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都替这个王爷委屈,虽被群星拱着,也分出空,看那礁上不管不顾的人。 幸得天暖衣薄,不至一堆一堆的顾不全,掉到海水里去。 弓捷远舒展身体躺在长袍上面,真似一个不受任何束缚的赤子。 他的皮肤要比别人红两个色,因为自小苍白了些,近日已经不太明显,此时起了激动,又似要熟了般。 这个姿势,谷梁初看不到他的背疤,心里却想:定如贲张血管,既吓人又艳丽。 仰在有点儿坡度的礁石上尽情亲吻,弓捷远突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就是在这附近砍着的明人,你说还会不会有藏在水里的呢?” 谷梁初已没心绪再理无关紧要的事,舍不得下力气去捏弓捷远的手脚,劲儿就用在金环上面,弄得两只异族来物时瘪时圆。 “万一被他们看去了……”弓捷远见谷梁初不理自己,故意危言耸听。 “看!”谷梁初根本就不在乎,“让这些见不得天日的鬼东西瞧瞧,世间情爱虽要偷享,却不卑污。他们都不算人,捷远介意什么?” 都不算人。 弓捷远仰脸想想这话,觉得极有道理,彻底松弛了身。 海风阵阵,涛浪呜咽,弓捷远的声音都被潮波拍岸给掩住了,尽可肆无忌惮。 奔跑嬉戏的不系觉得不大对劲儿,驻足而望,却被伴飞伸过半只脑袋挡住了脸。 曾经的野马驹子温柔地看看自己优秀的伴侣,暂时忘了惦记主人,又与良妻耳鬓厮磨去了。 很热烈的一场欢愉,既是上天恩赐也是自我奖赏,浓情蜜意迅猛持续地来,施者酣畅淋漓,受者颤抖不已。 甘霖太促,也会砸出地的振动。 谷梁初很用心地安抚着情人,没意图地呼唤,“捷远,挽儿……” 弓捷远在他的亲吻和抚摸之下逐渐平静,把汗沾在他的胸口,嘴里却又说出煞风景的话来,“宁王造反闹得举国皆知,皇上再有维护之心也绝不能再纵容了,否则等于自弃宝座。所以你便违抗圣命也不怎么要紧,拼着受些呵斥责备,也能留在这里陪我。” “是呢!”谷梁初道,“孤不能把你自己留下。” “可你总不回去吗?”弓捷远看着他的眼睛,“无论大祁有什么事,都在这里陪我?还是当真顾不得时,硬将我给绑在身边带回燕京去啊?” 谷梁初被他问住,答不上了。 弓捷远缓缓转开美目,朝那海里望了一望,“我从前总要自由,并非是想没收没管地乱混日子,不过是能出来做做事情,别当白吃米的废物罢了,倘若四境无事,陪你回去住住王府又怎么不好?” 谷梁初听他竟是肯回京城的意思,惊喜地道,“捷远?” 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高兴早了,“四境无事,这个孤没法子做主。” “辽东有爹,西南两线都还安稳,咱们就只想这片海防吧!”弓捷远缓缓地说,“我不要回去养病!不要讨你家的恩宠,要带功劳回去趾高气扬。” 谷梁初心中糊涂,“怎么个趾高气扬?你已灭了东倭犯船,有功劳了。” “那不够大。”弓捷远摇摇头说,“顶天换句嘉奖,吹不了牛。我要胶辽海线好好平静上一阵子,人提这里就能想到弓捷远的,那就放心和你回去燕京住几年。” 谷梁初听出他话里有话,戒备地道,“你想怎么做?” 弓捷远起身拢上了衣,令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儿,“那个雨灵专管联络,对东倭的事情知道的还比九鬼小樱多些,她说国里几位大名也在互相争斗,足利家的能耐更偏南面,而且现下专心抢夺国内权力,短时不会骚扰咱们福浙一带,反是织田家族硬拼不过足利,为得支持,总想往咱们这里动动脑筋。因为港口地势之便,坏主意就定在金登等卫。他新吃了教训,会消停一阵子,但能消停多久呢?不过休养生息而已。咱们防贼千日也怕自己打盹,哪有大安稳呢?小家小户的东西总敢过来踹门,咱们踹回去一次怎么不行?” 谷梁初登时就把眼睛睁大,“你要怎么踹法?开武皇帝曾有严令……” “别搬你爷爷出来。”弓捷远立刻不乐意了,“他严令?他怎么不令人家别来琢磨咱们,别制什么乌血之焚和癫痴毒呢?” 谷梁初被顶得哑口无言。 “你爷爷是为了防止治下军将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可那不得对方也不挑事吗?”弓捷远又说,“他们百般骚扰,咱们如何安居乐业?我也不去侵夺谁的田亩,更不欺凌妇女老幼,”说到这里他轻轻地咬了咬牙,“就是有仇不报非君子,这仇却要找到正主头上去。什么阴人明人不过是那个劳什子的大名派过来的兵么?我想过去会会他,杀上三五头脑,同时故布疑阵,以为那边也藏许多大祁之谍……哼!谁都别清闲么!” 谷梁初大惊失色,不及披衣就做起来,精赤上身全绷出了肌肉瓜子,“你也太会想了。远隔海洋,杀上三五个头脑?那是儿戏吗?他们的阴谋诡计不是突然之间琢磨出的,费了好多年的安排打算——至少在九鬼小樱出生之前就开始准备了吧?宋设呢?李海来的娘亲呢?那时都没有你!打他是对的,却需从长计议,才来登州几个月就去故布疑阵?捷远,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远隔海洋,”弓捷远很有一些不以为然,“人家也过来了。大祁是没有船还是没有炮?或者都是贪生怕死的人?几个月不能计划,得多久呢?我们倒要学那倭鬼子们,世世代代地玩阴招不成?王爷如此谨慎,海防且没闲时,你这辈子都不用去理朝堂的事,干脆随我从军,死心塌地做参将的良人吧!” 