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几日的雨水解救了农民辛苦种植的庄稼,大漠戈壁黄沙漫天,一不小心就是好几年的干旱,这雨水来得及时。 看来今年是个大丰收的好年。 针细似的的雨纷纷扬扬,给满城也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影。杜若骑着马到了秦王府宅,赶紧招呼着下人把马袋子里的东西拿进去。 受伤之后,梁玉璟便借着养伤的由头从县令府衙搬了出去。他拿太后给自己的私房钱在灯花巷置了一处宅子,搬家的时候还让杜若顺带顺走了虞訾书房里锁着的几本账簿。 他把这几本帐翻来覆去算了好几遍,可算是知道为何会有军需不足的情况了——这虞訾把上头给的钱都填做了生意买卖,光是青楼酒馆就有三家,还有一些私宅,竟是打着要招待秦王的名号买了下来。梁玉璟被气得快要七窍生烟,他还没来满城的时候就被这口腹蜜剑的虞贼算计了,今后还不知道这厮有什么阴谋诡计。边关军承守护边疆保家卫国的职责,将士们守卫边疆日夜训练着实辛苦,怎能让这等小人欺负! 尽管梁玉璟心里犯急,但是惩治恶人也不得鲁莽。他把账簿合上,思考着要怎么对付虞訾。 杜若这时候敲门进来了,道:“殿下,您让我取的药我取回来了。” “啊,你放哪里了?” “外头下雨,药材有点受潮,我先让下人们拿去厨房烘干了。” “嗯,等雨势小点,让人把这些药材送到军营,再派人跟药商说,以后每两个月都送一批药材过来。” “是。” 梁玉璟点点头,“啊,还有,下午你帮我给燕府下个帖子,请燕将军有时间一聚。” “还下帖子啊?”杜若真是对他家殿下这锲而不舍越挫越勇的精神百般不解,“殿下,您都让我给燕府送了十几张请帖了,这燕府离咱们万卷斋就三里远,走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他要是真想来早来了,何故一直不肯回应啊!” 梁玉璟一听这个,不乐意地说到:“你倒是胆子越来越大,敢质疑本王了是不是?” 杜若立刻没了气性,喏声说到:“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替殿下抱不平。” “我要真想找燕琼麻烦,还有你在这胡口的份儿吗?”梁玉璟皱起眉头,道:“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是,奴婢一定去。” 见杜若这么委屈,梁玉璟又心软了起来,他说:“行了,知道你关心本王。我让人做了羊奶酥,给你留了一碟放你房里了,快去吃吧。” 瞬间就笑了出来,杜若兴高采烈地说到:“多谢殿下,殿下对杜若最好了!” 梁玉璟笑笑,“快去吧,再换身干爽衣裳。” “是,奴婢告退。” 看着杜若小跑着离开,梁玉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众人皆把他当小孩子看待,不管是关心,还是愚弄,都是让他不自在的。 特别是像虞訾这种把他当猴耍的,真是令人气愤! 下午半日头时,燕琼按时接到了秦王殿下的请帖。已经连续十几日,秦王殿下派人这个时候送请帖来。燕府离万卷斋倒是近,可正因如此,燕琼才不好答应赴约。秦王殿下身份特殊,周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本来买的府宅与自己的住处太近就已经引虞訾不满了,若是自己再与他频繁往来,怕是人多口杂,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于是这一推脱就推脱了大半个月,秦王殿下倒也是坚持,今日送来不收明日就再送。如此真诚相待,弄得燕琼也有些不好意思。 思来想去,燕琼觉得自己再推脱传出去对秦王殿下树立威信影响不好。今日终于应下,“杜中侍请代燕琼回禀殿下,臣处理完军中事务,便前去拜会。” 梁玉璟一听燕琼答应要来,这小心思就跟开了花似的,紧着让人备上酒菜,还特地拿出来早些时日就备好的琼花露。 一切准备完毕,梁玉璟坐在桌前等着燕琼来。可他坐了两个时辰,燕琼也未来。梁玉璟这心里直犯嘀咕:莫不是又放我鸽子? 杜若察觉出他家殿下隐隐着急,小声问到:“要不派人去燕府催一下?” “催什么催啊,他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算!本王还真给他长脸了,他随心所欲的,叫本王再去请他?”一提这个梁玉璟气性就上来了。 杜若心想:殿下您嘴上说的倒是厉害,你这不还是在这等着嘛。“这天都黑了,饭菜也凉了,不如奴婢先叫人把饭菜再热一遍?” 梁玉璟皱起眉头,说:“热什么热啊,本王已经饥肠辘辘都快要饿死了,吃饭!” “……殿下,这么多菜,您吃的完吗?” “我吃不完你吃啊!坐下,陪本王吃饭!” “是。”杜若坐下来,可还没拿起筷子,就有人来报,说是燕将军到了,正在外堂等候。 梁玉璟瞬间眼睛一亮,喊着:“赶紧把人请进来!”末了还对杜若说到:“你坐这干什么啊,还不快给燕将军让座!” 杜若又站了起来——哎呀,我的好殿下,您可真是口是心非。 过了一会儿,燕琼进来了。“燕琼来迟了,还请殿下恕罪。” “既然来迟了,还不快坐下!”梁玉璟笑着招呼他,念叨着:“今儿你来迟,应当罚上几杯。我可是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琼花露,咱们可是要不醉不归!” 燕琼坐下来,他看着这一桌子已经失了热气的珍馐美馔,内心稍有愧疚,“殿下等了我很久吧?” “啊?”