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安卡达又绝不肯见巫医。 “再走一会吧。” 那畜生此时倒像通了灵性,一步一颠,慢慢踱步。安卡达找不到理由推开诺亚,只好任其贴在身上。 手倒是一反常态地老实,顾虑到马驹容易受惊,也不折腾他,仅仅叠着贴在下腹处。 “他们最近给你送了什么吃的?” “不太记得。” 没什么可回答的。因为无论送来什么他都吃不下,所以总是强撑着进两口。然而没多久胃里便翻江倒海,跑到隐蔽处吐了个干净。 背后传来不满的嘟囔。 “不是厨师的错。”安卡达怕少年一不高兴又去砍了哪个可怜人的脑袋,赶紧道。 诺亚磨了磨牙,忽然灵光一闪。他腿一夹马肚,那马驹得了令,撒开蹄便朝着不远处的一片林子奔去。 安卡达吓了一跳,霎时慌了手脚。诺亚一手捞住男人腰间以免失衡,一手揪住了马鬃。 “你抓着我。”他小声说。 安卡达下意识照着做了。相较于高高扬起随风乱甩的马鬃,附在他腰上的诺亚则要稳定得多。猎猎秋风猛朝他扑来。安卡达闭上眼睛,那风便像被他两从中劈开,裂成两股,自身侧急急啸过。 诺亚得意得都快上天了。他本就胆子大,松开马鬃,单手鞭子空挥,破空风响就足以让这头乳臭未干的马驹吓得更加拼命狂奔。安卡达紧张得整个人都快贴进身后的人怀里,手死死抓着他环在腰上的臂膀,只怕一不小心便摔个头破血流。 “没事的。” 贴着耳朵的声音差点被风刮散了。少年于是将他抱得更紧,又一次小心地低语,确保每个音节都能滚进去。 “我在这里。” 直到进了密林,马驹得了令才步履减缓,优哉游哉地仰头去叼树上草叶。安卡达抓着诺亚的手落到地上,腿脚还有些软。 “来这里干什么?” 太阳已经几乎全沉下去了。月亮只差最后小小的一缺便能圆满。平日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回了营帐,诺亚在火光中继续摆弄他的沙盘。眼下的太阳族仍然算是和平,但军队的操练一刻也不能耽搁。 诺亚不回他,绕着一棵树观察片刻,随后猛地蹬两脚窜上去,又跳下来,头发里挂了几片枯叶。 他笑嘻嘻地朝安卡达摊开手。那是一把鹿果。 不惊讶是不可能的。如今已是秋末,鹿果虽四季皆有,一年也分产量高低。此刻还能找到如此新鲜的果子,十分难得。安卡达伸手取了一颗放进嘴里咬破。冰凉的液体自舌尖爆开,甜的。 “上次你说了以后,我派人特地去取来培育。”诺亚自己也尝了一颗,脸颊鼓着,“这东西不但能疗伤,直接吃也无妨。” 这比厨师的菜肴让安卡达有食欲得多。他习惯性又抓了一颗,抬头环顾四周,才发现附近绝大多数都是相似的植物。那马驹也在他们不远处,探头叼了一颗,咀嚼两下便吐在地上。 “这里是我的地方。”诺亚眼尖他喜爱,便把果子一把塞进他手心,“都是我一个人的地方。” 所以人也要是他的人。他什么都想要,而且什么都会得到。 果浆自唇边溢出来沾在嘴角。安卡达正要舔掉,却被半路截获了。后背正抵在树皮上,诺亚轻轻咬着他嘴唇,替他清理干净。 最后剩下的几颗失手滚进灌木丛中的泥地。安卡达心疼地唔了一声,便被抓住了手腕。诺亚先是细细抚摸过他的每根指节,最后慢慢挪到两人紧贴的腿间。 那儿烫得可能有个太阳,吓得安卡达想要缩手,却被紧紧抓住动弹不得。夜幕升至穹顶了,阴影渐渐侵袭过丛林。 “你身体不舒服。”脸颊依着脸颊,诺亚低声抱怨,“我不碰你。” “但你得帮帮我。” 2021-02-06 23:02:02
第33章 从密密麻麻的营帐群中先走出来的依然是那名驼背的老者。他的脊背呈现不自然的扭曲弧度,低头将面容埋在阴影里。随在其后的是三个紧紧挨在一起的女孩。她们手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但肌肤上仍然残存着磨出的血痕。衣衫堪堪蔽体,脸颊脏兮兮的。 阿萨克闲庭信步走在最后,手臂上缠着他最顺手的长鞭。那长鞭不知浸过什么,通体乌黑,颇像一只吐着信子的蟒蛇。据说被那鞭子教训过一次的奴隶,伤口三日内奇痒无比且血流不止,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凶器。 “贝尔!” 见三人如今落魄模样,安卡达心中一颤,不由得惊呼出声。最高个的女孩听见他唤,猛然抬起头来,泪水夺眶而出,正要回应,却被阿萨克鞭子虚空一挥吓得没了声。 阿萨克不满地蹙了下眉头。那鞭子本来是要落在她身上的,只是此处有比男人更加尊贵的存在压制着。 “只是个奴隶而已,首领。”他在诺亚面前站定,彬彬有礼,“您对他是不是太过了?” 对诺亚来说,和阿萨克交流是一把双刃剑。男人的确有智慧,说话却总是柔中带刺,让人疑虑重重,只觉不安好心。 “不会的,老师。”他露出一如既往纯粹的笑容,“他很快就会是我的伊妲了。” 阿萨克的微笑消失了一瞬。仅仅是一瞬而已,但诺亚已经有了胜利的快乐。阿萨克在愤怒,这必然会让他吃到点苦头,有些麻烦。可没关系,安卡达会是他的,所以和阿萨克有分歧是早晚的事。 “恐怕这不是个明智的决定,首领。”阿萨克加重了尾音,“让一个月族人做太阳族的伊妲?” “我是首领。”诺亚毫不示弱,“我的伊妲由我自己决定。”