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笑了,他轻轻抚摸了一下我那时的小脸。 说,与人做爱简单,与人相爱却难!你应当听说过这句话,爱如捕风。不过,我会教你。教你抓住那无形的风。 当伯颜被米昔塔尔引着蹬上二楼,一脚踢开那扇门的时候。买迪正与努尔赤裸着卧在自己父亲的睡床上,亲昵的切切私语。 当努尔被用山羊角钉入下体,血流如注惨死时,买迪凄厉的哭嚎着扑向装有努尔身体的麻袋,把它死死的抱入自己的怀里。但是站在两旁伺候的阿塔海和希拉伦丁上来扯开了疯狂的买迪,任凭他如何挣扎,只死死的按住买迪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买迪就这么无助的看着那麻袋被丢入深坑中,一铲接一铲的土,把它掩埋了。 买迪从那一天起,懂得了什么叫做仇恨。 天黑了以后,阿塔海才来送饭。买迪看着阿塔海把饭菜一样一样从食盒里取出,放在桌上。只懒懒的躺在床上不动。 阿塔海看了,就说,要吃就现在。别等都凉了。那样的话对你的胃不好。少年时如果就落下胃病,可是要受苦大半辈子的。 我恨他。床上传过来幽幽的一句。 你的父亲?阿塔海问。 没有回答。 买迪扭过脸去。他不想让人看见他脸上有泪滚落。 阿塔海轻轻的坐在床沿,伸手抚摸着买迪的一缕卷曲的金发。半天,才轻轻的开口,他说,你知道吗?你所拥有的是多少人乞求而不得的幸福。别人渴望却得不到的富贵体面人家的生活,你一出生就有。但你却不懂得珍惜。你能因为是你父亲的儿子,就去伺候合汗,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遇,又有多少人觊觎你父亲在合汗面前所得的恩宠。如我们这等下等人,是驱口家里养的驱口,若能得以亲近合汗,那怕做最卑贱的活儿也心甘。哪还敢奢望什么爱情! 不要取笑没有得到爱情的人!买迪说。你已经有了相爱的人! 你是说纳尔金?阿塔海问。 阿塔海沉默了。他缓缓的低下自己的头,一抹买迪看不见的甜蜜微笑浮现在他脸上。但是这笑很快隐去了。阿塔海轻轻亲了一下买迪的头,他说,你观察的真是仔细。不过还是快点吃饭好,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的“母亲”。不要怀疑你对你“母亲”的重要性。把身体弄坏了,正太太还不哭死。 然后阿塔海起身走出卧室,并轻轻带上了门。买迪只听见外面锁头“咔哒”一声轻响。然后屋里又恢复了死亡一样的寂静。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至今他尚记得。 来年的三月,居然那么快就到了。婚礼是仓促的。因为东道诸王犯哈喇和林,加上吉尔吉斯人在叶尼赛河流域的骚乱,我父亲要尽快离开大都去往帝国的边疆。 仪式令我觉得疲倦,主婚神父问讯时我还处于神游的状态之中。神父问了三遍我竟然都没听见。气的父亲在后面狠狠的一掌拍向我,我才在“啊呦!”一声里把灵魂拉到了婚礼现场。 介于我极其糟糕的婚礼表现,父亲没有吃我的喜酒就走了。本来要持续七天的喜宴,因父亲的离去而显得荒诞。 我也没吃酒的心思。借口疲劳早早的躲到别室。只想一个人挨过这尴尬的第一夜。据我父亲的亲密仆役米昔塔尔说,我父当年在入洞房时也尴尬之极,以至于被我奶奶让女仆将他一棒子揍懵后扔进了洞房。 这间别室本是父亲的。因为他总喜欢一个人躲进来,然后将门反锁一呆就是大半天。我今天才算真的仔细看清了这方小室内的布置。很朴素,只是墙上挂的那把乌德琴,太特别了。那琴在制作时,不知木料在什么香里熏过泡过,整把琴异香扑鼻。 