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李玄璟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明彰的一面之词,但与明彰接触的这些时日以来,他也深知,明彰根本不能按普通的眼光去猜测,而越接触,他也越发感到了这个人的可怕。 明明最初是他来寻求自己的帮助,可不知何时开始,明彰如润物无声一般就慢慢渗透进了自己的势力,而因身份的特殊,李玄璟在京城不可能抛头露面,也不可能过于频繁的部署。 于是自己在宫中的暗线,李玄明的所有相消息,以及燕意欢,都已被明彰牢牢掌握在手中,更可怕的是自己被他一步步的蛊惑着留在了京城。 李玄璟一时间惊疑不定,他现在已经无法判断明彰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明彰,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吗?”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摸向了腰间,手指慢慢蜷缩握紧,“如果意欢出什么事,那就由你来陪葬!” “我既敢来,自然是有破解的法子。”明彰目光轻触了一下李玄璟的手,“但我要知道真相,殿下执着于燕意欢的真相。” 李玄璟的手停留在腰间,没有再动作,他在细细思量,思量说出来的利与弊。 现在的李玄明是否真的是生死一线他的确无从知晓,但无风不起浪,他受伤是事实,现在朝中乱成一团仍不露面也是事实。 杜承恩以及他带去的京城军队被留在了昌云郡牵制北狄,父王与燕王领大军已经一路南下,势如破竹。 现如今他肯留在京城当然也不止是因为燕意欢,更重要的是明彰说他能想办法将京城布防图拿出来,若有此物相助,那破了京城指日可待。 但现在的明彰让李玄璟越发觉得失控,他甚至开始衡量,就算拿不到布防图也无妨,不过就是多费上些功夫而已。 此时此刻,李玄璟看似平和地看着明彰,心内却已起了杀意。 但这之前,还是要先稳住明彰。 李玄璟的手最终慢慢放下,他转身坐在椅子上,身体也明显松弛了下来,轻轻靠在了椅背上, “我执着于燕意欢自然是缘起自小的情意,不过的确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明彰微微屏住了呼吸,目光锁定在了李玄璟微启的双唇上。 “那就是燕意欢特殊的命格。” --- 时近四更,已是寂寂无声。 穿着软布鞋的轿夫脚步虽轻,可万籁俱寂之下还是能听到沙沙的脚步声,不大的轿子里,明彰早已褪去了最初的震惊,他目光垂敛,显得极为平静。 可突然,他竟低沉地笑出了声,而后扶起额头,极力遏制着笑意。 皇后?怎么有人会有这样的好命呢。 自出生起就受到万般宠爱,出身王公世家却是无忧无虑,纯净如斯,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自己万般苦求而不得的一切。 从前朝至今,男子不能为后几乎已经成为了不成文的典律,所以即使自己渴求与皇上共度此生,他也从未想过为后,当然更不屑于为妃。 所以自己苦心竭力只为成为与他比肩的人,成为那个无人可以取代的人,而燕意欢却出现了,他顺理成章的命运就好像在嘲讽着自己是多么的不自量力,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我得不到的,凭什么你就可以轻易得到。” 所以消失就可以了吧,即使皇上的眼中没有自己,那也不该再有别人。 韩祯的脸却在这一瞬间突然闯入脑海,让明彰杂乱无序的思绪猛地停下,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窜入,明彰按住额头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在这一刻传入耳中,而后砰的一声,一支羽箭扎入了轿子的横梁之上。 轿子猛然停下,轿夫不敢当街呼喊,他们迅速将轿子放下掀开轿帘查看,但见明彰已缓缓直起腰身,目光锁在了那柄箭上。 “大人您没事吧。”轿夫低声询问,明彰摇摇头,目光阴翳。 周围宛若死寂,行刺很仓促,应该只有一人,应是因为自己不懂武功,所以此人极为自信能一击即中。 的确,刚才那一刻轿帘被风吹起了一个角,他甚至不自觉地向外看了一眼,如果不是刚好头痛弯下了腰,现在就已经被这箭给贯穿,命丧当场。 竟然是被闯入脑海的韩祯在那一刻救了他的命,明彰觉得讽刺,但他现在根本不愿回想起与韩祯的一切,轿夫退下,凌尘出现在了轿门, “大人,未找到刺客。” “知道有幽罗鉴在侧,此人只伺机射了一箭便立即走了,但我已经猜到了是谁。”明彰声音虽淡淡的,却泛着阴冷之气,“只可惜李玄璟准备的时间太短了,而我的运气又实在是太好。” 明彰伸出手指滑过钉在梁柱上的箭身,很普通,没有任何能够昭示身份的标记,但他知道一定是李玄璟,“不过他虽冲动了点却不傻,一击不中,便不会再有下次了,回府吧。” 轿子再度被稳稳地抬起,明彰看着那柄箭陷入沉思,李玄璟先是想要刺杀皇上,后又狗急跳墙想要杀他,明彰轻嗤,不由地摇了摇头。 李玄璟看似心机深沉,实则有勇无谋,想到自己竟真以为他能帮着达成心愿,明彰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 可走到了这一步自己还能有退路吗,皇上是什么样的人,即使韩祯替自己隐瞒,可又真的能瞒住多少。 破烂的轿子不时地透进风来,一声,两声,嘭嘭的雨滴砸在了紧绷的轿顶,这让本就有些忧心的轿夫们更显着急,步伐明显地加快了许多。 