的人影。 不管了,看就看吧,反正我也不会少一块肉。 56 被火炉炕得实在热,打铁又是个力气活,不一会儿,浑身上下出了不少汗,那黏在身上实在难受。 我跟往常一样,随手脱了上衣,勒紧裤腰带继续打铁。 不是我想耍流氓,是这天搁谁谁都热,更何况旁边还有个火炕。 再说了,隔壁有家有口的大哥也光着膀子呢,又不是我一人。 57 酒楼包厢轻薄的纱帘不知何时被扯开,木柱挡住的一侧有位身姿卓越的公子,手持折扇,目光紧紧锁在在不远处年轻的铸剑师身上,状似桃花的眉眼微弯,笑意不及眼底。 身为习武之人,晏淮的耳目向来是极好的,将那人一举一动,一眉一眼看了个细致。 面貌算得上俊朗,轮廓线条冷硬,眉目清明,只是衣着实在简朴,也不知从哪刨来的布料,连根像样的腰带都没,实在是邋遢至极,平白糟践了这算得上出众的样貌。 晏淮忍下心底无端的燥火,继续观察。 其实刨去这些,这人整体看上去尚可。 热汗沿着额角缓缓流下,先是在凹陷的锁骨处徘徊荡漾,因为弓着的身子,又顺着紧实饱满的胸肌滚滚而下,流向腰腹。 年轻的铸剑师右手握着铁锤,起起落落,每落一锤就能看到双臂鼓起的肌肉,上面沾染的汗渍在炎炎烈日下晶莹剔透。 肤色因长年累月铸剑打铁显得黝黑,不是正常黑,偏健康的麦色皮肤,浑身随着行云流水的铸剑动作无不透露着蓬勃的生命力。 而这人对此还不自知,每锤一下,紧实的胸膛便随着粗重的呼吸上下起伏,侧颈的青筋也跟着凸起,男子气概十足。 晏淮眉头更深了些,周遭气压莫名冷下。 换作是旁人不会多想,可能还得夸下季之鸣身材好,可晏淮是谁? 晏淮身子骨出了名的差,与此同时他平生最见不得这种天赐的皮相与身体。 在他眼里,越强劲、生命力越顽强的东西他都有种想亲手淬碎的想法。 眼底的阴翳一闪而过,耳边响起若影的声音。 58 “公子,王爷到了。”若影陡然出声提醒。 循着视线望去,便见那辆华丽而熟悉的马车停在街边,他那位好舅舅像是怕被人认出似的头戴一顶白色面罩,亲自从马车上下来,走到破破烂烂的摊位旁。 楼砚雪跟那位铸剑师不知说了什么话,那人立马喜笑颜开,十分狗腿地将修复好的‘止心’递给对方,而后楼砚雪身旁的随从又递了戴银两给那人。 铸剑师立马躬身相送,大大咧咧地挥手与人道别,脸上笑意毫不遮掩,看得晏淮那叫一个刺眼。 59 “公子,下次再来啊!”我颠了颠手头的荷包,份量实在不小,立马喊了声,希望他下次还可以照顾我生意。 认识个有钱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是真的少。 话毕,又觉得我这话有些歧义,好似醉梦楼那些貌美女子的行话,连忙改口:“下次再有剑需要修复记得找我哈,我给您算便宜点儿。” 楼砚雪没回话,只是转身朝我淡淡颔首,算作应答。 “行啊小季,你这当真赚了个大的。”卖猪肉的大哥后知后觉道。 我嘿嘿一笑:“早就跟你说了嘛,老婆本到手,过两天我关店好好去相个亲。” “呦呵,那我可等着和你喜酒了。” “没问题!” 我应得爽快。 脸打的也爽快。 60 当晚收摊回家,几日不见的张姨正在我家门口徘徊踌躇,一副为难模样。 我连忙上前,欲将人请进屋喝杯茶,奈何张姨也不知是有愧于我还是怕也再有委托婉拒了。 她道:“小季啊,镇里几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我这几天都上门过问了,只是还未找到符合条件的……你看……” 张姨眼神躲闪,显然是有话瞒着我。 “张姨,我是诚心想找个人过日子,您有话直说吧。”我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见我已经发话,张姨也不再隐瞒,她道:“像咱们离得近一些的人家,比如你隔壁的赵姑娘,还有巷子口的钱姑娘跟孙姑娘我都问过,她们实话是想找个白净点的公子,以后好生个白净的娃娃。” 我:“……” 我一直知道,在黎国,一向是以白为美。 这算是个不成文的规矩,众人生来接受的传统审美就是如此,无可改变。 因此向来长得白净的人,无论男女,都深受欢迎。 但是我属实没想到还有同类相弃的。 若我记得没错,那赵姑娘家是捕鱼的,跟着她爹常年风吹日晒,好像也没白到哪里去。 那钱姑娘家是种菜园子的,也是风里来雨里去。 至于那孙姑娘,家中是开布料染坊的,肤色最多比我白一个度,也没有很白,怎么就嫌弃我了? 再说了,我身为铸剑师,注定是要顶着寒风亦或者烈日才能吃下这口饭,皮黑也不能怪我吧?! 好气! 但身为男人我又不能显得过于小气。 我没为难张姨,又给了张她一锭银子权当做辛苦费。 奈何这次张姨说什么也不接,意思很明显。 大有一种“你这单子我接不了,可不能砸了我红娘招牌”的含义。 行吧行吧,我将钱收回,礼貌道谢后灰溜溜地回了屋。 61 唉。 看来生辰前成亲是没戏了。 我躺床上仰天长叹。
第9章 “上苍啊,赐我个良人吧” 62 没戏归没戏。 该休的假我还是得休。 人么,辛劳了这么久总不能亏待自己。 还未到生辰,我就提前给自己放了假。 我先是问隔壁家嫂嫂,怎么才能变白些。 嫂嫂听我话后乐不可支地笑了笑:“看来我们小季是真着急娶媳妇儿。” 我搓搓手,有些害臊:“嫂子,你别拿我开玩笑了,现在姑娘家就看这,我也没办法啊。” “行。”嫂嫂走到菜园子给我捡了三根黄瓜,“回去切片敷脸上试试。” 我颠了颠手里的黄瓜,这应该够炒一盘鸡蛋黄瓜,外加黄瓜肉丝也不错。 嫂嫂还在热心地告诉我靠着黄瓜变白的秘诀,而我心里只有吃,实在惭愧。 回去后,我照着嫂嫂的做法将黄瓜切了一半,一半拿来敷脸,剩下一半,进肚子里了。 63 休假的这几日,恰好是最晒的时候,我哪里都没去,就躲屋里乘凉,等到了夜间再出门。 然而五天过去,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好像也没变白。 唉,看来美白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晚间,我提了壶酒跟肉去隔壁大哥家蹭饭。 我们两家挨得近,又是十几年的邻居,大哥跟嫂嫂成亲时我还凑过热闹,在我眼里,是当真将卖猪肉的大哥当成我亲大哥。 大哥得知我相亲惨遭拒绝,同情地陪我碰了一杯又一杯,直到接收到嫂嫂白眼才嘿嘿笑了笑,嚷嚷着要给我找个好看的姑娘家。 我也有些醉意,倒还没醉得厉害,对大哥这话不敢苟同。 听他吹吹牛,最多明天酒醒就忘了,我还不知道吗,别提好看的姑娘,就我这身黑皮,怕是个姑娘都不愿细瞧我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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