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者与往年相近,都是些商旅,甚至没有添新面孔。税务也没有异样。那些城郊汇过来的文册中,只字不提神鬼之事,淮州城中,也依旧不行宵禁。”竹央转述了栾鹤留的话,换上一杯新茶递到萧洛卿手边,“也许只是以讹传讹?” “鹤儿就是这么说的?”萧洛卿接了茶,皱眉道,“派人去城郊打听打听。如若不是真的没有,那问题便出在郡府了。” “我昨夜三更入城,确实未见什么异样,可来时在山中路过了我与鹤儿去年借宿过的那个村子。那村子已经荒了,空无一人,牲畜也不见影,却不见屠杀的迹象。几乎是所有人家,都将桃符从门侧取下,移到了院墙上,诡异之至。” 竹央听了也是疑惑:“难道与纸人有关?” “还不知是人是鬼,但至少能说明近日里不太平。”萧洛卿翻了翻那一沓册子,忽问:“鹤儿在哪儿?” “城北的点心铺。” 萧洛卿点头,朝着窗外吹了声口哨,雪浊扑着翅,稳稳落在窗外的枝上。
第11章 11.熬鹰 临江楼离宅子不算远,连马都不必骑。 凉风卷下丝丝细雨,将草木润上一层湿绿。萧洛卿在檐下活动了活动筋骨,顺手将酌崖刀抛给了栾鹤。 栾鹤接了刀,将酌崖与自己的长刀潮生一并抱着。 酌崖黑鞘银刃,凌厉逼人,狠戾却不压其风流快意,潮生则是通体藏青,刀形灵巧,出刀后气势如同月夜江潮,汹涌而不掩浪漫诗情。 两把刀模样不同,并放一起竟有种意外的和谐。 兄妹,两刀就很似兄妹。 并肩的十四年,看似风光却处处压抑,两人相互扶持着,关系早已不同于一般的主从。 实际上,萧瓛的本意也是如此。 一个四岁的女孩儿能照顾谁?萧瓛无非想他们能做个伴,以后也好有个心腹。栾鹤的母亲是婢女,照说她本也是做婢女的命。母亲去世得早,父亲不知所踪,她留在璟都也是受尽欺负,不若送出去,兴许有别的出路。 雪浊一声嘶鸣,穿过细雨飞到他手臂上,雪白的羽翼抖落纷乱水珠,溅得他思绪尽数走了偏。 青苔、老树、丛竹、流水,那人又着一身冷寂的苍绿,本就偏僻的西院在阴雨里更显凄清。 啧,怎么又想起他来,分明是仇人的儿子。 萧洛卿抹去溅在脸上的水,又想起在璟都雨夜中泥与血的气味,说不清哪一种才更贴合那人的气质。 他身上还有太多他不了解的东西。 “洛卿哥?”栾鹤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再带个人走。” * 萧洛卿带着楚栖幽登上临江楼时,雨停歇了片刻。 天光放亮了少许,云却周旋着,迟迟不散。 在席的共有二十人左右,大都是些少年,相仿的年纪,看衣装多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萧公子,怎的迟到了?”不知是谁起了头,众人随即起哄。 “萧哥哥不厚道啊,”赵玦坐在最尊的位置,也朝着萧洛卿挤眉弄眼,“还诓我说在熬鹰,要在猎场待些时日,这不出几天人就到了淮州了。喏,这个美人又是谁呀?” 这话任从哪个位尊如赵玦之人口中说出来,都得叫旁人冒一身冷汗。赵玦却不同,他向来没什么天潢贵胄的架子,这话便是真在同友人开玩笑,不掺半丝别的意思。 “熬鹰?没诓你啊。”萧洛卿径自入了座,拉扯着楚栖幽坐在他旁侧。 他没睡醒似的揉了揉眼,忽然伸手拎住楚栖幽的后领一拽,脸上露出一个颇为轻浮的笑,“这不就是?” “咦……这么凶啊,”瞄见楚栖幽颈上未消的痕迹,赵玦缩了缩脖子,随即又开起玩笑,“唉,早说你好这口啊。以前见你跟着姐姐妹妹都不亲近,还以为你有什么隐……唔……” 他旁侧的侍女柔芳朝忙他嘴里塞了一块桂花糕,将余下的几字堵在他口中。 席间满座见了这情景,哄笑起来。 萧洛卿却没空当同赵玦拌嘴,瞄了楚栖幽一眼,见他神色淡然,不笑也不愠,全似没听见一般。 不可能真没听见。萧洛卿心中暗想。 “话说回来,天气日渐寒了,大王与王后可安好?” “父王……的病目前算是无碍,母后自是安好,”赵玦皱着眉,使劲嚼着,“不好我也来不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母后忙起来没空管我了我才能出来玩儿。” 听了这话萧洛卿眸子一暗,顷刻又恢复了原本玩世不恭的眼神,笑着同众人饮酒。 几杯饮罢,萧洛卿转回视线,肘支在桌上托了腮,装出半醉的模样,不加掩饰地打量起楚栖幽来。 他身上的衣衫已不是来时那件,却还是深深浅浅的冷绿。未佩什么饰物,发丝于脑后半束,余下的泼墨一般垂着,一身上下都是冷清清的色调。 他身上本有的那种清香在雨后的细风若有若无,也带着丝丝凉意。 明明就坐在桌前,却总叫人觉得他与眼前的灯红酒绿似乎很是遥远,不似坐于席间,反而更似正笼着临江小楼的山前暮雨,潇洒去来。 他看着他,心中暗自思索,也许山庙里那夜不只是一时的冲动作祟。 “在看什么?”楚栖幽觉察了他的视线,“我身上有东西?” “没有。”萧洛卿又端起杯啜了一口。 “萧公子!” 席间不知是何人忽然喊了一句,将萧洛卿喊得回了神。 