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幼清手指微微蜷缩,紧抿嘴唇,半晌说道:“你有伏灵司的腰牌,怕什么。出了事情我担着。” “你真不知道,虎符放在哪里?”庄啸鸣抓住玉佩上的红绳,在他眼前晃了一圈,戎策红了眼睛要去夺,被铁链勒住手腕,如何也够不到。“三殿下,他现在命悬一线,你若是将兵符交出来,我倒是可以饶他不死。” 戎策用力伸出手臂,肩膀扯得生疼,嘴唇泛白没有一丝血色,许久未曾饮水声音沙哑仿若嘶吼:“你敢动他。” 庄啸鸣见他不肯合作,将那块勾玉随手扔在地上,用脚一踩,玉石浮现了一道裂痕,陷入泥土之中。戎策攥紧拳头就要砸过去,下一刻被庄啸鸣掐住了脖子,瞬间呼吸不畅猛烈咳嗽几声。 “你若是抓得住他,”戎策被迫仰着脖子忍受窒息的痛苦,说出每一个字都无比费力,“早就带他来了。” 被看破了计划的庄啸鸣恼羞成怒,扬手就要打他,忽然听见门被踹开的声音,接着被人一刀从肩膀劈到后背,疼痛瞬间爆炸。他松了手抽刀回击,却被袭来的银色刀锋挑开手腕,鲜血喷溅。 “阿策。”杨幼清踹开碍事的人,冲到床边用苍锋砍断铁链,将心心念念的年轻人紧紧搂在怀中。他用力抱紧戎策,力气大到小家伙忍不住喊疼,他才意识到戎策还有伤,急忙松开:“没事吧?” 戎策看见他的瞬间便放下心来,不过见师父这样紧张不由得鼻头发酸,低声道:“没事。让您担心了。” “快点走,巡逻的亲兵马上就要回来了,”杨幼清加架起他,顺手从地上捡起了玉佩,用衣服擦干净收入怀中,“以后不许自己乱跑了。” 戎策抓过血刺抱在怀里,忽然侧头在杨幼清的耳朵上亲了一下,万千思绪化为一吻。杨幼清一愣,耳尖瞬间蹿红,接着同样扭过头来封住小家伙的嘴。庄啸鸣挣扎着要起身,杨幼清余光瞥见,一脚踹到床头,昏了过去。 “老师,我们得回一趟昭王府。” “不行,你回京。什么事情让我去办。” “我身体恢复得快,再说,您在我身边,是不会让我陷入危险的,对不对?”戎策走到屋外看见提着长枪冲过来的亲兵,与杨幼清配合默契后撤转身,让他师父有地方出刀一刀刺中那人的膝盖。“老师,您是不是得破戒杀人了?” “为他们不值得。” 以矢招魂是西南的少数民族会用到的招魂仪式,也是琉山王氏的秘法。 第一步是驱恶鬼,第二步是招亡魂,选一处向阳的地方将逝者的兵器竖直插在地上,接着由一人手持桃木棒走一圈,再手捧鲜花吟唱古老的咒文。王韵竹便是这样冲破了昭州士兵的防线。 叶煦州带人在烧成焦土的战场上收集了上万件兵器,就放在距离昭州边界三里的河边。 远古的音调在风中越飘越远,霎时间风云骤变,天空电闪雷鸣,地面上站起来一个个身穿铠甲的亡灵。他们拿起身边的武器,义无反顾踏着河水冲向战场。 “哪里来的士兵?他们哪还有士兵?”叶宇一拍桌子,笔架轰然倒塌。 传信兵吓得结巴:“不,不仅是河边,岳州和霖州的士兵也开始反抗,马上就要拿下衡州了。” 庄啸鸣坐在下方的藤椅上,闻言一皱眉,推开给自己手腕换药的大夫,已经三天,也快好的差不多。“戎策逃走这几天,应该是取了虎符召集岳州的龙都军,联合霖王的队伍准备反击。他们后备不足不必担心,只是河边出现的到底是什么?” 忽然有侍卫慌慌张张跑进来,还未说话就被身后的刀抵住了后心,战战兢兢一动也不敢动。戎策推着他慢慢向前走,杨幼清跟在他后面走进来,苍锋银白色的刀锋上留着鲜红色的血液。 “三哥,你这是为何?”叶宇蹙眉,从座位上走下来,“就算是我们意见相左,大可公平一战,为何要闯入我王府?” 戎策冷笑一声,说道:“公平?你不会还这么天真吧?的确我们佐陵卫喜欢做神出鬼没的事情,但是这次不讲规矩的是你。问问你的侍卫长,为何在归墟就想杀我,杀不成便要囚禁我,甚至用银针封我的穴道?你问他,为何要给我师父下毒!” 叶宇脱口而出:“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倒是好信任他啊。”戎策瞥了一眼庄啸鸣,后者手腕稍有动作便被杨幼清用刀架住脖子。他师父一向懂他,可以让他肆无忌惮质问:“老四,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是给南绎血侍卖命的狗?” “三哥,他是我的侍卫长,还望你注意言辞。” “昨日你身边有四个侍卫忽然失踪,就是因为发现了他与血侍的唐纶联系,”戎策微微一歪头,“你想要证据对吗?我们伏灵司最擅长做的就是抓鬼。侍卫长大人,你是不是在想,不是已经贴了符将他们打入黄泉,为何还能召唤出来呢?” 庄啸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杨幼清看他的样子越发好笑,说道:“黑无常欠我一把刀。”
