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制留在家中养伤的陆青山,等到家里人都下田去了,才从屋里出来,去角房拿了些工具,一圈粗长的麻绳,和一堆废弃的旧箭头,将麻绳的一端同那些旧箭头细细的缠上了,用力掰都扯不下来,又拿了个篓子挂在腰间,确定没有遗漏了,才将门都锁上了,从后门出去往山上去。 这时恰好农忙,也没什么人上山,他脚程快,但也走了快半个时辰,他要寻到他摔下来的地方,虽做了标记,但越往深处走就越容易迷路,也是绕了好一会儿才到那块断崖前。 因为住在山脚,所以断崖上也是没有人去的,那块断崖上光秃秃的,都没长几棵树,断裂面的石头有的比刀都锋利,除了陆青山,压根没人敢往这走。 陆青山站在脚下往上望,除了几个岩隙生出些杂草,再不能看见些什么,但他眼力极好,夜里尤能视物,他绝不可能看错。 于是他拿出备好的麻绳,将绑了废箭头的那一头用力往断崖顶上的那颗大树甩去,他用的力道够大,那些废箭头又有些重量,在那树上绕了三圈,然后扎到树根下了。 他用力扯了扯,很稳当,才绑在了腰间,然后一边拽着绳子,一边往断崖上爬去。 他常在山中行走,也是有些跋山涉水的技能,只是这断崖,有些地方又像刀般锋利,有些又太过光整平滑,连个踩的地方都没有,上回也是因为没带工具,加上他太不留神,才会伤了腿,这次可万不能再大意了。 她生得高大,手脚又长,没一会儿就爬到了中间的地方,他沿着记忆,仔细的找寻着。 终于在有几颗野草遮挡住的地方,看到一个凹面,他仔细的将那些野草拨开,那凹面不算大,只有脸盆般大,也不算深,有些湿气,许是因为石壁不透水,常年累月的积水造成的。 那里头赫然长着两朵灵芝,一朵大一些,一朵小一些,小一些的那一朵都有巴掌大了,应该有个十几年了。 终于找到要找的东西,陆青山麦色的俊脸上才有了点笑意,但他却不敢放松,一手把着绳子,脚下半踩着石头,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帕子,小心的用刀轻轻的划断底部,然后轻轻的掏出来放到帕子上,包严实了才放到篓子里。 然后他将草盖回去,还从另一边又拔了两颗草,将洞口侧下方也埋严实了,才往下爬,他没破坏根,这往后还会再长。虽然一株灵芝长成需要很长的时间,到那时他未必还能爬上去,可村里的人都是祖祖辈辈靠山吃山,若以后还有人能发现此中的端倪,有本事去拿,这也是好事啊。 其实当时能发现,确实是机缘巧合,他不进深山的时间,都在后山打些兔子、鸟或者是野鸡回家做菜。 只是好几个村子围着这一座山,有时村民都会上来打些野味尝尝,猎物自然不比深山多,他好容易用石头打中了一只笨鹌鹑,却掉在那断崖上的凸石头上,想着这东西炖汤最好,只仗着自己身手好,徒手就爬上去了。 本捡了那鸟,就下去,一抬头却看见那侧上方似有反光,定睛一看,竟然有水,虽只是倒影,他也能确定那是灵芝,一时间喜出望外,只想着前去探看,脚下却没留神。 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养伤,他也没忘了这件事,本来前几日就想上来看看,他阿娘却硬是要他养伤。 正好今日家里都去下地了,他才趁机溜出来,他不会处理,得趁新鲜拿到镇上去卖,村里以前也有人采到过,小小的一朵,听说竟卖了五两银子。 如今篓子里的这两株都不算小,想来也是有个几十两,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虽然攒着有,但一回就挣这么多银子,自然是让人高兴的。 他马不停蹄的往山下赶,到的时候正赶上吃午饭,他阿娘在他房中不曾看见他,好一阵担心,这会儿见着人了,心下才稍稍安定,又是好一通埋怨。 当听到他说,爬到山上去采灵芝,他阿娘又惊又喜,可转头又责怪他,前段时间刚刚伤了腿,如今才好一些又去,这灵芝再贵,也比不得人金贵。 他也只能宽慰道,往后再不这样了,他阿娘这才宽慰了心,家中气氛也一改前些日子的低沉,乐呵呵的吃了饭后,他阿娘去给他地里的啊哥和哥夫送饭。 这会儿正是最热的时候,他想等晚些再去镇上,左右也没什么事儿,只把水挑满,柴劈好,往日这些事也是他和哥夫做,家里有汉子,便不会叫妇人小哥儿和孩子干这些事。 时候还早,又眯了一会儿,才拿了篓子,出门去了。 他没去小诊馆,镇中只有一家大的医馆,他直接去了济世堂,他拿出来的时候,好几个大夫都凑过来看,说这个成色怎么怎么样,是个什么种类,他也听不太懂。 不过在一声声惊叹中,他觉得定能卖个好价钱。 最后以六十八两的价格成交,那朵小的二十八两,大的四十两,陆青山不知道亏没亏,但这个价钱已经超过他的预期了,揣着三个二十两的银锭子和八两碎银子,只觉心中满是慰藉。 想到之前说相看的事,也没剩几天了,第一次上门,总得拿几件趁手的礼,又想到家中油盐剩的不多了,今天高兴,也得买几坛好酒,回去同他哥夫好好的喝一些。 等他傍晚到家时,家里都知道他去卖灵芝,又见他买了不少东西,一说卖了六十八两,都高兴的很。 又两日,家中的麦子都收回来了,总算都喘口气了,他阿娘记着他去柳家相看的事儿,本也想跟着去,可他却想着未必能成,没必要去太多人,只宽慰他阿娘道,若是相上了,过几日定亲的时候送聘礼,一定让她去。 他阿娘只能罢了,让周桂香带着陆青山去柳家。 