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止只能希望下一次,下一次出任务回来得再快些,不要让楼砚雪等久了。 两人动起碗筷,边吃边聊起此次来丽州所查之事。 “王爷,你让我打听的我去城外寻了几个流离失所之人打听,事实如你先前猜测的一般,这丽州的太守胆子实在大,上报朝廷的奏折竟也能虚报。据那些人所说,冯光辉下令不让他们进城,但凡进城便会遭受驱逐,不从者乱棍打死,这样丽州整个市区内便无流离之人。真是好一个‘繁荣昌盛’。” “荒唐!”楼砚雪闻言,好看的眉头顿时拧起,“简直就是掩耳盗铃的作派!这群昏官怕真觉得天高皇帝远,管不到此地吧。” “王爷莫生气。”关止斟了杯茶水递给楼砚雪,安抚道:“城南北角有个荒废的寺庙,那里住了不少无家可归之人,其中还有妇孺老幼。我已经安排人前去送了吃食。你别担心。” “你做的对。”楼砚雪冷静下来,叮嘱道:“此事先不声张,本王即刻写一封密件快马传给宫里那位,让他派人过来解决,至于我们,在朝廷来人之前先将那些难民安置好,其他不做插手,别忘了我们此次来丽州是休息不是考察。” 说白了,他家王爷其实打心底还是想玩,或者说不太想插手天家的事,但奈何自己又身居此位,做不到彻底的袖手旁观。 关止能怎么办,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应道:“是。” “对了王爷。”关止突然想起什么,神色微顿,颇有几分欲言又止。 “怎么了?”楼砚雪眼皮陡然一跳,能让关止感到为难的,着实罕见,除了那位怕是没谁。 “我回来中途遇到熹和山庄的马车了,那车夫实在眼熟……马车里坐着的怕是那位祖……咳……”关止突然想起自家王爷与那人的关系,立马改了口:“那位少主。” 饶是楼砚雪秉性再好,得知那位祖宗也来丽州后,顿时抬手按住太阳穴揉了揉,有心无力道:“他来做什么?” 关止:“……说是避暑。” 楼砚雪:“……” 这不是胡扯吗? 常年手握暖炉的人你告诉我他需要避暑? 明眼人都知晓这人在说胡话,偏偏不去戳破。 楼砚雪无声叹息,不懂他这不省心的外甥又在作什么妖。 【作者有话说】 晏淮:谁不省心了!
第5章 最喜莲子 33 熹和山庄的马车穿过热闹的中心街市,又拐向僻静的胡同道,最终驶向一座幽静的庭院前。 这庭院门前左右各有棵万年古木,枝干粗壮,树叶繁茂,宛若两朵巨型蘑菇,投下大片阴凉。 横梁的牌匾上赫然用鎏金镌刻着“和府”二次,儒雅又不失华贵,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而酒红色大门口前早早有家仆在此等候主人家到来。 每逢夏季,正值六七月份热时,晏淮便会从熹和山庄出发,动身前往丽州,对外宣称避暑。 但知晓内情的人自然能轻而易举识破他这借口。 明面上看是避暑,实则是冲着丽州满城新鲜的莲子来的。 丽州是座山水皆宜的城市,素来有“莲叶芙蓉漫天开”的美誉,那产出的莲子都比其他城市颗粒饱满,对于自小爱喝莲子粥的晏淮来说是极大的吸引。 但身为娇生惯养的少庄主,晏淮也要面子,自然不能让世人知晓他去丽州只是看中了人家的莲子,那会落得个不好伺候的名声,指不定也会扰乱莲子的市价,伤了丽州百姓的利益。 因此除了自家父母以及贴身侍卫若影,晏淮未曾将真实缘由告诉他人,就连府上的下人们皆以为晏淮来丽州只是单纯避暑。 34 晏淮每年在丽州也就待那么两三个月,所以和府里配备的家仆跟侍卫自然不如熹和山庄人多。 晏淮此次前来,不再向之前那样浩浩荡荡弄得整个江湖都知晓,以至于经常跟他爹有恩怨的人报复他身上来了。 此次除了门外赶马的车夫,晏淮就带了贴身侍卫若影以及满足他饱腹之欲的厨子,轻装简行。 临走前,盟主夫人甚是不舍,拉着晏淮的手臂左右看不够自家儿子,千万叮咛他在外吃好喝好,不要忘记喝药,最终怕误了时辰只能掩涕送行。 但是盟主大人晏正明望着自家儿子离开,渐渐松口气。 这府上,总算能安宁两三个月了。 至于那些伺候晏淮的家仆们更是开心不已,奈何低着头装作难过之样,等马车彻底远行看不见踪影,盟主大人跟夫人也回了屋,才放肆地笑出来。 这祖宗,总算走了。 35 有人欢喜有人悲。 想这个“和府”一年四季不怎么开门,里面也就住了几个家仆,宛若没有老板盯着打工的伙计,可以各种摸鱼偷懒,想怎么来怎么来。 而今又到少主来“避暑”的日子,这不就等于来了个监工盯着自己打工嘛。 在得知晏淮要来之前,家仆们才勤勤恳恳将整个和府里三层外三层地打扫干净,该擦拭的擦拭,该整理的整理,连牌匾跟大门都刷得亮堂堂的,焕然一新,生怕惹了小祖宗不开心,连累府中上下遭殃。 36 整个和府的家仆全员到场,站成两排队伍迎接。 在晏淮下马踏上台阶之时颔首低头,齐刷刷地出声道:“恭迎少主。” 若影则假模假样地跟在身侧替自家主子撑伞,营造出一种他家少主确实是来避暑的错觉。 众人不疑有他,一同恭迎晏淮进府。 殊不知,在和府大门关上那一刹,胡同口有两人趴在墙壁上探出脑袋看热闹。 37 “大户人家啊,我还一直以为这是座空府没人呢,今儿个居然见到正主了!”王喜庆双手扒在墙壁上,小半个身子露出,盯着紧闭的大门不由发出感慨。 