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恩斜眼,瞥着边上吓得发抖、不知所措的禁军说:“还不开门?这可是陛下诏令。” 雷雨声中,北武门的宫门缓缓开启,廖通拿枪高呼:“杀!”便带兵冲入城中。 廖通之后,崔伯钧和李元澜皆服甲衣待之。 “三大王,过了今日,就要做官家了。”崔伯钧说。 李元澜笑笑:“进宫救驾。” 【作者有话说】 简单说一下造反前小崔做的事:1、转移家属,把曹规全、廖通等人的所有家属半日内全部送出城。2、一早就研究好了皇宫的地图,选了兵将、排了阵,制定了一系列的造反计划。3、策反了御龙直大部分直接带兵的中级将领,除了谢有棠,因为小崔察觉到了谢有棠不好那个。4、和皇城司老大刘梦恩勾结好了,里应外合,直接开宫门。5、造反前以李祐寅的名义圈禁了三衙高级将领、中级将领的家属。6、以“清君侧”的名义造反,还写了檄文,表明自己造反是正义的。7.其它。 另外,造反这件事李元澜也有煽动,因为视角原因我没有写明~
第239章 七三 山川欲倾(一) 暴雨之下,御龙左直的禁军在北武门内不远处列阵严待。 谢有棠穿着厚甲,雨水顺着头鍪往下滚,几度模糊他的视线。他盯着前方宫门,只有雷雨声入耳,其它什么都听不到。 他咽了一口唾沫,不由攥紧拳头。 “小棠。” 谢承瑢在谢有棠身后,轻抚过他的肩,“别害怕。” “爹爹……”谢有棠慌张地闭上眼,“我就是有一点点害怕。” 谢承瑢在底下握住谢有棠的手,说:“别害怕,你躲我后面。” 谢有棠摸到谢承瑢沾着雨水的手,蓦地鼓起勇气:“我不怕,我保护你。” 谢承瑢刚要说他傻,那头便有皇城司的下来开宫门。巨大的门栓抽动,御龙左直的禁军纷纷抱紧长枪,恰在门启一刻,擒虎军战马冲进宫中。 “乱党政变,诛杀叛军!” 谢有棠提枪冲在前,雨水顺着白缨往下灌。马啼不止,刀戈不止,雨水飞溅靴边。他第一回 将长枪刺进马的侧腹,挑下敌军。 * 崔伯钧、李元澜发动政变一事很快传进宫中,辛明彰早有预料,只是差时机调动步军司伏雁军。 叛军一来,她立刻让赵敛带兵入宫。恰韦霜华冒雨前来见她,说官家召见,她自然得空去见李祐寅了。 外头雨往外冒,辛明彰从车辇中下来,躲进宫人撑的伞中。雨滴从伞上一缕一缕掉,她见了雨,又见福宁殿温暖的烛光,越发觉得厌恶。 “殿下,官家已经醒了。”有黄门来说。 辛明彰没作声,进了福宁殿、折进那扇屏风,她终于见到了多日不见的官家。 李祐寅的脸苍白如纸,眼下有淡淡淤青,已是病入膏肓、气力全无。他倚在床头,直勾勾地瞪着辛明彰,许久不语。 辛明彰行礼,恭敬说:“妾不知官家醒了,不然就早些来看官家了。” 李祐寅冷笑:“刚才我还在想,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现在我看了你,好像明白了。” “哦,是吗?”辛明彰诧异道,“是什么模样?” 李祐寅咳了好几声,几乎又要咳出血。韦霜华过来为他拍背,他晃手,问辛明彰:“听说你罢了崔伯钧的兵权,是真的吗?” “是。”辛明彰说。 “你为什么要罢了他?” 辛明彰幽幽说:“他要拥立嘉王,我不罢他,罢谁?” 李祐寅深深皱起眉来:“你罢他,是为了润珍,还是为了你自己?” 辛明彰静默了半晌,随后笑起来,不再像以前一样装模作样了:“有什么区别?反正润珍都是要做官家的。” “果然是你……你是不是盼着我死?你是不是……”李祐寅说到激动处,差点儿喘不上气。他咳得胸口剧痛,却还要费尽力气说,“我只让你听政,没让你执政参政!” “我不做,难道给嘉王做?还是给贪官污吏曹规全做?还是给狼子野心的崔伯钧做?”辛明彰嗤之以鼻,“谁我都不信,我只信我自己。有人想踩着润珍做太子,官家,我身为皇后,怎么能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呢?” 她走近李祐寅的病床,真切道,“官家,有人要造你的反,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李祐寅不知所对,就在此时,他恍惚地听见殿外有兵马之声,遂问:“是什么声音?” 辛明彰望向床那侧的窗子,正有大雨击打在窗户纸上。她舒了一口气:“官家不知道吗?嘉王,发动政/变了。” “政/变?” 辛明彰笑起来:“就像你当初毒死文康太子一样,现在嘉王也要杀你了。手足相残,父子相杀,这不就是你们李家最爱做的事吗?” 李祐寅闻之,脸色更加惨白。他疑惑地看着辛明彰,随后又作怒色:“你说什么!” 福宁殿外传来一声马鸣,他亲耳听见李元澜在外大喊:“清君侧、救官家!” ** 谢有棠与谢承瑢还在抵抗廖通,而崔伯钧和李元澜已经冲进了皇宫。 雨越来越大,大到谢有棠看不清任何人。他的枪在雨夜中乱挥,有时打中人,听见惨叫声,还有滚烫的雨洒在他身上。他摸去眼前雨水,地面上是一滩深红,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 “血……”他有些发怔,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只听身后有人叫他:“小棠!” 他猛地抬头,叛军的枪直挺挺地劈下来,正对准他的脑袋! 他眼里刻着那杆披了雨的枪,正下意识后退,谢承瑢用力挥动枪杆,把他扫到一边,又扭转长枪,一棍挡住眼前的枪。 