是到雨季了啊。 雨滴在顷刻之间密集了起来,轿帘与那破洞中不时地漏进来雨水,不一会儿就将他右边的衣袖打了个透湿。 好久没有淋过雨了,明彰暗自想着,那时已经知道韩祯爱跟着自己,就故意走近瓢泼大雨之中,任由雨水将自己淋得透湿,然后回头看到惊慌失措的韩祯跑回去拿伞追上自己,自己也慌得湿了半身衣衫。 可韩祯并不知道,明彰不止是故意引他追逐自己,其中还因为自己想要病倒在皇上宫里,贪图他的忧心与照顾。 可曾经的抵足而眠再无可能,那张床只有燕意欢可以理所当然地睡在上面,夺走了自己曾经的一切。 不过要结束了,这一切终于快要结束了。 明彰烦躁地将韩祯的身影从脑海中挥去,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外面的倾盆大雨之上,眸色逐渐自若。 燕意欢,既然李玄璟对你痴心一片,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滞留京中,那你就该用你这荒谬的命格,助他登上大宝才是啊。 作者有话说: 其实关于明彰是攻还是受,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界定的 他是个骨子里很傲气的人,除了皇上他是不愿伏于他人身下的 更何况是一直以来他认为是自己追随者的韩祯 而祯祯又是个忠犬宝儿,只要那个是明彰,他都行 当然我也不想浪费了祯祯的好腰,嘿嘿
第94章 燕意欢疑惑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明彰,一大早的为何他会在出现在寝宫。 “明彰哥,皇上呢?” “近日积攒的朝政实在太多,皇上要与崔相商议要事,估摸得到天黑才能回来了。”明彰眼睛一弯,如往常一般笑中带着明显的宠溺,“这一睁眼就要找皇上,皇上就待你这样好吗?” 身处在寝宫的燕意欢十分放松,再看见明彰这许久未见的神情,一股暖意涌向四肢,便也微笑道, “好呀,好得很,所以我也觉得疑惑。” “哦?有什么疑惑的。” “明彰哥。”燕意欢的神情中带着些微期待,“平日里一些心事我都是与二哥讲的,可我与皇上的事却是一直瞒着他,想讲也不敢讲。 “从入京那一路上起我就觉得你像我哥哥,但不同于大哥的过于认真,也不同于二哥总是气得我想与他打一架,我就想有一个像明彰哥这样的哥哥。” “啧,无事献殷勤,想干嘛?” 燕意欢嘿嘿一笑,晨光映在眼底,眸光如琥珀般净透,“因我与皇上的事无法与家人明说,又不好去问皇上,于是就只有知晓内情的明彰哥替我解惑了。” 燕意欢本想问问明彰如何看待皇上待他这样好,可心中将话又思量了一遍,到了嘴边却又迟疑,嗫喏了几声还是咽了下去。 自打发生了这些事,燕意欢亦是感觉到了与明彰之间关系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虽然他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却是比原先毫无隔阂的是不同的。 抑或说他心中不安,总觉得这样下去要出什么事似的心悸,最终只是摇了摇头道,“其实也没那么好吧,就会使唤我。” “学会骗我了?” 语气虽是调侃般的轻松,可燕意欢心头一跳,脸色都有些发白,“明彰哥说什么呢,我怎么会骗你。” “还说没有?”明彰突然弯腰靠近了些,突然伸手勾了下燕意欢的衣领,又迅速地收了回去,“别跟我说这堂堂天子寝殿蚊虫过多,给你叮了着一身红痕。” 燕意欢呆滞了一下,低头果真看到自己松散的领口里都是遮都遮不下的痕迹,还未等他抬手整理, 明彰却率先为他将衣物拉了个整整齐齐,语气淡然道, “我已经瞧出来很好了。” “对了明彰哥,皇上今日议事,怎么你却没去呢?” 不愿再多讲这个事,燕意欢忙岔开了话题,明彰却道, “今日议的乃是秦王军队已过了江,是战事,我不过是个大学士又岂是事事都能管的。” 这说得仿若闲聊一般轻松惬意,可燕意欢却倏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愣愣地抬起了头,心中分明极想问问父兄是否也参与其中,却是尽力忍下了, “是,是吗,可是已拦住了?” “这……”很少吞吞吐吐的明彰欲言又止,蒙上了一层忧虑之色,似是下了番决心般迟迟开口,“秦王一路南下如入无人之境,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不出半月就能到距京城最近的城,所以皇上才会如此着急,这一清早就秘密召见了崔相。” “秦王竟这般厉害吗……?”燕意欢喃喃道,他虽没问出口,可看到明彰这神色,心中已是十之八九,自己的父兄定然也在其中。 “其实秦王麾下虽一向骁勇善战,可此次能这般迅速全靠前锋军队勇猛。” “璟哥的骑射自小就是拔尖儿的。”燕意欢尽力咧开嘴笑了笑,却不知自己这神情有多么不自然,“他兵法也好,小时候就常受长辈夸奖。” “不是秦世子殿下。”明彰似乎也是无法维持故作轻松的姿态,在燕意欢惊惶的眼神中深深叹了口气,“是燕王世子,燕峥。” 随着“燕”字钻入耳中,燕意欢倏然就瞪大了双眼,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那眼睛就像没了焦点一般,看哪里都如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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