然而他话说完,身旁之人却半天没动静。 “喂,杨大福,你怎么不说话了?”王喜庆拍拍杨大福肩膀,提醒道。 “别拍,赶紧起开,腿蹲麻了。” 杨大福“哎呦”了声,弓着身子不敢乱动,由于同一个姿势站得有些长,此刻宛若有千只蚂蚁扎进自己脚底板,不疼,就是麻到快没知觉。 王喜庆一听连忙将人扶起,“你跟着我走几步便没事了。” “本来还打算回家呢,就被你拉过来看热闹,现在你打算去哪儿?”杨大福一瘸一拐地走着,好让这股麻劲赶紧过去。 “去阿鸣那把我儿子接过来,这小子整天就喜欢跟着阿鸣转,看他打铁锻剑也不嫌腻得慌,你说这大热天的,谁家孩子不是躲着阴凉玩,他到好,喊他干爹比喊亲爹还亲。” “得了吧你,人家阿鸣免费帮你带娃都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 “嘿嘿我这不是怕打扰人阿鸣嘛,你说他与我同岁,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万一有个相对眼的,一看旁边站个孩子,那送上门的姻缘不就吹了。” “你这么说倒是有这种可能,走走走,赶紧把孩子接回来。” 说说笑笑之中,两人加快了步伐,抄近道从七拐八绕的胡同里走出,生怕晚一步,倒霉孩子将季之鸣的姻缘给毁了。
第6章 锻剑修心 38 “屁的姻缘。” 听王喜庆胡扯完,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怼回去。 我铁打的好好的,这喜庆家的儿子王小喜我也挺喜欢,人小鬼大的,有事没事还能同我唠唠嗑。 这下好了,小孩一听他爹说他要天天跟着我,以后我找不到媳妇,他就没干妈,没干妈等于拿不到糖果跟红包,王小喜当真信了。 小屁孩立马抱住他爹大腿说:“爹,那你赶紧带我走吧,然后跟各位前来的干妈们解释下我不是干爹亲儿子。” 王小喜说罢,又颠颠跑我这边来,两只手也不嫌脏,抱住我大腿仰着那黝黑又乖巧的小脸,眼巴巴道:“干爹,我不介意多几个干妈。” 童言无忌,众人顿时被这话逗乐了。 我蹲下身子故意将黑炭抹在小屁孩鼻尖上,哭笑不得道:“你小子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几份糖果就把你收买了,今儿个干爹给你买一罐去,你可别念着你未来干妈了。” 小家伙一听,松了手开心地绕着方桌转圈圈,直欢呼:“干爹最好了。” 王喜庆怕他转晕磕着,上前一把拦住,捏住他的鼻子问:“臭儿子,你没良心啊,你爹就不好了。” 于是,王小喜小朋友的鼻尖原本一小点的墨迹又大了圈。 亲爹看到后不仅没擦掉,还故意在王小喜的小脸上左右各抹了三道杠,像家里养的能抓老鼠的狸花猫。 看王喜庆跟王小喜父子两人相处画面,说实话我还挺羡慕的。 思及此,我又想起张姨给我说亲之事,但愿这次能有个好结果。 39 姻缘之事到底急不得,当务之急还是将断剑恢复了。 我废寝忘食了三天,感觉老祖宗在为难我。 当初答应爽快,后来仔细观摩了那把断剑才发觉与我季家颇有渊源,从剑柄以及剑刃上锻打的纹路明显是爷爷留下的。 我太熟悉他的风格了,从小到大被迫欣赏多遍。 只是到了我这一代,从我爹被他爹,也就是我爷爷逼着铸剑开始,经常会在锻打的纹路上自作主张,化繁为简。 而我,大部分是师承我爹的。 儿时为了能快点完成爷爷留下的铸剑功课,我爹疼我,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替我打掩护。 当然,十次之中九次被抓,而后我俩都被爷爷按在火炉旁罚站,观摩他打铁。 剩下一次,或许是他可怜我,放我去玩了。 40 时隔多年,我再次从他人手中接到爷爷铸的剑,宛若是他提前多年留给我的功课。 这人怕是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才会在弥留之际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手艺弄丢。 记忆仿佛又回到那年寒冬,爷爷因连日铸剑,最终积劳成疾,没能熬过去,在他最爱的火炉旁逝去。 那是我亲自扶着他去的。 他说在临走前还想再看一眼他的伙伴。 不用说,我也知道他心底挂念的是什么。 这人铸了一辈子的剑,成过名,也受过罪。 年轻时心高气傲只想铸把绝世好剑,一剑成名。 后来这个愿望在横川之战实现了,他的名字也经常跟大将军鄞师放在一起。 少年成名,原本这对于年轻的铸剑师来说是一件值得炫耀一辈子的事,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怀璧其罪在历朝历代都能印证。 爷爷这身精炼的铸剑手艺便成了官家与江湖人争夺的“璧”,而他自大将军鄞师逝去,将军剑跟着被埋进衣冠冢后时常受到来自各方的胁迫。 这剑是铸也不是,不铸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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