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焱叹了口气:“既已入梦,便受梦困。原地等待只会自我枯竭,我们必须顺应梦境找到最后一个虐杀场景,才算得上华胥梦圆,方能有出阵的资格。” 容黎:“……”烦死了!!! 集市上喧闹纷杂,裴清墨弯下腰身,将倒地的少年扶起,又从怀里取出一方白帕,颇为温柔的替少年擦拭唇角的污泥血渍。 见少年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裴清墨莞尔一笑犹如春风:“傻孩子,勿以恶小而为之,可不能再偷东西了。” 少年难堪的垂下头:“我…我饿了…” 裴清墨叹了口气,从怀里又取出一个钱袋子,直接塞进少年手里:“再饿就买些吃的,人而无仪难为人,可不能再做傻事了。好了,你快回家吧。” 裴清墨说完转身欲走,却不料少年竟跪倒在地死命抱着他的大腿。 “请您收留我吧!我…我已经没有家了…” 少年声泪俱下,涕泗滂沱,断断续续讲述自己悲惨的身世。 原来少年也曾是富庶人家的小公子,只可惜突逢变故父亲早亡,而庞大的家业竟全数被叔父夺取。 叔父将他和母亲赶出家门,母子两人流落在外风餐露宿,原本就身体虚弱的母亲,终因偶感风寒不治而亡。 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人靠乞讨过活。 裴清墨听完似有动容,他叹了口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年方几何?” 少年扬起稚嫩的脸庞:“我叫谢君逸,表字怀墨,今年14岁。” “怀墨?”裴清墨垂眸轻笑,“看来你我有缘,那你便跟我走罢。” 到这,画面陡然一转,容黎耳边又响起了熟悉的厉吼声:“臭小子!!!竟敢偷包子!!!” 容黎皱着眉头:“梦境循环了。” 冥焱环视四周,见附近建筑皆背向建制,看不见门,唯有一处酒肆大门紧闭,同这热闹的集市格格不入。 容黎只觉得手腕一紧,便被冥焱拉着穿过人群。冥焱边走边解释道:“下一场梦境应该就在酒肆门后,你切记跟紧我,不要走丢。” “也不要触发梦境里的防御机关…” “防御机关?”“那是什么?” “梦境里的一切活物都不要碰。” 容黎不经意间瞥向地面,却见本该是两个人的影子旁,竟又多了一个矮小的诡影。 诡影亦步亦趋,正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们。 “咯咯咯咯…”稚嫩阴鸷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容黎来不及反应,蛇一般冰凉湿滑的触感瞬间黏上了他的掌心。
第18章 第十八章 容黎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身侧,他的左手正被一惨白小手紧紧抓着。 沿着那截白到透明的手腕向上看,入目竟是一裸体浮肿,脑袋巨大的胖头娃娃。 胖头娃娃没有眼白,整个眼珠漆黑一片,像两颗墨珠空洞的挤在眼眶里。 见容黎注意到他,胖头娃娃机械地抬起头,举起手中吃剩一半的冰糖葫芦,僵硬的咧开巨嘴,露出两排利齿。 诡异的胖脸开始抽搐,阴恻恻的笑声像是从气管里面发出,诡厉嘶鸣:“——冰——糖——葫——芦——送——给——你——吃——” 容黎满脸黑线,一边甩手一边吼道:“我吃你大爷!!!” 胖头娃娃非但没被甩开,反而像橡皮糖一样紧紧黏着容黎的手,粗圆的胳膊被甩成诡异的细长条,腥臭的身体腾空而起,手握竹签像把利刃直冲容黎的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影气势如虹,直接将胖头娃娃劈成了两半。 四周突然涌出无数胖头娃娃朝他们包抄过来,冥焱忙拉着容黎朝酒肆跑去。 容黎喘息道:“我没主动碰它啊!” 冥焱解释道:“看来…………织梦者修为高深,可随意指示傀儡攻击某人。” 两人一路躲闪,跑上酒肆台阶,冥焱用力推开朱漆大门,抱着容黎跳了进去。一阵强光闪过,两人跌落在一处草地上。 云山雾绕,霞光万道,远处传来铮铮的剑击声,和时不时人群叫好的声音。 容黎朝声源处望去,数十个身穿灰色道袍的少年正围着校武场观看武斗。 台上刀光剑影,厮杀激烈,一人节节败退,胜负已然明显。 容黎同冥焱走近校武场,梦境里的他们属于过客,梦中人是看不见他们的。 此刻比武台上,被攻击到狼狈不堪的那人,容黎一眼认出他正是谢君逸。 冥焱沉声道:“清虚门。” 容黎纳罕不已:“你怎么知道?” 冥焱指了指校武场上方的斗旗:“旗子上绘制的日月图腾,正是清虚门的标志。” 容黎:“那就是说,谢君逸为清虚门弟子,那裴清墨他…” 话音未落,钟乐声起,一白衣男子自天边御剑而至,翩然落于高台之上。 温润俊雅,眉目如画,但又不失端肃之气。 “恭迎掌门师尊————” 在场道众皆俯首参拜,万分恭敬。 容黎惊讶道:“裴清墨竟是清虚门掌门!” 冥焱神色凝重:“看来我们出阵怕是要多费一番功夫了。” 容黎扶额:“你有几成把握出阵?” 冥焱比了个“七”的手势:“七成把握。” 容黎愣了一下,他可不觉冥焱会有这么大的胜算:“裴清墨生前至少已达极品修为,而你现在只是一个无名之辈,顶多算是个中品散修,你说你有七成把握出阵,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冥焱眸光闪过一丝黯然:“你尽可信我,我定能将你安全送出阵外。” 