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走着,去瞧瞧。” 虽说沈钊泉觉着应当不会出什么事,但还是随着小路子一起回了寝宫,可寝宫的这一幕让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沈钊泉也失声惊呼! 只见守在外面的太监与侍卫都昏迷在地,李姜横躺在寝殿内的地板上,明彰则趴卧在龙榻边上,而那宽大的龙榻之上已是空无一人,全无燕意欢的身影。 --- 夏日里雨水多,又来得急,半夜里毫无征兆的,突然就哗啦啦下了一阵子。 砰砰砰。 密集的雨滴声就好像放大了好几倍在耳边吵个不停,可即便如此,燕意欢仍觉着自己整个人似乎被什么一直拉扯着反复陷入深眠。 一丝冰凉忽然而至,紧接着一下又一下,接连不断的凉意终于让浑身沉重不已的燕意欢获得了些许支撑,一番努力过后,终于是将几乎黏在一起的眼睛睁开了些缝隙。 他醒了,可眼前仍是漆黑一片,不绝于耳的砰砰声让燕意欢呆愣了半晌,直到手指恢复了一些知觉,他才发现原来脸上一直冰凉流淌的,竟是水。 燕意欢仍有些怔仲,寝殿内一向安静,怎么雨声会如此之大,甚至还漏水呢?他下意识地先去摸身边的人,可令他惊骇万分的是,他不过只是抬起了手,竟触到了墙壁! 不对,这不是墙壁。 燕意欢终于清醒了几分,他立刻用手掌向四周摸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别说起身,就是连腿也是蜷缩着的,脚掌直接触了底。 他难道是被关在了一个箱子里面!? 不仅如此,清醒过来的燕意欢清晰地听到了车轮的声音以及颠簸的晃动。 若是之前燕意欢定然会吓得六神无主,失声喊叫,可现在惊呼到了嗓子眼他却生生地给咽下了。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贸然大喊搞不好要引来杀身之祸,燕意欢虽怕得直抖,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想为何自己会出现在一只箱子中。 自己最后的记忆是在寝宫内与明彰说话,燕意欢心中猛然一沉,他记起了明彰最后奇奇怪怪的那句话。 什么叫由不得自己,难道是他把自己给绑了? 但那可是皇宫大内,他明彰也不会武功,怎么就能把自己带了出来,皇上也肯定会知道啊! 雨滴的拍打声越来越响,冰凉的雨水顺着箱子的缝隙开始源源不断地向箱子里流淌 可他无处可躲,只能任由这些水浇上来,衣物的布料贴在了身上,整个人好似泡在了水里,即使现在是炎夏,可仍让燕意欢忍不住牙关直颤。 更令燕意欢难过的是这空间实在太过狭小,压迫感自四面八方而来,他开始觉得胸口憋闷,呼吸逐渐变得短促,但许是雨声太大,他粗重的呼吸声并未被外面的人发觉。 实在是太痛苦了,至此时,一直告诫自己要冷静的燕意欢几近崩溃,就在他已经无法承受,打算踢打之时,车子忽然一个晃动后停下了。 此刻的雨好像已经有了收势,外面传来了一阵交谈声,这让燕意欢重新冷静了几分,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谈话中。 他听不清楚到底说的是什么,可其中一人却觉得有些耳熟,待燕意欢仔细辨认了下,才听出竟是高玉的声音! 咚咚的敲打声并不大,但却让正在说话的人瞬间止住了声音,少倾一阵锁链声响起,微弱的光线重新回到眼中,巷子被打开了。 原来真的是晚上。 燕意欢混混沌沌地想着,听得一声惊呼,“箱子漏水了,快将三公子扶出来!” 不知上来了几个人,浑身瘫软的燕意欢被扶了出来,他睁眼看去,只见这马车已停在了马厩的棚子下,车架上还有数个箱子。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高玉果然在其中,只是他穿了一身寻常布衣,这模样就好似一个普普通通的马夫一般。 见燕意欢的目光锁定了自己,高玉忙上前,急急道,“没想到这路上下了雨,快送三公子去房间里暖上,再熬碗姜汤来。” “等等!” 湿发贴在额前,源源不断的水珠仍顺着脸颊向下淌着,身上的衣物更是湿透了,整个人都狼狈不堪,可燕意欢仍死死地盯着高玉,目光不再惊慌失措,而是几乎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狠厉, “我为何会在此,你到底是什么人!” 高玉见状却也不慌不忙,他恳切道, “三公子此番劳苦功高,最终为咱们殿下取来了布防图。” “什么……什么布防图?!” “三公子。”高玉微笑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油布包,“燕王派您接近皇上,为的不就是这个京城与皇宫的布防图,您好不容易取来了,现在当然是与奴才一道与世子殿下汇合,而后共同献与秦王殿下啊。” 一道惊雷响彻了这深不见底的黑夜,燕意欢当场滞住,随着高玉的一个眼色,被人强行带离了此地。
