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南际用苍青色的帕子帮林晏清擦干两鬓的汗珠,说道:“娘不说自有她的道理。”顿了顿,他转了话题:“过些日子,书院弄了个蹴鞠大赛,你去不去??” 林晏清用海碗把鱼盛起来,瞥了对方一眼,便道:“你想我去不??” 池南野端起菜,便道:“自然是想的。”他说完便把菜端了出去。 可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 林晏清瞧着他的背影,眉眼带笑。他蹲下把柴火熄灭,洗了手才把剩下的菜端出去。 一家人在堂屋坐好,四方桌下四条板凳。桌面上有煎鱼、红烧猪蹄、红烧茄子、此外还有一盘小青菜。 盛苗帮着盛饭,给每个人都盛好之后再给自己盛,他偷偷抬眼看看其他人。 虽是没人看他,但他也不敢盛多一些米饭。 煎鱼金黄透亮、外酥里嫩。废了林晏清好一番功夫菜做成的。 他给池家两兄弟夹了块鱼肉,缓缓开口:“这煎鱼可是吃油的很,你们今日可要把它吃完了。” 池南野敛着眸子,嗓音清亮,“定是会吃完的。” 池南际把视线放到自己夫郎身上一瞬,微微颔首。 红烧猪蹄香味浓郁、猪蹄红扑扑亮晶晶的,肥瘦分明,诱人的很。 林桂芬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猪蹄,肥而不腻、满口鲜香。 她不急不忙的开口,语气谦逊:“这红烧猪蹄是娘做的,也许久未做这些大菜也不知味道如何。你们几个可要好好尝尝。” 相比于池南际,池南野的话倒是多,他撩起眼皮把目光放到红烧猪蹄上,夸奖:“这色泽,都能到我食肆做厨子了,哪能不好吃。” 他这话哄得林桂芬心花怒放,脸庞上露出笑来,“爱,不说了,不说了。快吃快吃。” 这回来一趟可不要吃个饱。 盛苗的存在感很弱,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他怯怯的抬眼在桌面上的饭菜扫了一眼。 咽了咽口水,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才举起筷子夹了点红烧茄子。 红烧茄子是他自己做的,味美多汁、咸香适口,好吃的让他眯上眼睛。可这种表情在他面上只不过停留一瞬,旋即便埋着头吃饭了。 池南野无意间把目光放到他身上,片刻移开。 心想,这是谁家的哥儿。 作者有话说: 小透明写文,请大家多多支持,接受所有善意的批评和指教~ 求一个评论让我眼熟一下你们,mua
第2章 一路上回来时也累,两兄弟吃过饭后就回房里歇息了。 都快要处暑,但天还比之前的热。池南野耐不住热,睡不着觉只是阖上眼。 “野子,睡了没??”房外传来林桂芬的声音,她的腿有些麻了,跺跺脚。 身后跟着一个小哥儿,这小哥便是方才饭桌上不敢夹菜的盛苗了。 “还没呢。”池南野三两下起身,弓着腰把鞋袜穿好,很快便到一旁的墙角的水盆洗手,“娘,进来吧。” 他们一家子都爱干净,屋内都有水盆用来洗手洗脸什么的。 他洗完手后就坐圆桌下的长凳上,下意识的瞥了眼身后的哥儿,旋即收回视线,疑惑道:“娘,这是歇息的时候怎么得闲过来了。” 林桂芬迈步走到长凳,边说边坐下:“这不你也没有成亲的念头,娘也不晓得你喜欢哥儿还是姑娘。前些日子,娘去镇上便买了个人回来。” 她一个农家人也没有买卖人口的想法,看完大夫,扎了针后,她就想着坐牛车回村里。 谁知刚到街上,就被人扑了个正着,那人就是盛苗。 “他当时跟我讲,他要被买去青楼了,想我把他买下来。”林桂芬娓娓道来:“他还塞给我一个东西,娘当时被吓到了。自然是没理。” 后来,盛苗就被抓了回去。林桂芬坐上了牛车才发现那东西竟然是金镯子,她想:这镯子可要许多钱。 她也是个有良心的,想着方才那番话,立马就下了牛车问人去了人伢子那,把人买了下来。 “好在娘去快了,刚买下盛苗,那青楼的人就来了。”林桂芬说完后,又说:“那金镯子是他娘留下的唯一物什了,娘还给了他,他这会是咱家买下来的人了。” 当时,她问盛苗以后想怎样,要是要走就把金镯子给她,他拿着卖身契离开,要是想要回镯子,就只能当下人了。 听完这些话后,池南野才认真的看了眼他娘身后的小哥儿,有些瘦弱,也矮,面黄肌瘦的,唯有那双圆溜溜的杏眼瞧着还成。 他仔细瞧了瞧,紧接着蹙眉,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询问;“所以,娘你带他来我这,干嘛??” “娘就是想着,让他来伺候你成了,你平日里在县城也没个人照应着。”林桂芬说道:“成不成??” 说着她还用余光看他,看他脸上的表情。 池南际成了亲,自然有林晏清照料着,而池南野就只有一个人。她实在是不放心。 今年热的有些不寻常了,农田里的土地都慢慢干裂,农作物也慢慢枯萎。村里人都去河边担水去浇地了,但收效甚微,粮食收成也不行。 这不前些日子河水水位也下降了,村里的老人跟村长商量了好些天,都没有商量出什么来。 没等对方回答她先前的话,林桂芬就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这怕是要闹旱灾了。娘想着也跟着你们一起回县城好了。” 她小时候就经历过旱灾,那时刚开始的场景同现在的一模一样。 闻言,池南野忽然想起原书里的一个重大情节,八月初旱灾初现,中旬旱灾导致百姓流离失所,在这期间蒙古族便会攻打过来,首先遭殃的便是他们现在这个地方。 