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固然不会因此丧命,营救上官玦的时间却要被拖延。 看着灵玖沉默不语的样子,上官玉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指着灵玖身上穿的北诏军服,对木千华道:“在去西诀大营之前,先给他换身行头吧。” 另一边,西诀大营中灯火通明,巡逻士兵一轮接一轮,巡查之严,似乎连只苍蝇都难以出入。 大营主帐内,上官玦盘着两条长腿,有些懒散地坐在地上,透肩而过的羽箭尚未取出,手脚都扣着漆黑的玄铁锁链,满身血污,狼狈不堪,身侧两名西诀士兵的刀锋紧贴着他的脖子。 可即便是这种境况,他却仍是一脸平静,微微低垂着眼,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主座上传来一阵嗤笑,紧接着,一个悠扬婉转点声音缓缓道:“临危不乱,不愧是北诏军神。” 上官玦微微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视线锁定在那银甲将军绑着绷带的脖子上,也笑道:“两年没上战场,手生了。” “真是吓了一跳呢,枪尖再进一寸,我可就死了。”细白的指尖轻轻拂过脖子上的绷带,拓拔雪颜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停下?” 上官玦挑眉道:“我也吓了一跳啊,你居然是个女人,还这么漂亮。” 他背在背后的右手轻轻一动,神色微不可查地僵了一瞬。 他能明显感觉到五指的滞涩和透骨的寒意,而且因为肩膀的箭伤,连手臂都有些僵硬了。 拓拔雪颜盯着他看了半晌,神色渐渐冷了下来:“你最好清楚,就算你一时心软留下我的性命,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上官玦:“……” 啊,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手僵了。 “我也很好奇,战场之上明明可以杀了我,又何必把我抓回来呢?” 拓拔雪颜冷笑道:“我父亲怎么死的你可还记得?我怎么可能让你死得那么轻易呢?” 就在此时,有一名士兵进来通报:“将军!派出去的伏兵回来了。” 上官玦脸色微变,拓拔雪颜注意到了,微微一笑,问道: “可有遇到北诏军?” “没、没有……”那士兵的神色显得有些慌张,“但是,有几个人,跟着他们回来了。” 拓拔雪颜一惊,从主座上站了起来:“什么人!” “不请自来,万望见谅。” 未等那士兵回话,一道清泠泠的男声穿过帐篷传了进来。 紧接着,有一只拿着折扇的修长的手掀开了布帘,一名白衣男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他上半张脸上带着一张银白面具,只露出弧线优美的下巴和淡色的薄唇。 见居然有人闲庭信步地进来,拓拔雪颜身边的几名亲卫抽出长刀,迅速地围了上去。可他们的武器连那男子的衣角都没碰到,就在瞬间被尽数折断! 不知何时,那白衣男子的身边已经站了两名女子,一个红衣盛装,姿容绝代,一个鹅黄长裙,艳若桃李,俱是绝色。 上官玦在人闯进来的时候自觉地挪了挪位置,此刻正坐在一旁的角落,似笑非笑地看着那白衣男子。 这边厢,又有士兵想要接着上,拓拔雪颜却立刻抬手制止了,她重新坐下,朝那白衣男子道:“说吧,你们是什么人?谁放你们进来?” 这三人,自然是灵玖和上官玉夫妇,只不过上官玉带了个随意的面具,而灵玖,则被木千华彻底改头换面了一番。 当木千华交给他这身女装的时候,他是拒绝的。对此,上官玉解释道:“培星楼除了我都是女子,我若是带个男的在身边会很不自然的。” …… 上官玉轻轻拨开面前的一柄刀刃,悠悠道:“在下培星楼主,受人所托,前来拜会。” “培星楼?”拓拔雪颜皱眉道,“我听说过,天榜第一的杀手组织。哪位大人物如此神通广大,居然能让楼主阁下亲临?” 上官玉道:“朝祁晋国公,墨融。这位确实称得上大人物了,他的弟弟在五年前与北诏的战争中丧命,所以……” “所以他要买的命,是上官玦?” “不错。”上官玉微微笑着,缓缓抬起手,指着角落里的上官玦道,“所以,我希望您将这位北诏军神交给我。毕竟不择手段,是我们培星楼唯一的规矩。”
第14章 怦然心动 “将上官玦交给你们?”拓跋雪颜冷笑一声,“呵,以培星楼的能力,应该不会不知道我与上官玦之间的恩怨。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将杀父仇人交给你?楼主阁下,我奉劝你们尽快离开,否则,我管你是培星楼还是培月楼,通通给我将命留下!” 与此同时,上官玉等人周遭的士兵便又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只等拓跋雪颜一声令下,便会蜂拥而上。 “唉,我就知道会这样。”上官玉摇着头叹了口气,“拓跋将军,那位晋国公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我是个生意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您可别让我为难啊。”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的灵玖微微移动了一步,袖摆微动,离他最近的一名士兵就抽搐着倒了下去,顿时引起了一阵骚乱。 “你做了什么!?”拓跋雪颜勃然色变,想要下令进攻。 上官玉却道:“稍安勿躁拓跋将军,我是来谈生意的。你也看到了,我的手下有的是手段,让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沉默了片刻,拓跋雪颜命令营帐中的士兵带着上官玦一起退了下去。 “楼主阁下,既然是谈生意,总要有诚意才是,至少,让你的手下也退下去吧。” 木千华面色微变,想要说话,上官玉抬手制止道:“千华,你们出去吧。” 于是,营帐中只剩下上官玉与拓跋雪颜二人。 “楼主喝酒吗?”拓跋雪颜问着,却是不等上官玉回答,就把脚边一个酒坛子踹了过去。 这一脚用上了她十成内力,无法练武的上官玉自然无法接住,他灵活地一挪脚步,躲了开来,任酒坛子在脚边碎裂。 “看来楼主不饮酒?”这样说着,拓跋雪颜已经抽出了腰间一把匕首,在手上轻轻把玩,用它割了一块桌上的羊肉,她又道:“那……阁下吃不吃肉呢?” 上官玉定定地站着,不慌不忙道:“将军不必试探,我确实不会武功。但暗杀,可不是只会武功就行的。”他状似无意地露出了一截手腕上的玄铁护腕,其上绑缚着几枚泛着幽幽蓝光的箭头,显然有着剧毒。 拓跋雪颜眯了眯眼,最终将匕首狠狠地地钉在了木桌上。 “为了一己私仇,值得墨融如此大费周章?你培星楼不就是要钱吗?我可以付你双倍,你就当没做过这桩生意如何?” “拓跋将军,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若我在你这里开了先例,以后谁还敢找我们培星楼做生意呢?”上官玉微微笑着,“何况,据我所知,西诀王朝夺嫡之争如火如荼,拓跋将军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对北诏用兵,难道不也是为了一己私仇吗?” “……” 见拓跋雪颜不说话,上官玉接着道:“当然,我也不是空手来的。”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金箔信封,隔空丢了出去。 拓跋雪颜一手接住,拆开看了下去,片刻后,她双目大睁,讶异道:“这是……” “你应该看出来了,这是西诀长公主,也就是你姑姑的亲笔信。 ” 拓跋雪颜将信放在一边:“对你们来说,伪造笔迹应该并非难事吧。” “将军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一定是长公主殿下的信。”上官玉道,“笔迹可以伪造,但其上的印信却独一无二。这也是我们能在西诀大营畅通无阻的凭证。” 拓跋雪颜默然。 上官玉接着道:“我猜,这信的内容应当是希望你能收兵。” “是又如何?我若执意不退兵,便是姑姑亲临,也不能奈我何。” 上官玉用折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无奈道:“那我便继续说说我的猜测吧。晋国公应该是与长公主达成了某种协议吧。比如,交出上官玦,他便能保证在西诀内乱期间,朝祁不会对西诀出兵?又比如,他甚至能出兵为西诀对抗北诏铁蹄?” 不等拓跋雪颜有回应,他又接着说了下去:“不过,这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并不重要。你唯一需要明白的,就是你今日必须要将上官玦交给我。否则我的情报网会在一天之内将消息传回朝祁,或许你来得及攻下桐凉关,但是相应的,西诀南部的风燧、池颐二城也会被朝祁大军攻陷。相信作为西诀将领,您也不希望看到西诀被两国夹攻局面吧?” 营帐中的空气几乎瞬间凝结,拓跋雪颜扶着椅子把手的手指深深地陷了进去,良久,她终于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好个朝祁晋国公,真是个疯子!” “拓跋将军,你想好了吗?”上官玉适时出声道。 拓跋雪颜目光如刀,冷冷地剜向上官玉:“我没有他疯,这局算是我输了。” 帐篷之外,上官玦还是盘着腿坐在地上,一是西诀兵的刀还架在他的脖子上,二是他身受重伤,兼之毒发,虽然勉强保持着清醒,也确实没什么体力了。 他自然是一开始就看出来那一男一女是他的哥哥和嫂子,可他嫂子身边那高挑的女子他却从未见过,培星楼的新人吗?由于好奇,他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那女子看模样不超过二十的样子,杏眼丹唇,五官艳丽,在身为花魁的木千华身边也不显逊色,只是,身材似乎有些过于高挑了,比他嫂子高了一头,还真是少见啊。 这样想着,那女子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缓步朝他走了过来。 上官玦身边的西诀军自然拔刀上前阻拦。 “不许靠近!” “几位军爷。”木千华上前一步,轻轻推开横在灵玖身前的刀刃,微笑道:“没有楼主的命令,我们不会将人带走的。” 说着,一双美眸往旁边不经意地一瞥,那里还躺着先前被灵玖毒倒的士兵,此刻正口吐白沫混身抽搐:“我这位妹妹的本事你们也见到了,还是不要惹她生气的好。” 面前这两名女子都是一等一的美貌,偏偏身上都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杀气,令那几名杀伐场历练过的士兵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过一瞬的走神,灵玖已经越过士兵的阻拦,走到上官玦身边蹲了下来。 幸好他没有死!灵玖激动得指尖都在颤抖,他紧握着拳头,连指甲都深深陷进掌心,才勉强克制住想要将西诀军全部杀绝,然后抱起眼前这人立刻离开的冲动。 强压住脑中暴烈的杀意,灵玖有些僵硬地抬起手,用匕首削断了箭头,小心翼翼地将箭取了出来,紧接着手法娴熟地止血包扎伤口。 将这一切做完,灵玖才稍稍松了口气,幸运的是这支箭并没有伤到骨头,只要好好修养,应当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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