周桂香是这个村子的红人,陆青山跟在她身后,看他两手都拿着礼,自然知道他是去相看人家的,如今田间人正是多的时候,认识的疑惑这猎户腿不是坏了?不认识的只觉得这汉子长得又高又俊,不知看上的是哪家姑娘! 一路走过,不少人都瞧见了,却也没多在意,忙着割麦子呢。 柳家这几日,总在观望,连柳阿爹都有些紧张,连田都不去看了,编个席子张望了好几回。 “哎,来了来了,当家的,你快看看是不是那个?”柳大嫂远远的看见两个人,她认得周桂香,却不大认识陆青山,高兴的唤柳大来看。 柳大打眼一瞧就说是,汉子之间多是相熟的,不交好,也定然打过照面“正是呢,快!进去同阿爹阿姆说。” 柳大嫂忙跑回去屋里说了,同时都松了一口气,这可是他们家雪哥儿第一回自个说想要相看的人,自然是现下的头等大事。 柳阿姆和柳阿爹,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到正厅里坐着,柳小雪却被按在自己屋里,等他爹姆看过了,才轮到他呢。 如此一番手忙脚乱后,他大哥到院中劈柴,二哥将那锋利的刀磨了又磨,两个嫂嫂也到厨房忙碌起来了。 等周桂香领着人到院门口的时候,柳大好像才看到,忙招呼人进来,又假意的喊朝屋内喊一声。 陆青山也不怯场,将几人都问候了,才跟着进屋里。 “唉哟,他啊嬷,这就是陆家的二小子吧,长得真俊。”柳阿姆一看到陆青山,瞬间两眼放光,嘴上也直夸,真是好高的一个汉子! 周桂香一脸笑意,道:“可不是,他婶子,我们家二小子可是个好的,要不是个好的,我怎么敢跟你们说!” 陆青山将东西都放桌上也跟着问候了一声。柳阿姆看他大大方方,一点也不扭捏,又俊又高,走起路来又稳又快,还这样板正,哪有不应的? 柳阿爹虽没有言语,但看他神情也是满意的,柳阿姆拉着他又是好一通问话,甚至让他转两圈。 柳家的热情让陆青山有些意外,本以为他们是给周桂香面子,毕竟他们这样的家境,哥儿是不愁嫁的,何至于相给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可如今他们的态度不是作伪,让他冷俊的脸上,不禁也多出了几分笑意。 “雪哥儿过来啦!” 柳二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不禁抬头望去。只见门口那人,生得白皙俊秀,腰肢纤细,一身蓝色的薄棉衣,半拢的发中带了一根木簪子,再无旁的装饰,眉心的红痕如花钿般漂亮,布衣钗裙更衬得人眉清目秀。 似乎注意到他的眼神,还朝他笑了一下,他这一笑陆青山人都呆住了,这时他才恍惚明白,以前在学院里听他人说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大抵就是这样吧。 ----
第8章 成亲(上) == 陆青山的眼神太过直白,柳小雪被他看的脸红,连旁人都觉出了异样,旁边的周桂香不着痕迹的拍了他一下,他才回神,抓紧低下了头,心中暗骂自己孟浪,这样盯着一个哥儿,实在是不成体统。 好在这个小插曲也无人在意,周桂香好一顿说道,也不需要他附和,周桂香妙语连珠,只把他们两个说的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柳家人似乎也很满意。 陆青山面上不显,心中的悸动,却似火烧般缭绕着他。低头不看坐在对面的柳小雪,怕在失礼唐突了他。 待家里人都到外院去,留他们说话时,两人端坐无言,陆青山甚至不敢抬头。 柳小雪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说话,只得自己先开口了“你的伤好些了吗?” “啊……都,都好了。”陆青山太过紧张,言语都有些无措。 “那就好,往后还是要多加小心。” “嗯,是。” “你往常打猎是到别处去吗?” “嗯,对。” …… 柳小雪问不下去了,问什么都只会说,“是”、“对”、“嗯”,难不成是看不上自己?看着他一直低着的头,心中更加哀怯了。 咬着下唇道“是看不上我吗?” 陆青山这会儿脑子还乱糟糟的,哪敢多言语,生怕多说两句就叫他觉出孟浪的心思,只能附和着他说的话,听到他的话,下意识的就想附和,话说出口才觉得不对,“嗯,啊?不,不是……” “那你怎么都不看我?”哥儿的声音中透着委屈。 陆青山哪里还敢低着头,只得把头抬起,一瞬间看到他眼中旋旋欲坠的泪花,却也不敢直勾勾的盯着他瞧,只敛着眸,豁了似的说“我……刚才失了神,实在是无理,不敢再唐突了你,你,莫要哭。” 柳小雪看着他麦色的俊脸上,都是无措,也想到了方才他的神情,心下稍定,脸却红了起来,是臊的,也不知怎的刚才怎敢问出那样的话来。 其实陆青山也脸红了,只是因着肤色黑,倒也瞧不出来,却也不敢叫哥儿提婚事“那,要是……我过几日再来。” 他们都知道,下次要再见,就是提亲的时候,柳小雪见他神情恳切,总归也是他心中所想,哪有不应的,红着脸点点头。 “那……那我先,去了。”见他点头,陆青山心下欢喜,却不敢在小哥儿面前放浪,只想出门去寻周桂香,回去商议聘礼的事。 “等等。”柳小雪见他要走,忙叫住了他,然后从袖中,拿出那块之前绣好的手帕,红着脸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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