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子正给小北梳头,他还未及冠,因此头发只能用绳子来扎,小宁子正纠结是用红绳还是蓝色绳子。 听到我说话,他头也不回,在一众头绳中挑挑拣拣,终于挑出一根满意的才回答我:“嗯,来了,在前厅与客人闲聊呢。” “来了你不早告诉我。” 我拍了一记他的脑袋,在小北反抗之前快速溜出屋,朝前厅跑去。 千重一果然在那里,还有一个老熟人君墨。 我有些踌躇的走了过去,君墨看到了我,只是抬抬头轻瞥一眼,继续与千重一说话。 我不知他突然登门拜访所谓何事,但千重一的表情是平常的没有温度,这说明君墨的到来是很他并不反感。 我轻咳了一声,尴尬笑着同君墨打招呼:“呀,既然是君墨公子呀,好久不见。” 君墨没有搭理,反而起身对边上的阿飞说到:“阿飞,同千老板打声招呼,我们回去了。” 阿飞起身,恭恭敬敬作了一揖:“千老板,我和师傅就先行告退了。” “二位慢走。”千重一淡淡答了一句。 因此我不得已同千重一共独处一事,可他居然起身也要走了,我不得已拉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重一……” 他转过头,甩开我的手:“哦呀,你叫错人了,我不是言欢。” 好家伙,这人居然还在吃醋?一夜的折磨还不够他宣泄的吗?. 可一想到小清姑娘的屠刀我不得已败下阵来:“我错了嘛,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言公子哪里比得上你,你最帅最好了!” 说音一落,我自个儿都抖了三抖,什么时候起,我居然撒娇撒得那么嗲那么自然了? 千重一倒是很受用,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哦?是吗?” “当然是啦!”一不做二不休,为了讨相公开心,我豁出去了,趁势搂住他的脖颈,将脸在他胸口蹭了蹭:“当然啦,相公最帅!” “千老板……”此时君墨师徒二人居然去而复返,听到他不急不缓的声音,我立刻石化了,我去,这种时刻被小宁子撞见就算了,为什么君墨和阿飞也撞见? 不想活了,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我僵硬的扭头,看到君墨笑得意味深长,而阿飞依旧抛来嫌弃的眼神。 “君墨公子还有何事?” 我松开千重一想逃,奈何被千重一死死摁在怀里。 “听说你们也要去参加白露宴,不如一起同行如何?” “可行。” 随后,马车里多了一个君墨和阿飞,两人都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我,并强忍着笑意。 我尴尬的坐着,脸色涨红一片,只期盼着赶紧到目的地,这对师徒赶紧走。 白露宴在渊都的飞云街举行,刚到街口,这条街是一条死胡同般的街道,很长的一条,尽头被一坐高大的楼房挡住,一排排的商铺连成一体,除了北方的入口,没有其他路可进去。 街道上扯了很多灯笼,五彩斑斓,将街道映得明亮,而各家商铺都在卖力的吆喝着,人群往来间,竟是每一个人都不平凡。 “好热闹啊。” 空气中有食物的甜香气,我不由得双目放光,一扫之前的尴尬,跳下车,就直奔食物去了。 而食物的香气来自于街道中心的流水席长桌,长桌布置得很精致,绿与黄的拼接,犹如置身竹林般让人倍感舒心。 而长桌边围绕的人并不多,人们不过是在逛街的时候时不时拿上一小碟品尝。 “不亏是春风晓,这味道一生尝不到几次啊。” 有人发出感叹。 我从没想过流水席这种席面居然可以开在街边,且这桌摆得也真是够长,竟有一眼望不到头之势。 我大为震惊。 捞上一碟子晶莹剔透还坠着冰块不知何物的吃食,我那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冰冰凉凉滑腻脆口,陪着有些冲鼻的酱料,竟是意味的好吃。 “这个好好吃,你快尝尝!”我立即递给千重一一块,而他也很自然的张了嘴,眉头都没皱一下。 “想必这是海蜇皮了。”君墨在一旁看着,竟说出了这道菜的名字。 我不由得好奇:“海蜇是什么?” 阿飞嫌弃的瞥我一眼:“一种生活在海里的动物,晶莹剔透,沉在水里不容易被发现,但是被它的触须碰一下可会让人苦不堪言。” 原来是海里的东西,难怪味道如此特别,渊都离海岸甚远,海中的食物连宫里都未必能吃上几回。 这时谁里又飘来一些红白相间的鱼片,同样洒着有些冲鼻的酱料,我捞了一碟子,夹一块放进口里,同样是滑腻爽口,不过这个口感更像吃三线肉,却没有三线肉那么腻口。 喂了一口千重一,我又捞了好几盘边走边吃着。 边上有很多奇特的商铺,但吃得东西就只有中间这排流水席。 “那里有制伞人!” 小宁子突然惊呼了一声,拉着小北过去了,而我们也跟了过去。 只见一位眉清目秀,不染尘埃的俊美男子站在摊位里,娴熟的穿针引线,把那些繁复的伞骨用五彩斑斓的线固定好。 而摊位上摆着好几把制好却未上色的伞,正好奇那些伞是做什么用的,边上的一个长得可可爱爱的少年扬起笑容招呼到:“几位客观,想自己亲手绘伞吗?” “原来这些伞是可以自己绘图的呀!”