雨水疯一般溅出,谢承瑢手背的筋完全爆起来。 “爹爹!”谢有棠摔得浑身发软,他完全站不起来,头鍪也被甩到身外。雨落在他头上,他彻底醒了,大口喘息着。 “快走!”谢承瑢发力掀翻叛军,一脚把人踹得老远。他转身拎起谢有棠,关切问道,“摔哪里了?” “你受伤了吗?” “我没有。”谢承瑢见谢有棠的头鍪也没了,立即把自己头上的给他,“带兵去追崔伯钧,这里有我。” “可我走了,你怎么……” 谢承瑢赶他走:“别废话,崔伯钧不能冲到福宁殿,知道吗?!” 谢有棠爬起来,抱起枪就带兵往宫里追赶。谢承瑢挥开眼前的雨,继续杀敌。 * 李祐寅咳得吐血,他指着辛明彰要骂,可辛明彰却毫不畏惧。 她冷冷地站在那里,用最不屑、最轻蔑的神色望他:“太宗怎么驾崩的,文康太子又是怎么薨的?子承父业,官家您也是继承了先帝的好习性,三大王是先帝亲生,自然也如此了。” “你!”李祐寅眼涩得要流泪,他绷紧牙关,声嘶力竭地喊,“皇后辛氏,以下犯上!快来人……快来人把她拖出去!” 福宁殿里内侍、宫女皆有,但都将李祐寅的话当作耳边风。李祐寅有些发懵,挥着被子说:“把她拖出去,把她拖出去!” “拖出去,然后呢?废了我?”辛明彰无辜地说,“官家,您已经废过我一次了,还想废我第二次么?” “是你……是你买通了我身边的宫人!是你!” 韦霜华见此,竟顶撞辛明彰说:“圣人!官家身子不好,不能受如此刺激,你怎能出此言!还是不要再说了!” “官家身子不好?”辛明彰狠戾起来,“官家身子不好,那都是报应!弑母弑兄弑子,还不会受到报应?为什么七月大周有旱灾?这还不是老天的警醒么?因为官家失德,因为官家吃着宫外百姓的骨血巩固自己的皇权!” “你放肆!”李祐寅一口气噎住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十娘天子,究竟是嘉王要政/变,还是你要政/变?!” 辛明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十娘天子?这会儿不说是赵仕谋做天子了?看来是福宁殿有人嘴巴碎,告诉你了?”她耸肩,“可告诉官家有什么用呢?外头政/变的,带兵冲入皇宫的,可不是我啊,是你的好弟弟,是先帝的好儿子!” “你……”李祐寅倒在床上,呜咽不止。 韦霜华蹲在床边为李祐寅顺胸口,斥责皇后说:“殿下,还是不要争吵了。” 辛明彰愕然于韦霜华说话的语气。在她看来,韦氏不过就是个唯唯诺诺的宦官,尚不敢如此跟她说话。她不悦:“韦先生,你的职责是侍奉官家,其余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李祐寅没叫她再训韦霜华,只是后悔地说,“我没想到你野心膨胀至此,我没想到你……” “我有野心?官家,除了润珍,谁还能做太子?难道你就甘心将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让给你三哥吗?”辛明彰俯身,去擦李祐寅急出来的汗,“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我不过是想为官家分忧而已啊。” 李祐寅想掌掴她,可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他粗喘着,张着嘴大口呼吸,胸口起伏不定。 “官家,你下诏吧。”辛明彰拿来纸笔,“除了润珍,再没有人能做皇帝了。” “做皇帝……做皇帝……”李祐寅讥讽地笑起来,“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后,你没有一刻对我是真心的,你也在觊觎我的皇位,对么?” 辛明彰却说:“这皇宫里,最不值钱的,不就是真心吗?” *** 李元澜已经带兵到福宁殿门口。此时此刻,纪鸿舟率部分御龙直已经将福宁殿大门团团围住,护卫陛下,戒备森严。 雨刷刷地从天上往下灌,李元澜行在马上,隐约见到最上台阶站着的女人。 暖黄的烛光映在她的身上,李元澜看见她鬓发上别的珍珠簪子,还有发后悬的流苏。是长公主。 在长公主身侧的是驸马都尉赵敬。 马将要乱跑,李元澜扯住缰绳,叉手说,“大姐!我是奉官家旨意前来诛除乱党辛氏,请大姐让我!” 雨落在阶前,李思疏淡漠地看着雨中的李元澜,唏嘘说:“三哥,你糊涂了。你这是在做什么?带兵冲进禁庭,谋反?弑君?逼君退位?” “自然不是!”李元澜越下马来,“官家身染恶疾,皇后乱政弄权,大周将乱,我身为嘉王,如何坐视不管!” “所以你就造反!”李思疏陡然提高声音,怒斥道,“你混账!官家龙体尚安,皇后依法听政,哪里来的乱政弄权!你私自带兵攻入禁内,难道不是造反!” “长姐!” 李思疏失望透顶地看着他,问:“你也要抢皇位?你也要同你的侄儿抢皇位!” 李元澜辩驳说:“李晔临分明不是做皇帝的料!由他做官家,大周必式微!辛氏擅权排异,女人治国,国必危矣!我这是除奸佞,清君侧!” “你私自调兵谋反,算什么除奸佞!抢皇位,难道不是奸佞吗?你是不是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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