他不舍地将眼神从楚栖幽身上扯下来,抬眼就瞧见侍者递上来一只砚台。 “萧公子,你来迟了,便由你开始罢!”一个白衫少年笑嘻嘻地递上半匹素绢。 这是惯常玩的游戏了,往绢子上提诗作画。 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怎么玩也玩不腻。萧洛卿应下来,忽地生出一个妙点子。 “次次我亲自写,诸位怕是要看腻了,不若这一回——”他很自然地揽过楚栖幽,将声放得低了像是在调戏,“楚公子,你来替我写罢?” “好啊!”见是美人提笔,一众少年纷纷起哄。 “楚某才疏学浅,恐怕……” “无妨,随便写两笔就行。”萧洛卿无视楚栖幽投过来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一面说着一面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将笔塞到他手里。 楚栖幽的手骨节分明,白且细长,很是漂亮。这一点他在山庙里时就注意到了。被顶弄得受不住的时候,这双手就会紧紧攥住身下垫着的苍绿衣衫,颤抖着松开又握紧,将那衣衫揉到满是褶皱。 这双手表现出的情欲丝毫不逊于他那双含着泉水似的眼,叫他忍不住更狠地侵犯,逼他崩溃,顶弄到那双手连攥都攥不紧。 “喏,便写雨罢。”萧洛卿朝着楼外一指。 楼外天色沉沉,又起了风,吹过楼中拂动了纱帘垂幔。 “……在下献丑了。” 楚栖幽只得口中称是,活动了活动手腕,思忖片刻便落了笔: “劲风折竹兮泥侵雪,暮雨生凉兮一砚清。” “砚”。 萧洛卿被这字刺了一下眼,立即看向楚栖幽,楚栖幽双眼却只瞧着字,平静地好似真是无心所写一般,那忍不住微微勾起的唇角却出卖了他。 好啊,故意的。 萧洛卿伸手掐住他腰间的软肉,楚栖幽微微抖了一下,险些将墨汁滴到绢子上。 席间众人哪想得到这层意思,都纷纷夸起那幅字来。 “书法不循大家,却独是清劲苍凉的风骨,倒是很特别啊。” “都言字如其人,这字的模样倒是很似这位美人呢。” “……” “哈哈哈,文辞甚佳!萧公子,人家怨你欺负他呢!”那白衫少年大笑起来,毫不客气地朝萧洛卿喊道。 “去去去,一边儿去。”萧洛卿佯装不满,朝他丢了一个花生壳。 众人又哄笑过一阵。 “走,”见众人的关注移到他处,萧洛卿提了提楚栖幽的后领,“跟我上楼去吹吹风。” ---- 洛卿与鹤儿之间没有私情,两个人纯纯战友情谊
第12章 12.楼边雨 == 顶楼不设桌宴,也不加装饰,只有半旧的雕栏与柱,此时更是一个人影也不见,楼下宴饮谈笑的声音传过来,更衬得此处冷清。 “故意的是吧?”萧洛卿将楚栖幽推到小楼一角,将他困在自己与雕栏中间,一手捉了他的衣襟扯住,两人的鼻尖几乎挨上。 “……不知三公子在说什么。” 这架势倒像是想同他打一架。两人离得太近,楚栖幽想起山庙中夜里的情景,面皮不合时宜地发烫。 偏过头避开对方呼在他脸上的鼻息,偏偏那可恨的呼吸声却又到了他的耳侧。 “那为什么不敢看我?” “你靠得太近了。” 楚栖幽耳朵发痒,忍不住用掌心揉了揉。他拍开萧洛卿扯着他衣襟的手,转身将肘支在雕栏上,只瞧着楼外长街。 风起云涌,满长街的灯火揺摇欲坠。 凉风将他的碎发吹得微微飘动,在脸颊上一扫一扫。 “我且问你,你父亲名'砚',你写'砚'字却为何不讳?” “他不配,”楚栖幽神色淡淡,眼神也凉得今日的天气。迎面而来的风将他的碎发吹得微微飘动,在脸颊上一扫一扫: “公子应是同样清楚的。” “不清楚。这哪里一样?你说明白。” “懒得说,你也没必要知道具体。” “江湖浩大,何妨多一知交,”萧洛卿却神色一转,按上他的肩,“我感兴趣不行吗?” 这让楚栖幽略觉意外,他狐疑地朝萧洛卿看过去。 萧三公子的确生了双风流俊朗的眉目,眼神里却是暗藏霜芒。 那双眼此时也正凝视着他,试图探知他的内心所想。 这是在套他的话呢。 “没必要。”楚栖幽将肩上的手扫下去,往后蹭了半步,后腰贴上了木质的横栏。 “你仔细掉下去。” 萧洛卿见哄他无用,干脆一把将他扯过来按在了旁侧的柱子上,膝顶入他两腿中间将他困住,手探进他衣裳下摆,握住了他身下那物,掂了两下示以威胁: “当真想好了不说?” “你……我的事,为何要讲与你听!”楚栖幽语音刚落,便觉得握着自己下身的手缓缓收紧,攥得他愈发疼,又忙改了口:“嘶……告诉你便是,松开我。” 那只手放松了些许,仍虚虚握着以示威胁。 “……其实很简单的事,”楚栖幽气息已有些不稳,“他连累我。好了,我说完了,放了我吧。” “嗯……我没说过要放了你啊。”萧洛卿凑上去同他咬耳朵,用指腹蹭了蹭着他身前半硬的事物,指尖捻开几滴渗出的液体。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1 首页 上一页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