我父善弹乌德琴。他收藏的数把名琴我也见过。但这一把,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 我借着小室内幽暗的光线,将琴摘下横抱于自己怀中。 它太香了。这香气甚至让我有些晕眩。 我轻轻拨弄了几下琴弦,音色很完美。不需要调弦,应该是我父亲常用的,但他不肯当着家人的面弹奏这一把。所以我们就没见过。 因为没吃多少菜,又饮了数杯酒的缘故,我觉得困起来。我将后背舒适的靠着室内放置的几个绸面的软枕。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外面隐约传来宴乐声,也是某位乐师在演奏乌德琴,并有歌伎甜美细柔的似乎将要断掉的声音在吟唱。 唱的是艾尔.安达鲁斯的双韵体“彩诗”中最为经典的一首,伊本.宰尕格的《罂粟啊!你偷了美人腮上红》。 我突然惊厥,这琴上莫名之香,莫非是阿芙蓉香!怪不得我初闻时觉得自己晕眩!阿芙蓉香可醉人,是我在书本里读到过的。我有些害怕了,但又觉得自己身子已经软了。极度舒适的睡眠感将我包裹起来,我尽管想逃离这房间,但却一头就睡了过去。 我醒时,发现自己在婚床上。我九岁的新娘赤裸着趴在枕头上,专心致志的看着我。我坐起来,还是觉得身子有些虚。瑟勒古楞张开小嘴打了一个呵欠,我居然看见她嘴里有两颗白白的小虎牙。 “他们怕你不敢弄我。”瑟勒古楞懒洋洋的开了腔:“就说给你喂点阿芙蓉壮壮你的狗胆。” 然后她以妇人的姿态指向自己两腿之间的部位的说:“看这里,我的血出来了。可是你干的哦。等你爸从哈喇和林回来了,你可得为我作证。我是清白人家的闺女,我把童贞给了你巴林部伯颜的儿子买迪。” 我把头歪向一边,撇了撇嘴。然后我的目光被瑟勒古楞身下铺着的染血的帕子所吸引。原来女人流血就是这样的。 跟我在合汗床上第一次时,后窍里流出来的血几乎一模一样。我的第一夜,那窍裂了,流了一床的血。合汗乐的白胡子都绽开了。我当时则疼的要死,真心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可笑之处。 但是,妈的,请允许我骂一句脏话。我今天算明白了。夺走一个孩子的童贞是多么沉重的一件事情。所以,他妈的,我当年的童贞被合汗夺了。而我今日夺了我九岁小妻子的童贞。我爸当年则夺了我那十二岁的金发帕米尔母亲苏珊娜的童贞。 原来,失贞就是疼痛和流血,除此外再无它物,失贞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简单到九岁的孩童也能承受它而并无任何的耻辱感。我忽然想要笑,象一头畜生一样肆意的无所顾忌的笑。因为,我从我当年在合汗的御榻上开裂了我的后窍这件事想起,我那看似威严无比的父亲,他老人家当年的那处小穴,一定也跟我的一样,被合汗作弄的裂开了,那红色液体定然是一样的流了满床,并洇湿了华丽的被褥。 我终于再无怨心了。我忠于可以安然的在新婚夜躲进我生父一直以来隐匿自己私欲的这一方秘密的空间里,再无怨恨的睡去了。我对于我的新娘忠于再无任何的惶恐与期待了,因我对房中的事终是无有任何的好奇了。我睡了过去。我父亲似乎在我的梦里抚摸了我的脸,他洁净的手指在我的唇瓣上留下温柔的芳香触感。我感受到已经老去的他,才刚刚的开始爱我。我安然了。因为我终于明白了父亲并不必然的就比儿子尊贵,我所经历的一切他早年同样的经历了。那时,他的表现甚至还不如我。 香气裹着我的身体,柔软的抚挲过我的嘴唇、脖颈、肩胛、脊背和我最需要爱的部位。