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以至于帐前偌大一片空地陷入死寂。阿萨克和他对视半晌,微微后退一步行礼。 “您回来后,我们会再商讨这件事。” 他偏过头看向三个女孩,微笑瞬间倾塌,只朝着安卡达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三人过去。 女孩们如蒙大赦,霎时便奔到安卡达身边,紧紧抱着男人,声泪俱下。阿萨克嫌恶地扫了他们一眼,再度转身朝诺亚行礼。 “希望您今晚玩得愉快。” 语毕,他不再打算多管闲事,转身回了营帐。那哑巴淡淡扫了诺亚一眼,跟在他身后也走了。 诺亚对他的态度十分不快,只是眼下没什么好办法。阿萨克的势力在族中根深蒂固,虽然反对他的人也不少,但若是想要直接掀翻,无论如何会是一场让太阳族元气大伤的血战。 少年正没地方发脾气,便见安卡达小心翼翼抱着几个泪流满面的女孩,一下便火冒三丈——男人几乎都没这么抱过他。他毫不犹豫地抓着安卡达胳膊就把人拽走,恶狠狠地瞪着那几个女孩。 “都给我滚开。” 没想到阿萨克一离开,这几个人便胆子大了起来。“‘神姬’,”贝尔才不理他,“他是谁?” 首领威名虽然传遍了整个部落,真正见过本尊的却少之又少。在整个部落里,绝大多数人只会通过那标志性的披风识别诺亚身份。只是今日带着几个月族奴隶离开聚落,太过招摇会让行动不便,诺亚才偷了懒。 “他……” 安卡达开口,犹豫了。要说什么好呢?太阳族的首领?那女孩们肯定立刻便恨死了诺亚。这不是他想看见的。你们的救命恩人?可又似乎不太恰当,毕竟害她们落到这个境地的还是诺亚。 “我是太阳族的首领。”诺亚打断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念出这个名号可以如此得意,“也是你们‘神姬’以后的……‘莱’?” 女孩们瞪大眼睛,面面相觑片刻,“扑哧”一声,笑作一团。 “有什么好笑的!”诺亚差点气得要蹦起来了。 “是‘葵’。”最小的那个女孩停止嬉笑,牙齿轻咬舌尖,认认真真地读了一遍。 “……葵?” “对。”她笑道,“但你不能是‘神姬’的‘葵’。‘神姬’不能拥有‘葵’。” 他才不会管这些。诺亚在心里想。等这场仪式结束,安卡达一定会是他的。 “你只在乎他是‘神姬’,”他看了一眼那小女孩,“却不在乎我是太阳族人?” 没有人民的统治者只是个空架子,就像没有月族人支持的“神姬”。就算他不让安卡达当那什么劳什子“神姬”,男人也不能把他怎样。然而月族几乎被他们屠杀殆尽,眼前的人没有理由不恨太阳族。 女孩摇头。“月光照在所有人身上,族对我们而言是无谓之物。而且,”她打量诺亚片刻,“我记得你。” “我?”这次轮到诺亚震惊了。 “你给过我一根烤羊腿。”她低头小声说,“在我们被俘虏的时候。” 他这些年见过的俘虏太多了。诺亚拼命回想,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你们是……”他恍然大悟。 转瞬间一切已经过了太久。他从无名小卒成为如今统帅一方的领袖。而眼前的女孩们也已经长大了太多,一直没变的唯有安卡达。月光照在他身上,仿佛永远静止在那天。 “母亲已经在月神的指引下看见了一切。她的死,月族的灭亡。她没有恨过谁,我们也不会有。对我们而言,这只是必然发生的,需要接受月神考验的一部分。”贝尔看着他,沉声道,“如今,是时候聆听月族的未来了。” “就在这里。” 小女孩转身,朝诺亚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再往前会惊扰到月神。” 可这只是一片秃草地而已。诺亚盯了半天,也不见她们所谓“月湖”。他们离开营地进入森林,走得越深,天光便越暗。然而安卡达和女孩们步履平稳,似乎完全不需要照明。 “仪式本来是不允许除了‘神姬’和祭司以外的人接近的,只限今天对你开放。”她说话时仍有调皮,“所以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出声,也不要冲进来打扰。” 诺亚点点头。这令他想起多年以前太阳族的祭祀。母亲带着他跪在山下,从日升到日落。而姑姨露娜站在山顶,跳着古老的无人能懂的舞蹈。 “真正的祭祀比这要严肃得多。‘神姬’必须连续三日在神坛上接受洗礼,以保证躯体的纯洁,证明自己对月神的虔诚。祭司也不止我们三个,而是一群人围着月湖颂祷。”安卡达与另外两个女孩先行前去,留下她在此处等候,无聊得和诺亚闲扯,“‘神姬’有和你说过吗?” “我想……有吧。”诺亚目光游移。 当然有。只是被他否决了。夜晚的丛林里男人后背贴着粗糙的树皮,握着他发涨的性器不知所措地小声哀求。与月神沟通的“神姬”需要证明自己虔诚的诚意,不但是身体上的,也包括精神上的。因此除了需要清洁身体以外,也不可以自渎。然而诺亚才不想管那些规矩,干脆动腰直接在男人手心里磨了起来。那意思很明确:如果不做这个,还有更过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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