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裴轩两只手自段临舟肩膀掠了过去,是个将他环在怀里的姿势,段临舟呼吸屏住,过了几息,才发觉穆裴轩是将他的长发都拢了起来,拿发带绑着。 段临舟心落了下去,没来由的耳热,含糊笑道:“郡王当真是体贴。” 穆裴轩垂眼瞧着段临舟,生生将段临舟看得挪开了眼,穆裴轩心中生出几分愉悦,他揉了揉段临舟的耳朵,说:“郡王妃不惜舍命相陪,本郡王自当投桃报李。” 他一碰,薄薄的耳垂更烫了,段临舟心脏跳得厉害,手指在水中无意识地抠了抠浴桶,半晌才一笑,说:“那郡王不如再体贴一些?” 穆裴轩从从容容地说:“郡王妃想要我如何?” 段临舟凑穆裴轩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就见穆裴轩的浑身肌肉肉眼可见地都绷了起来,嘴唇抿着,眼神都无处安放。 段临舟眉眼舒缓,笑了。 他在穆裴轩耳边说:“还不是郡王弄得太深,那东西留在身体里是要生病的。” 穆裴轩:“……” 段临舟又叹气,很是惋惜地道:“谁让我不是坤泽呢,不然我肯定舍不得弄出来,多含一含,说不得就能给郡王揣个孩子了。” 穆裴轩面红耳赤。
第12章 31 二人晌午胡闹了半个下午,段临舟体力不济,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穆裴轩陪着睡了一会儿,再起来时,已经是天将薄暮,屋中昏暗不明了。 段临舟还在熟睡,他盯着段临舟看了一会儿,穿上衣服走了出去。庄子在山腰上,太阳落了山,山上就冷了下来。 徐英几人都在暖阁里,下棋的下棋,投壶的投壶,佐以小酒,好不惬意。穆裴轩一来,正抓耳挠腮地陪着方垣下棋的徐英就蹿了起来,叫嚷道:“小郡王你可来了,你也忒能睡了,说好了出来玩儿,你们吃完饭就没了人影。” 他棋艺远不如方垣,又不是坐得住的性子,偏要投方垣所好陪他下棋,自也不是他的对手,几盘棋下来下得面如菜色,甜蜜又痛苦。 他一把扯过穆裴轩,说:“快,你替我将这盘棋下完。” 穆裴轩轻哼一声,扫了一眼这盘棋,不由得看了眼方垣。 只这盘棋,足见方垣棋艺之高,穆裴轩甚至从中窥见了几分逗弄之意。一步就能吃死的棋,方垣却不紧不慢地布局将徐英引入困境,这样的心性,十个徐英也不够看。 方垣神色从容,朝穆裴轩颔首施了一礼,客客气气地道:“郡王。” 穆裴轩说:“自己要下的棋,自己下完。” 徐英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突然,他抽了抽鼻子,问穆裴轩:“你身上什么味儿?” 穆裴轩心头一跳,说:“什么?” 徐英皱着眉,上下打量穆裴轩,转手就将穆裴轩往旁边推,嫌弃道:“你这一身信香活像开屏的孔雀,离我垣哥儿远点儿。” 穆裴轩无言,只好抬腿朝于靖几人走了过去。他们几人正在玩投壶,见了穆裴轩,抬手给了他几支箭,说:“玩一会儿?” 穆裴轩应了声。 于靖说:“段老板呢?” 穆裴轩垂下眼睛,道:“他今儿中午喝酒喝醉了,现下还在睡。” 于靖年长了他们几岁,家中已经娶了妻,并非不通人事儿的雏儿,一闻穆裴轩身上外溢的信香就猜测了个七八分。他挑眉笑了笑,说:“是吗,我可听说段老板是千杯不醉的好酒量。” 穆裴轩含糊道:“他身体不比从前。” 于靖哼笑了一声,没有拆穿他,看着穆裴轩抬手将一支箭稳稳投入细颈的壶口,道了声好,手中也捻了一支箭,相继投了进去。 许方意抚掌道:“这么着玩儿对你们两人有什么意思,不如把眼睛蒙了再比?” 于靖无奈笑道:“就你主意多。” 说罢,眼睛看向穆裴轩,穆裴轩爽快应道:“好啊。” 他们都是自小习骑射,投壶不过是平日的消遣,于他们而言,自没有什么难度。不过片刻,就有下人送上了裁剪过的三指宽的黑绸,于靖和穆裴轩相继蒙住了眼睛。 许方意说:“每个人十支箭,入壶多者为胜。” 他们玩得热闹,徐英黎越几人也来了兴致,凑近了,在一旁叫喊助威。 他们这一闹就玩到了半夜,地上也多了几个酒坛子,酒过三巡时,于靖和穆裴轩,许方意坐在一起,于靖道:“我听我大哥说,今冬的军饷又要生波折。” 穆裴轩和许方意皱了皱眉。 于靖的大哥是京官,在京中吏部任职。 许方意骂了声,道:“年年都这样,朝廷拨军饷本就是理所应当,咱们南军每年去要军饷,都得三求四求。” “不止咱们南军,”于靖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北边儿已经拖了三个月的军饷了。” 许方意抽了口气,穆裴轩眉毛拧得更紧,说:“现在正是北方胡族红眼的时候,年年都要来肆虐劫掠一番……” 于靖叹了口气,说:“你当上头不知道?” “小皇帝不顶事,朝堂里斗得凶,这两年流放岭南漠北的大臣是一批接着一批,哪儿有人管这些——”于靖摇了摇头,“去岁咱们瑞州水患何其严峻,林相的人和宦官互相扯皮,朝堂拨的赈灾银都拖了许久,几经周折,险些发不下去。” 许方意说:“别说了,那时流民饿得强抢粮仓,我爹都差点吃了发落。” 