我在意识模糊里似乎听见了送喜的婆子们和准备为我们的新婚之夜吟唱《雅歌》的女婢们在找寻失踪了的新姑爷时所发出的焦虑嘈杂之声。这些微弱的噪音透过香气爱抚着我的耳膜。我似乎听见了女人们步履慌乱,软底的绣花缎子小鞋在厚实的羊绒地毯上“啧啧”做声。我在梦里笑,笑可怜的女人想找但找不到她的新婚丈夫。我软软的偎着这密室的墙壁,这祈祷室是我父亲的体腔,我进入并用它藏匿自身如同婴孩躲进母腹子宫。 剩下的事,该发生的都按照神的意志而自然的发生了。我成年了。我做了一个女人的丈夫。 将来,我还会是一个父亲。 人间如此的乏味,世上总无新事。男人们一辈又一辈的重复着他们的父辈所做过的事。 再没有别的什么了,我们离开母胎出生、我们吃喝并做爱、然后我们诞下一个接一个的孩子、最终我们依照我们父辈的归宿,躺进了我们的儿子为我们掘好的墓坑中。儿子们朝我们已经没有了灵魂支撑的死的肉体上洒土,土埋了我们。然后他们重复我们曾经经历过的这一切,毫无新意。他们的尸骨与我们的并排,树影斑驳的洒在我们埋身的黄土上。它们摇曳着,送走一条又一条的生命。它们见证,但从不宣讲,更不流泪。
第148章 《两片杏仁》番外-梅兹来的帕莎 帕莎.德.梅兹缓缓的闭上自己已经浑浊的蓝色眼睛,沉浸在回忆中。这个老妇人,住在哈喇和林的一条街里。她家的房子是带前后花园的,精致雅净。帕莎每日晨起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拾花园与果菜园子。那里有她精心栽培的小生命们,翠绿的,嫩嫩的,充满了汁水的,散发着潮湿的芳香的,令她想起自己做小姑娘时在梅兹家城堡里的园圃。每当她低头看见那翠绿色的嫩芽或嫣红的花苞,她就暂时忘了,自己是在蒙古人的哈喇和林。 帕莎已经八十岁了,她已经不再健朗,但还是比其他同龄的老妇人手脚灵便些。她时常向自己的女仆抱怨自己过于健康的身体和过于长寿的年纪,这让她孤独。 帕莎是个寡妇,她的丈夫二十年前死去。帕莎抱怨丈夫作为一个罗斯男人永远也改不掉的酗酒恶习,要不是他常年酗酒,他也许会活的再长一些的。 她和他是在哈喇和林的人市上结下缘分的。那年,金发的罗斯小伙子风华正茂,尚未娶妻。他的主人舍不得让他娶一个不般配的姑娘。一定要一个和他一样的金发、雪白的蓝眼睛女奴来配自己家这棒棒的漂亮小伙儿。 帕莎沉醉在往昔的记忆里,她回味那一日,脸上浮现出苦涩与甜蜜交织的神情。如同饮了醇酒。 那天在哈喇和林一处市场上,阳光明媚。赶集的人们聚在一起赌博,一个男人下了赌注,他的赌注是一位来自梅兹的金发女郎,女郎名叫帕莎。 帕莎.德.梅兹。这个姑娘是梅兹伯爵的女儿。现在她是女奴。 帕莎的父亲是梅兹的领主。 在日耳曼神圣罗马皇帝康拉德四世征召欧洲骑士,与条顿骑士团和圣殿骑士团等,联合波兰、匈牙利、西里西亚和波西米亚的贵族,一道抵抗蒙古人对波兰、西里西亚和匈牙利的入侵中,帕莎的父亲是作为一名日耳曼的骑士,带着他的家眷随军来到波兰王国下属的西里西亚公国的。 西里西亚公爵亨利二世曾经擅自称王,这使得他和国王波烈斯拉夫四世之间相互不能信任。也同时造成了欧洲联军内部的分裂,忠于波兰国王的骑士与条顿骑士团、圣殿骑士团和日耳曼骑士一同战斗,而西里西亚骑士则爽约,半路就退出了战场。这使得波兰与西里西亚都遭遇灭顶之灾。爽约的亨利二世转路去往列格尼兹,希望在那里与前来救援的波西米亚国王的军队汇合,但却在列格尼兹城外遭遇了蒙古人的突袭。亨利被斩下了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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