小宁子兴奋得摩拳擦掌。 少年人微笑着点头,递上笔砚:“是的呢,客官试一下吗?” 小宁子接过笔砚,挑了一把伞撑开,三下五除二绘了一支红梅,小北见状也学着他拿过笔,撑开伞有模有样的学着画画,但小宁子画出的是红梅,他画出歪歪扭扭的草,还沾了鸟屎。 我不由得笑起来:“你连子都写不好,还想画画,笑死本大爷了!” 小北眉头一皱,把笔递给我:“有本事,你来!” 这下我尴尬了,所谓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我尴尬的把笔推开:“本盟主不跟你一个小屁孩见识!” “听闻千老板不止行商有一套手法,就连才学也是博古通今,苏盟主自小跟在他身边,写字作画应该不在话下。”君墨这个外人居然不嫌事大的说起风凉话。 而阿飞也递来“果然不行”的鄙夷眼神,一下挑起了我的斗志:“不就是作画吗?谁不会了!” 于是我剁过小北手中的笔,有模有样的沾了墨,撑开一柄伞,龙飞凤舞的画出了一只……大王八。 少年见状忍不住噗了一声:“客官果然……一副好画。” 君墨一本正经点评:“确实不错,将龟的长寿之征表现的淋漓尽致。” 小北和小宁子早已笑得前仰后合。 我强装正定的把伞收好:“本大爷画的可是一手好寿龟!” 少年见状,立刻给我们把伞用步袋装好:“客官,一共五十两银子,请收好您的伞。” “三把伞五十两?!”我震惊,这别家的伞都是买十几文一把,他们家的伞三把就要五十两,坑钱也不至于这么坑的吧? 而千重一从口袋里摸出一锭银子给了对方。 小宁子和小北当即开心的跑向了下一家,我还在为这种血亏的买卖不甘心时,被千重一提溜起后劲来到了流水席的第二段。 上头飘下的是烤过淋上酱汁的肉,一碟一块,半个掌心那么大,诱人的香,我顿时就把五十两的事给忘了。 一口咬下,没熟透的牛肉在嘴里爆汁,鲜嫩得让人永生难忘。 我从未吃过这样的烤牛肉,这一下捞了好多盘,差点把人家吃得底朝天,直到少重一继续提溜我的后劲,往前继续走:“少吃一些,前面还有呢。” 我只好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碟子。 前方的铺子却是一间打铁铺,铺面空旷,唯有炉子里烧着旺火,连站在外头的我们都能感受到一股子暖意,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在忙碌着,黢黑的皮肤上都是汗。 “他们这是作甚?”我好奇的看着他们把烧的滚烫的铁水装到土罐里,然后抽出了一根铁鞭。 人群纷纷让开了一圈,我也被千重一提溜着后领子往后推开了一些,只听那三五个大汉呀了一声,将铁鞭沾了铁水,重重挥打在墙壁上,漫天的火花飞溅开来,如同炸响在空中的烟花。 我惊叹的看着这一幕:“哇!还挺好看!” “这是火树银花,平日里很难看到的。”君墨又在一旁展示自己的博学。 果然是手艺人。 我由衷得给了赞叹。 但这种壮举终究还是抵不过美食的诱惑,我跑到流水席前,此时的席面流淌下来的是煮食,有三鲜汤,有佛跳墙,甚至还有佛手珠。 我一样拿了一份,吃得没滋滋。 春风晓的手艺,我今天一定要吃个够。 小宁子见我这副八百年没吃过饭的模样不禁摇头:“盟主啊,你这样会让别人以为,家主不给你饭吃。” 我白他一眼:“一边儿去,阿落才不会嫌弃我呢,对吧?” 说完还不望抬起眼冲千重一眨眨眼睛,民以食为天,美食面前一切都是凡夫俗子!
第一百零八章 白露宴 人群往来中,我们继续往前走着,一路吃吃喝喝,一路看各种手艺人表演,直至走到街尽头,看到了忙碌中的小清姑娘,还有那个病弱的清秀男子洪意。 我不由得一惊,走到洪意面前:“呀,你怎么会在这?” 想起当初他帮我挡下一众白夜叉又气愤离去,就没有见过面,好歹我救了他一命,却不曾听到洪拳门上来致谢的,若不是我这人对这些人情世故没太大心力,想来早就记仇把他们记死了。 洪意嘿嘿笑了两下:“哎呀,苏盟主居然来了,还有……”转头看向君墨,一惊,迎了来:“殿……” 一句话没说完,君墨冲他眨了下眼睛,对小清姑娘作了一揖:“小清姑娘,许久不见。” 小清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啊颜,去把面和了。” “哦。”洪意恹恹的跑过去和面了。 我震惊,跟了过去:“好家伙,原来你就是昭颜,我还以为我没救到人呢,害我害……内疚了好几天!” 洪意边往面里参和着水,边叹气:“没办法呀,当时刹天一直在追杀昭颜,我只能谎称自己是洪家的孩子喽。” 我气急,但还是依着碎影少主敏锐的洞察力,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但也没有过度去问。 顺了红得通透的果子,想一口咬下去的时候,被小清姑娘一把抢走:“这果子可是有毒的,也不怕吃坏了脑袋。” 我:…… “你们先一边儿去,千秋可没那么快做好。” 正好我也走得累了,对千重一说到:“我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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