于靖苦笑一声,说:“京中的水太浑了,我爹想让我大哥回来……” 许方意睁大眼睛,道:“可再熬两年,于大哥说不得就升任吏部侍郎了。” “如今朝堂上乌烟瘴气,稍有不慎就是祸及家族,万劫不复,”于靖说,“这京官,不做也罢。” 穆裴轩道:“于二哥说得不错。” “如今的朝堂之上,奸相专权,阉党猖獗,早已不复清明,不如暂时明哲保身再徐徐图之。” 于靖道:“正是如此。” 几人又聊了片刻,心中都有几分郁郁,许方意拍了拍脑袋,说:“算了,这些事先搁一边儿,咱们出来玩儿的,先玩个痛快再说。” 穆裴轩和于靖都不觉莞尔。 穆裴轩说:“好,明儿咱们就去后山打猎。” 于靖也道:“我记得阿轩这庄子后山里的野物长得很是不错。” 许方意高兴道:“好,我要捉对野兔儿回去,我妹妹前些日子还叫着要养小兔子。” 夜已经深了,几人说定了明日的安排,便各自打着哈欠回去了。 穆裴轩将一身酒味洗尽,回到屋子时,段临舟还睡着,他上了床,段临舟若有所觉,迷迷糊糊地朝穆裴轩挨了过来。穆裴轩一怔,抬手轻轻拍了拍段临舟,段临舟便又睡了过去。 穆裴轩看着段临舟的睡容,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 32 翌日,是个好天气,正宜出游。 几人俱都换了一身窄袖劲装,骑着马便出了庄子。这座庄子背靠祁玉山,山势连绵,笼罩在白茫茫的晨雾里,颇有仙境之感。 穆裴轩和段临舟并辔而行。 段临舟听闻他们要去打猎,便说要一起同去,穆裴轩迟疑了须臾,段临舟道:“我只在后面跟着。” 穆裴轩应下,叮嘱道:“若是身子不适,别硬撑。” 段临舟神色微动,眼里浮现笑意,瞧得穆裴轩不自在地转开了目光。 段临舟说:“好。” 山间冷,段临舟披着厚氅骑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上,他年少时走南闯北,一年之中有半数时光都是在马上度过的。自身子再禁不住奔波之后,段临舟即便是要去哪儿,也大都是坐马车了。 他握着缰绳,对穆裴轩说:“小时候家中虽养了几匹马,可我们这些庶出子是不能去骑的,我直到十四岁那年才得了第一匹马。” 穆裴轩看着段临舟,段临舟唇角带笑,慢慢道:“我还记得那匹马是一匹是从战场退下来的战马,有些年纪了,陪了我好几年。” 穆裴轩问:“后来呢?” 段临舟:“后来那匹马得了病,日渐消瘦,寻了几个兽医都没看好,有一天,那匹马在夜里突然就跑了出去,我找了许久,在城外的一处荒坡上寻着它,它已经死了。” 穆裴轩道:“马有灵性,想来是不愿意让你看着它死。” “或许吧,”段临舟高坐在马背上,笑道,“巧得很,飞尘和你的听雷一般颜色。” 听雷是穆裴轩的坐骑,通体漆黑,鬃毛柔亮,四肢修长健硕。穆裴轩摸了摸身下的马,道:“这是我父亲从北疆给我寻回来的。” 他道:“段临舟,我再替你寻摸一匹好马吧。” 段临舟一愣,笑了起来,说:“好啊。” “不过,只怕我用不上了……” 穆裴轩眉毛皱了起来,刚想说话,徐英骑马凑了过来,道:“段老板,你俩说什么呢?” 穆裴轩瞥他一眼,道:“有事?” 徐英笑嘻嘻道:“这不是看你们光顾着说话,都要被我们甩开了,你瞧,于二哥和许六都走出那么远了。” 段临舟微微一笑,说:“我们就来。” 徐英“嗳”了声,道:“你们可快点儿。” 话被打断,便说不下去了,二人都夹了夹马腹,胯下骏马便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日头渐升,雾霭慢慢散去,露出祁玉山的原貌。正值隆冬,树叶已经落尽了,光秃秃的,透着股子萧瑟之意。 穆裴轩和段临舟赶了上去,于靖几人已经不耐这样慢悠悠的,一个个摩拳擦掌,擎着弓,说要打什么猎物了。 除了跟着于靖和许方意来的两人都来了,黎越的弟弟不会骑马,二人同骑一匹,方垣虽是坤泽,不过方家是书香世家,方垣跟着家中长辈习六艺,自也练了骑射。 山野广阔,马蹄踢踏起来惊得林中飞鸟簌簌而起,偶有几只伏地的鹿和野狍都抬起头张望。于靖等人御马驰骋,夹杂着箭翎破空之声,道不尽的意气风发。段临舟远远地缀着,冰凉的手指摩挲着粗糙的缰绳,心中蓦地生出几分怅然不甘。 他想,若是没有这毒——冷静如段临舟,在这一刻,对段临誉的憎恶一下子又涌了出来,他甚至想,让段临誉瘫在床上,半死不活地吊着命,实在是太仁慈了。 远处的穆裴轩若有所觉,突然勒住缰绳,回身看向段临舟。只见段临舟骑在马上,脸上没有一贯的笑意,隔得远,他看不清段临舟的脸,却无端地觉出几分孑然落寞。他心中掠过一丝酸涩,猛地调转马头就朝段临舟跃了过来,不过几息,他就已经近到段临舟身前。 段临舟迟缓地眨了眨眼睛,看着穆裴轩,说:“怎么过来了,于靖他们已经走得很远了。” 穆裴轩说:“不打紧。” 他问段临舟:“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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