谷梁初又被他给说住,半晌儿才道,“捷远,孤不是要卸你的劲头……” 弓捷远抓起袍子,给他盖在身上,“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边防之事责无旁贷,想要等得大祁好好养起更熟海战的人得多久啊?他们已经下作到要运人毒的地步,再不给点儿教训,咱们敢睡安稳觉吗?我小时候常听爹和几位叔叔商议战策,他曾说过打仗这事从没万无一失,样样都很齐备充裕的时候没有敌扰,硬去打吗?危急往往都在缺东少西的时候来欺负人,不顶上去?眼下也是。织田家素知咱们只防不攻的习惯,遭了教训又能蔫上多久?必然要生别样坏水来害人的!我救要趁他还没缓过气来的时候再给两下好的,需得好好将养一阵才有恢复元气,这样咱们也有时间训起更精明的海将,有本事防住这些疯子般的暗谍。” 谷梁初垂下长目,不言语了。 “得手我就跟你回燕京去!”弓捷远追上一句很动人心的话语,“好好养上一半年的,读读书,教世子骑马……” “不行!”谷梁初霍地站起了身,“你说得都对,只是不能亲去。孤绝不准!” 半天的话全白讲了,弓捷远却没如从前那般急躁爱恼。 谷梁初的反应完全意料之中,他又躺了下去,悠然地道,“此处万里海波,不是能偷跑的。你不准,我也不能硬去,却别指望会离开登州了!朝廷下令也不会遵,王爷就让皇上治我的罪。”
第269章 索帮手返送支援 这人慢条斯理地不温不火,吃准了谷梁初既舍不得太难为自己,同时也有一腔不甘白遭骚扰的血勇。 爱了那么久,两下都很了解。 谷梁初拔腿就走,不想再受任何蛊惑。 弓捷远说得都在道理,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准这样打算。 莫说尚且毒伤未愈,便是好了,便是从未九死一生,也绝不行。 弓捷远老实跟他回来,进了屋子并没任何不高兴的样子,该怎么还怎么,不少俏也不少笑,也没有一味纠缠人的意思,安安生生睡了。 谷梁初的心里却在翻江倒海,他太清楚弓捷远的性子,只要是动了念头就决计不会改变,至多忍耐,至多是等待时机。 不知道时也就罢了,既知道了,如何放得下呢? 留了好些日子的心,谷梁初发现弓捷远总领着李海来去和九鬼小樱以及雨灵硬泡,反复打听东倭风物,同时还在练习说东倭话,吓得连忙把人捉回房来,神色难看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弓捷远仍旧一派不生气也不在乎的可恨样子,“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孤说了不准你去!”谷梁初威严了二十几年,早已习惯被人害怕,此时却不知道如何震慑这个又会撒娇又会央求就不认真把他的脾气放在心里的可恶家伙,“知也白知。” 弓捷远嘿嘿地乐,“先知道了再说。” 谷梁初心惊胆战,又不能把个小病包子硬拴住了,回头顺着对方来哄自己的时候又缓和一些态度询问,“倭话学得怎么样了?” “写是不能。”弓捷远甚是平淡地说,“可以听了。也能装模作样地讲上两句,李海来说最好不要开口,会露馅儿的。我和郑晴在比赛呢,她学得也快。旁人别指望了,我打量着,都比我和郑晴还要笨些。” 谷梁初闻言更加发毛,“你本打算带着谁去?只郑晴吗?” 弓捷远摇头,“那怎么够?李海来的功夫实在不行,挺可惜的。除了我和郑晴,师兄和焦润总要去的。他俩一个能打,一个熟悉海性,也能掌控小船。别人还未细想,你又没同意呢!” “孤绝不会同意!”谷梁初决绝强调,“趁早别费这个力气!” 弓捷远又很气人地笑,“且准备着。万一有机会呢?” 谷梁瞪眼说不出话。 弓捷远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一定要去,谷梁初不准他就等到谷梁初走,总之朔王不是久在外军的人,只要他不在身边,跟前再也没有可以拦住他的人。 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哄是哄不住的。 冷着也不成,弓捷远都不用做旁的,只要不吃东西,朔亲王立刻就得自毁身段。 冥思苦想无计可施,谷梁初没奈何地发现弓捷远比一干朝臣要难对付,什么手段都不管用。 走投无路之下,这位王爷也顾不上弓涤边会怎么想,亲自写了一封书信,派个专人送至辽东。里面详细讲了弓捷远由辽返胶之后的种种事情,怎么中毒怎么捡回性命,怎么出海怎么还想深入敌国等等说得清清楚楚,而后言辞恳切地请将军来封家信劝止。 回信很快到了,谷梁初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辽东总兵爱子之情跃然纸上,先是说了许多震惊恨痛,以及认真叮咛弓捷远务必爱惜年少之躯的话,后面却又写着,“承蒙王爷恩护弓家子孙,悠悠真情力透纸背,各种庇佑不暇叩谢!然则我儿有用之身当做有用之事,昔日父辖胶东,每苦海上蟊贼难如草原群寇,尽可纵马驱荡。倭人阴狡,滋扰生事之后总可掩水而逃,又畏顾此失彼,数十年间未尝痛责。挽儿今于海事更熟稔些,若能思虑周密,何防一试?凡忧国民之举,不当为罪。将门后裔本该身先士卒,儿因黎庶经历风险是大福泽,望细度之,以策万全。父在远望,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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