话止于此,梦境已推进到拜师大会。 台下跪着三位少年,正等待高台上的裴掌门择徒。 一位发须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出言:“清墨,你初次收徒自要选根骨好的。他们三人是本次武斗大会的前三甲,天资聪颖根骨极佳,经你调教日后必定会大有所成。” 裴清墨红唇微抿:“师叔,我此次只打算收一个徒弟。” 师叔点头道:“也无不可,你挑个合眼缘的吧。” 三位少年挺直腰板,仰头望着裴清墨,满面尽是期待之色。 裴清墨的目光却没有落在他们身上,而是越过重重人海,最终落在队伍最后那个颓废失落的身影上。 “谢君逸,上前来吧。” 闻言,谢君逸这个霜打的茄子瞬间支棱起来,他擦去脸上的尘灰,速速整理了仪容,一步恨不得作三步朝拜师台走了过去。 师叔长眉紧拧,目光凛凛:“清墨,谢君逸虽是你带进清虚门的,但是他天资愚钝,根骨不佳,恐难成气候,若收他为掌门首徒,定被天下道修耻笑我清虚门无人,你切勿意气用事啊!” 裴清墨温润如常,字词却掷地有声:“我裴清墨的徒弟,谁敢耻笑他半分。” “你!”师叔重重叹了口气,“你既如此固执,那便好自为之吧。”说完便拂袖而去。 而容黎注意到,拜师失败的三位少年皆面露不满,为首的那位更是一脸怨毒阴沉之色。 “啧啧啧…”容黎不由低头嘲讽,“看来这仙门净地也非全是些净心圣人。”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袭来,森寒剑影直逼容黎胸口。 玉骨扇下落不明,醉影剑无力可催,千钧一发之际,容黎毫不犹豫伸手拽过冥焱挡在自己身前。 而冥焱似乎早已有所戒备,轩辕剑一挥,便将偷袭者的银剑劈飞了出去。 容黎定睛一看,偷袭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拜师不成便满脸阴鸷的“少年”。 “少年”张牙舞抓似有扑来之势,容黎躲在冥焱身后急声喊:“他娘的!裴清墨又派出傀儡攻击我们!” 冥焱不置可否,他飞快的扫视四周,突然指着校武场最西侧那座约摸百丈高的塔台道:“百丈塔台九道门,其中一道定是通往下一梦境的路。” 容黎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冥焱一脚踢飞扑过来的“少年”:“仙门塔台又称八宝塔,只能有八道门!” “少年”爬起身,脸色灰青更显阴沉,他扬起头直到后脑勺与后背贴紧,整个人呈现出诡异的姿态,然后便突然嘶吼了起来,声音沙哑难听像是被浓烟燎过。 容黎捂住耳朵刚想开骂,却见场内数十弟子皆阴森森的看向自己这边。 容黎哭笑不得:“打群架你有把握吗?” “有。”冥焱握了握手中的轩辕剑,紧盯着傀儡群沉声道:“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你切记不能分心,集中精神爬上塔台,只要找到正确的门即可。” 丢下这句话,冥焱便孤身冲向奔涌而来的傀儡群,一时间刀光剑影,纷乱不息。 容黎则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塔台跑去,他不用回头也听得出,冥焱虽在极力抵抗,但却挡不住傀儡群的快速逼近。 只不过冥焱好歹也是九天战神,即便现在智商不够,神力不济,却也还留有两把刷子。 容黎在爬到塔台第一层时,冥焱已被傀儡群逼至塔底。 塔台外围是纯木架结构,想要登塔没有楼梯,只能徒手沿着木架向上攀爬。 容黎爬上二楼时,冥焱已然失守,数只傀儡突围朝容黎追去,冥焱无奈只能跟着爬塔,以期在容黎身后保护他。 冥焱将逼近容黎的傀儡一一打下塔去,却目观容黎没有推二楼的门,直接朝着三楼爬上去,他大为不解的喊道:“容黎!二楼的门没推!” 容黎闻声回道:“你傻啊?裴清墨那么贼!会好心把真正的门放在下层这么容易?” “真正的门一定是在顶层!” 傀儡们蜂拥爬上木架,快速朝二人逼近,冥焱奋力御敌,额角被汗水打湿,胸口也剧烈起伏着,整个人喘息不断,十分疲惫。 然而,傀儡们不死不伤,哪怕被轩辕剑劈成两半,不消片刻又会恢复正常。 容黎牟足劲向上爬,几次差点被逼近的傀儡抓住,幸而有冥焱替他断后,让他不至于分神慢了脚步。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容黎终于抵达塔顶,他双手撑住木杆,纵身一跃跳到露台上,奋力朝第九层塔门跑去。 他志在必得猛推塔门,下一秒却扶额怒骂道:“裴清墨你是真的狗!” 冥焱紧随其后跳了上来,他匆匆赶到容黎身边:“怎么?推不开吗?” 容黎懊恼的点了点头,而此刻傀儡群蜂拥攀上露台,正从四面八方朝二人奔袭而来。 冥焱将容黎挡在身后,表情凝重,语气低沉:“我打头阵杀出一条路来,你抓紧时间下塔寻门!” 说完,他便如离弦箭般冲入傀儡群中。 一阵血肉飞溅,伴随哀嚎嘶啼,容黎眼前逐渐多出一条蜿蜒血路。 再看冥焱,原本干净不染的蓝袍,此刻却被沾染了大量血污,叫人分不清是傀儡的,还是他自己的,整个人显得异常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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