池南野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年,顺风顺水的,他都差点忘了自己所处的是一本书。 他瞧了眼池母,曲起来的手指下意识的敲击桌面,他微微叹了口气,“成了,娘,就把他留我这。” 不过是多一个人。他收下便是了。 “娘,待会我去大哥那说些话,你先回去歇息吧。”池南野现在还要捋一捋脑子里的事儿,也不怎么想跟林桂芬说些什么了。 听到此话,林桂芬拍了拍衣摆,起身,把盛苗留下这儿,便去了外头,准备着收拾行囊。 盛苗直愣愣的站在一旁也不出声,只敢拿那双水润的眼睛瞧了一眼池南野。还是偷偷的瞧。 池南野想着事儿,自然是没空理对方。 他正思索着要如何是好。 池母知晓是旱灾了,会跟着他们去县城,这对他们几个人来说只是一时的安全,坏就坏在不久后就要有蒙古的大军攻打过来。 正想着事儿呢,池南际便进来了,他瞧了眼站在一旁的盛苗,说道:“出去吧,我跟我弟有事要说。” 盛苗无意间瞧见那双漆黑的眸子,冷冰冰的,吓了一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池南际把门关上,紧接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池南野,“这是院长给我的。” 他去年的案首,平日里在书院表现也好,深的院长的喜爱,今日从书院离开之时,院长特意给他一封信,并嘱咐他回家再看。 他方才已经把信看过了,这会,心里有些不安,思来想去便来到了池南野这。 池南野跟着池父也学过不少字,他这会忙把信展开。 “南际,前些日子,京中来信,国师夜观天象,知北方将要大旱,恰逢蒙古族来势汹汹,怕是清州府不保,后日书院便要南下,你可要同行。切记不宜大肆宣扬。” 清州府便是池南野兄弟两所处的位置。 信虽短,但信息量巨大。池南野看完后,心情一下子没有平复下来。这真是瞌睡送个枕头是——正是时候。 池南野望向对方,打探道:“大哥的决定是??” “南下。”池南际敛眸,语气缓慢:“跟着书院一起便是有了保证。” 他虽不知书院是如何安排南下的,但有了院长这一封信,他定要跟着书院一块。 “我也是这般想的。”池南野沉吟片刻,开口:“我们要不要与村长说说这事??” 他在村中生活过,与村民的感情也算深厚,这下遇到了这样的事儿,也希望自己能帮他们一把。但是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加上信中所说的不易宣扬,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池南际的想法与他无二,他思索一番道:“今夜我去跟村长聊聊。” 他是读书人,拐弯抹角比旁的人会一些。这会只看村长如何理解了。 池南野抿了口茶水,计划着:“那便好。明日我们就回县城。这时间仓促,家里地不多干脆就不管。”这会他们要是卖地太过引人注目了。 “我先回去让我夫郎收拾行囊。”池南际眸子漆黑,语气淡淡的:“带些必要的。” 他说罢就离开,望着盛苗还站在外头,收回视线,好心道:“这天热,小心中暑。” “哦,哦,知道了!”他这一出声把盛苗吓了一跳,后者有些结巴的应了几句。 屋内,池南野静静呆了会,把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理了个遍后才想起屋外的人。 想着外头的温度,他便开门让人进来了。 盛苗站在他面前,双手无措的揪着衣摆,垂着眼不敢看人。 池南野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微微蹙眉:“脸上涂了什么??” 方才林桂芬在时他便想问了,只是没找着空处。 盛苗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咬着唇瓣,他不知对方是如何看出来,思来想去还是开口:“是膏药。” 池南野敛敛眸,道:“成了,把脸洗了,瞧着难受,你涂了也难受。” 他就说一个人的脸怎么能黄成这样,他虽然是黄种人,但还没有见过这种肤色的。 “你,你,是要赶我走吗??”盛苗微微抬眼看他,鼓起勇气出声。 他要是被赶走了怕是活不下去了,他方才也听到了要来旱灾了,他一个小哥儿怎么能活下去。 他尤其不安,手指捏着衣摆不知所措。 池南野没有错过他的动作,说道:“我娘说要你留下伺候我,要是你不见了,我怎么跟她交代??” 他也不是看不起对方,只是这哥儿也太胆小了。 “那,那。”盛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便走出去外面找水洗脸了。 池南野就在屋子里等人回来,听见声响,他稍一抬眼,发觉这哥儿长得还不错。眉清目秀的,没了膏药遮挡露出了那张白皙的脸。但因营养不良,瞧起来有些苍白与憔悴。 进来之后盛苗愣愣的站在池南野对面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垂着脑袋看自己的脚尖。 池南野不露痕迹地上下打量他一番,好声好气道:“回去收拾行囊,明日我们就回县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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