第97章 “皇上,明大人醒了!”在偏殿里许久,孙之承才出来,“只是这迷药甚是厉害,虽醒了可神识还有些混乱,若想问话或许还得再等等。” 孙之承话音未落,李玄明便直接进了偏殿,只见明彰面色青白,一双唇几乎没了血色,双目直愣愣,见到自己也是毫无反应。 想问的话到了嘴边,李玄明还是咽了下去,他转头问向跟在后面的孙之承,“其余人呢?” “明大人所中迷药最重,现在怕是问不出什么,倒是李姜已经清醒了许多。” 李姜见到几人前来,想起身却又没有力气,说话虽有声无气的, “禀皇上,奴才当时就守在寝殿里,看着明大人在于燕太史说话,但看起来好像并不太愉快。”思绪虽已有了些条理,但李姜显然还未完全恢复,他扶着额头又想了一阵才好似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失声道,“奴才想起来了,是高玉迷晕了奴才!” 高玉? 李玄明并不知高玉是谁,可沈钊泉过耳不忘,立刻想起来了御书房外曾听到过这个名字,当时皇上让明彰彻查御书房,所以沈钊泉就未再在意此事,而此刻再听到这名字,他才惊觉此事早有征兆,而幽罗鉴竟未查出。 “奴才见高玉一个杂使太监进了寝殿,刚要叱责让他出去,他却突然对奴才笑得诡异,只觉着闻到一股异香,身子便不听使唤了,但是……”李姜有些犹豫,“奴才在昏迷前听到明大人大喊了一句’意欢你要做什么!‘,语气十分惊慌,但奴才当时头脑已经不太清楚,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幻觉。” 李姜的话里处处透着诡异,看来想要得知原委只能等明彰开口,就在此时,内殿里突然有重物倒地的声音,靠得最近的沈钊泉率先进去,惊呼了一声明大人,忙疾步进去将摔到床下的明彰扶起。 可明彰却根本不顾沈钊泉的搀扶,一双狠狠瞪着的双眼中满是猩红的血丝,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了一句, “皇上,燕意欢将京城与皇宫的布防图偷走了!” “你说什么?!” 李玄明霎时间变了脸色,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明彰,“你是说意欢,你居然让意欢……!” 话硬生生地止住,李玄明墨黑的眸子几乎已是深不见底,可任谁都能看出,那里所蕴含着的,乃是狂风骤雨般的风暴。 震怒让李玄明的身体都微微颤抖,他忽然将目光从明彰身上移开,看向了一直扶着他的沈钊泉, “你出去,让外面的人也全部离开。” 沈钊泉心头一紧,低头看了眼双目仍时不时愣怔的明彰,虽还未完全清醒,沈钊泉还是将他放下,靠在床榻边上。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了,外面还有些脚步声,那是外间的人在撤出的声音,明彰的头半垂着,摇摇晃晃间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了一丝诡怪的弧度。 然而下一秒,他的领口被猛然拽起,明彰无力地仰起了头,一直涣散的目光此刻聚焦在了从未见过的怒颜之上。 “明彰!”这个名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李玄明双目圆瞪,震怒之中仍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你为什么会嫁祸给意欢!” 这本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明彰将假的布防图拿去给李玄璟,然后再由李玄璟献给秦王,就等他们做入瓮之鳖。 可明彰处处设计,若是不明就里,看到这幅景象定是会认为是燕意欢里应外合迷晕了众人,将图偷了去。 而明彰亦是拿准了李玄明不可能否认此事,不然所有的计划将前功尽弃,江山危矣。 “他在哪儿?” 李玄明的心从未这样杂乱无章过,哪怕是上次被劫持,他似乎也没有这般痛彻心扉,森冷的声音在这炎炎夏日之中却宛若冰冻,明彰无力地笑了笑, “臣不知。”下颌剧烈的疼痛让明彰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让他的神情又清明了几分,“臣只是让李玄璟的人将燕意欢弄出宫去,皇上也应当知道,弄去哪里他们是不会与臣说的。” “你有没有告诉他布防图是假的!” “燕意欢那藏不住事儿的性子,臣若告诉他是假的,又岂能骗得住李玄璟。”明彰声音虽无力,却是斩钉截铁,“皇上,难道你不想看看燕意欢会如何选择吗?” 明彰低垂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与恨意,亦有一丝痛快, “他会选择帮他的父兄家人,还是会选择皇上您,难道您真的不想看看吗?” 这句话犹如一道响雷将李玄明精心打造的堡垒劈得粉碎,他会选择谁,还用问吗? 缺了那一魄的燕意欢对谁都好,但这天下他唯一会辜负的人,唯有自己。 “他不选择朕又如何,明彰,你以为这样会让朕放手吗?”即使被击中了心底最痛的一处,李玄明依旧目无波澜,“说到底,是朕选的他。” 明彰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他有什么好的!他……” “钊泉!”李玄明冷然打断了明彰的话,“让韩祯过来继续给朕审,还有!将幽罗鉴所有人都关押在禁军营中,无诏任何人不得放出去。” “韩祯?!”明彰惊诧不已,神情终于开始松动,“他不是南下了!” 李玄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猛地松开了手,眼看着失去了支撑的明彰瞬间倒地,“朕已不会像从前毫无芥蒂的相信你。” “呵。”明彰摔在地上,却是笑了,“哪怕知道李玄璟绝不会伤害燕意欢,皇上还会如此心急如焚吗? “此事臣的确是自作主张,但也经过一番思量,若是臣送去布防图李玄璟最多只信三分,但燕意欢就不一样了。”明彰用尽了力气才将头抬起,“李玄璟不仅深信不疑,还会把他当宝贝一样供着,所以皇上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他不知这些是计策,你将他送去无异于让他去送死。”李玄明不可思议地看着明彰,“明彰,朕竟不知你如此恨他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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