第128章 造反结束了 话音未落,庄啸鸣已经抓起桌上的茶杯摔碎在地。他知道杨幼清不破戒,便敢摔杯为号,招来外面已经收买的侍卫冲进来杀人。杨幼清一刀刺破他的肩膀,看见被推开的房门,前跃一步抓起叶宇的领子就往后跑。 王府的格局大同小异,这后面一定有一条密道。 叶宇脸色十分难看,他还处在震惊中不能回过神来。陪伴在身边十多年,一同长大的侍卫长,竟然是南绎的探子? 直到杨幼清和戎策把他带到一间暂时安全的暗室内,他才迷茫地抬起头,望了一眼杨幼清,又望向戎策,颤巍巍问道:“三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句句属实,我何时骗过人?”戎策说完便感觉被杨幼清在背后戳了一下,便补充道,“总之我不会骗你。庄啸鸣在归墟抢走了古兽相由的蛇头,南绎明晞府手中有两颗,血侍已经收集了三颗,谁也不知凑齐之后会发生什么。” 叶宇双手颤抖扶着桌子坐到地上,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不,不是的……” “他巧妙设局,引你看到最混乱的人世,”戎策蹲下去按住他的肩膀,“是他引诱你谋反,只要你迷途知返,我会劝太子哥哥在父皇面前说些好话。” “事到如今,我若停战便是死路一条,没有回去的路了,我必须要走下去。” 杨幼清猛然向前一步,吓得他浑身一颤:“殿下,你知不知因为这场仗,死了多少无辜的士兵和百姓?尸横遍野,恫瘝在身。皇室的权斗,为何牵扯众生。” 戎策不知道他师父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正义感,好奇地回头看他一眼,又被师父踹了脚后跟,便对着叶宇说道:“我也挺烦父皇的,他想掌握一切,想给自己的继任者足够的钱粮和兵力,想粉饰太平。” “所以我为何不能反?我该如何还柴肃清白?” 杨幼清轻叹一声,收回苍锋,问道:“你身后的可是柴肃的兵刃?” 以矢招魂。 戎策只知道他师父打架厉害,没想到背书也厉害,只不过看王韵竹做过三次,就能如法炮制,不多时,竟真的将柴肃的游魂从地府招来。戎策好奇这位少将军为何没有投胎转世,仔细一看,他的腰上挂着半截铁棍,也许就是那长戟的下半截。 这是他的夙愿。 “阿肃?” 柴肃毕恭毕敬鞠躬行礼:“殿下。”他死去太长的时间,已经丢掉了不少记忆,但是他没有忘记帝泽山上患难与共的同窗,他短暂一生仅有的知己。 叶宇想要抓住他的手,但是怎么可能抓得住。 “殿下,放下吧,守护归墟是我们柴家的宿命,我们一代代人都应该为此奉献生命,这是我们的结局,”柴肃单膝跪地,一手撑在膝盖上,像是虔诚的臣子,“地府来了许多的士兵,他们说,殿下起兵。那些可怜的生命,不应该因此失去青春,失去家庭,失去爱人。” 叶宇摇摇头:“我怎么能看着柴家被钉在耻辱柱上。” “殿下,我没有投胎转世并非对朝廷心怀怨念,只因担心你做出什么傻事。” “你若是停战,”戎策忽然说道,“我帮你翻案。” 叶宇望着柴肃,半晌,轻轻说道:“好。麻烦三哥帮我取纸笔。”戎策不解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翻了出来递过去,只见他提笔写了一封休书。“我既然已是罪人,肯定逃不过牢狱之灾,这是我最后能做的。” “你怕父皇株连?”戎策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在把郭家推到安全的地方。 叶宇点点头,忽然听见窗外一声巨响,一团黑影冲破紧缩的房门入内,杨幼清提刀去砍:“幽都煞。” “妈的,他们血侍真的敢招幽都煞,”戎策骂了一句同样抽出刀,接着更多的黄泉来客气势汹汹冲进来,就算加上柴肃也抵挡不住。戎策一刀腰斩一只,另一只就从他后背爬上来,伸出满是青斑的手臂掐他的脖子,去抓他背后刚刚痊愈的伤口。 叶宇用断戟砸开木板做成的后墙,说道:“这里可以出去。” “老师您先走,”戎策挡在杨幼清身前,“我看见您的腿打颤了,别耽误。” 杨幼清点点头,从墙洞钻了出去,这里连接着王府的后院,逃跑相当容易。他伸手将戎策拽了出来,到阳光下的幽都煞丧失了大半战斗力,戎策一刀下去砍掉三颗脑袋,得意地冲杨幼清扬扬下巴。 他追平了师父的记录。 “三哥!”叶宇一声惨叫,他被一只幽都煞抓住了脚踝,半截身子卡在墙洞外面,戎策下意识要冲过去救他,却被杨幼清拦住。远处归顺血侍的侍卫已经收到了风,朝这边追过来。 戎策想要掰开杨幼清的手:“他是我弟弟!” “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杨幼清寸步不让,紧紧拦腰抱住他。 叶宇被幽都煞扼住了喉咙,挣扎片刻已知自己身陷险境,眼中泛了泪。他听见庄啸鸣的声音,威逼利诱,劝他不要半途而废。他看见戎策想要救他,却被追来的侍卫缠住。 “三哥,”叶宇伸出手,胳膊上满是鬼魂抓出来的伤痕,泣不成声,“哥哥,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坏你的竹蜻蜓……” 他说话的声音极小,但是戎策听见了。他知道,这个被往事迷了心窍的弟弟已经知错。杨幼清扯着他的领子向外跑,戎策心里想,当年那个倔强不肯道歉的五岁小孩,终于知错了。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杨幼清低声说了句:“那个竹蜻蜓,还是我送给你的。” 戎策诧异地抬头,接连追问。杨幼清却无论如何不肯说话了,只是搂着他的腰,按住戎策的后脑勺,和他额头相抵。戎策安静下来,他能感觉到杨幼清呼吸的热气打在他的唇畔,脖颈,酥酥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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