梁玉璟见他眼神盯着桌子上的饭菜,便知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可他下意识就说到:“不久,不久……杜若啊,叫人再把饭菜热一下。” “是。” 家奴们上来把饭菜端走,只留了几碟小菜。梁玉璟端起酒壶给燕琼倒酒,燕琼却从他手中接过酒壶,给他斟上了一杯。“杨晟守捉使去帝京述职结束,不日就要回满城。今日臣在军中正是忙这件事,所以才来晚了。”他又给自己倒满一杯,然后举起,道:“这一杯,臣敬殿下,诚心给殿下赔罪。” 见燕琼一身铠甲,应是没有撒谎,梁玉璟不禁笑起来,他说:“真是难得从你嘴里听到真心实意的话。本王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既然我是东家,待客自然要周正。你的道歉,本王收下了。” 举杯一笑,将酒一饮而尽。两人放下酒杯,算是开了这宴席的头。梁玉璟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来到满城的所见所闻,说到激动处还要绘声绘色地比划出来。燕琼静静听着他讲,见酒杯空就满上。过了一会儿,热好地饭菜又上来了,梁玉璟便说:“你快尝尝这些菜肴,我可是让厨子按照帝京的风味做的。” “好。” 见燕琼夹了一口菜咀嚼品尝,梁玉璟问到:“味道如何?” “确实是家乡的味道。”燕琼笑着回答。 “我想你离开帝京多年,定是思念家乡的美食的。”梁玉璟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若是你喜欢,便常来我这万卷斋坐坐,我叫后厨给你做。” 燕琼闻言,略微呆然。他看着梁玉璟满是笑容地往自己碗里夹菜,不觉笑出声了。 听到燕琼的笑声,梁玉璟一愣,“笑什么啊?” “嗯……殿下在花灯巷买这处宅子,怕是看上这里离臣的住处近吧?” 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又被燕琼揭穿,梁玉璟动作一滞。他放下筷子,坐直身子,佯作严肃道:“哪有,本王就是觉得这周围清静,好做休养。” 秦王殿下不承认,燕琼也不再反驳,只是笑看着梁玉璟——怎的都是要给咱们家秦王殿下面子的。 “那殿下为何要请我吃饭呢?” 梁玉璟笑道:“上次本王因你受伤,罚了你半年的俸禄,早听人说你为官清廉,怕是最近日子都吃得清粥小菜吧?本王呢,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体恤你是个好官,请你吃一顿饭,算是怀念家乡风味吧。” “秦王殿下邀我前来,想必也不仅仅是怀念家乡风味这件事吧?” 听燕琼如此说,梁玉璟也收起了玩笑了心思。他看了杜若一眼,杜若便领会了意思,带着服侍的人退下了。 等门关上,梁玉璟看向燕琼,认真地说:“我叫你来,确实是有别的事情。之前你与我说,军需补给要先经过县府衙门,才能到边关军队。于是我悄悄查了虞訾名下的家业账目,他确实是贪了不少。这等蛀虫,怎么就没有人向官家告发呢?” 燕琼回到:“殿下明鉴,众将士并非有意隐瞒。既然话到此处,臣也就直说一句得罪官家的话。所谓山高皇帝远,满城毕竟地处西北边疆,要想通过朝廷来解决贪污军需之事,是在是不容易。况且满城县有横行多年的地痞头子,虞訾与他们有来往,很多活计生意,还有田地租赁,都是他们强管着。这些人可不是遵纪守法的好百姓,若是直接与虞訾翻脸,这些人一定会闹事。到时候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们。” “那本王还拿他没办法了?” “殿下身份高贵,我等自是不敢比拟的。虞訾原来横行霸道,也是因为边关军属武将,而此地文官又没有比他官大的。殿下虽然任职河西节度使,可毕竟您是皇子,虞訾不敢对您顶撞。” 听燕琼这么说,梁玉璟思索了片刻。他看向燕琼,笑着开口:“照你这么说,此事还非得是本王动手不可了?” “臣还是那句话,殿下有殿下的决断。怎么做,都要看殿下的意思。”燕琼闻声答道,“不过古人有云,壁由识者显,龙因庆云翔。殿下以后任用人才,可要多加小心。” “哈,我看第一个要小心的就应该是你!”话是这么说,梁玉璟也知道燕琼所说不无道理——身居高位,做事就不得鲁莽。就算是惩治贪官污吏,也得有理有据,让众人心服口服。而且以后他在满城的日子还长,这用人的法则,确实应当好好考量。 想到这里梁玉璟又皱眉看向燕琼,闷声道:“你既然知道本王是为这事找你的,你作甚老是拒收我的请帖?” 燕琼一怔,而后尴尬笑笑,说:“这不是燕琼愚笨,之前没想到的。” 梁玉璟觉得他这话说的有矛盾,“那你之前以为本王叫你来干嘛啊?竟然一点面子都不肯给本王,你知道本王有多失落吗?” 皇家子嗣怎么说都还是有点傲气,燕琼赶紧打着马虎,说:“哎呀,光顾着说事了,殿下都没吃饱吧,快吃菜吧,这些可不能再热了。” 眼前的人顾左右而言他,肯定是心里有鬼。梁玉璟轻哼了一声,心想:不说就不说,反正你今日来了就好。 嘿嘿,今天本王一定要把你的面具摘了! 他给燕琼斟酒,笑着说:“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罚酒三杯!” “这……”燕琼面露难色,“臣的酒量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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