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冥焱此刻还是战神的身份,清虚门的小小邪祟连盘开胃菜都算不上。 然而现在,他顶多就算个小有修为的除妖师,灭个一般邪祟或许还尚有余力,倘若碰上个硬家伙,送了他的命也就罢了,可别连累了自己。 想来他堂堂一届魔君,要是折在邪祟手里,除了天大的冤屈,就是天大的笑话。 冥焱目光凛然:“除妖师以除妖护安为己任,怎能因邪祟强大而退徙三舍呢。” “你行!你清高!”容黎哂笑,“你去吧,我不去。” 冥焱目光微动,似是有些为难:“我此番前去还不知何时回来,你若在这里等我,深山野林并不安全。” 容黎冷笑道:“我何时说过要等你?既然你一意孤行,那便分道扬镳。” 五元珠下落不明,自己又魔力消失,他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赶回巫咸城闭关修炼。 先前在茶馆里,他就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清虚镇竟位于东荒境内。 这便意味着他同冥焱顺流而下,不知漂流了多少个日夜,才从西荒辗转来到东荒。 而遗失的五元珠,很可能已落入他手。 倘若容黎再不加快寻珠的脚步,五元珠一旦被有心人发现用途,那便大事不妙了。 容黎还打听到西行百里就是青丘。青丘正是小九的老巢,若到青丘求助魔狐族,只要能联系上小九,不日便能回到巫咸城。 只可惜计划被冥焱打断。 不过容黎很清楚,同冥焱前往清虚门是九死一生,独自赶往青丘亦是九死一生。 既是同样的结果,那不如独自前行,起码落个清净。 撂下了狠话,容黎转身就走。 山雨欲来,狂风呼号,叶落纷飞。 冥焱看着那抹艳红的身影渐行渐远,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伴随一声惊雷,豆大的雨滴砸落下来。 容黎以袖遮雨,开始想念斗笠,懊恼烦闷之际,他突觉头顶一沉,大片白纱遮面,隔绝了瓢泼的雨水。 容黎还未来得及反应,他便觉腰腹被人揽住,下一秒他的身体腾空,竟无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片刻失神后,容黎推搡着冥焱的胸膛,非常不屑的冷哼道:“你在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冥焱却收紧了手臂,以防止他跌落出去。 “你的腿既然不适,那便别再逞强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似千斤般重量。 容黎怔了好半天才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 实际上早年在万魔窟,容黎在没遇见师父前,他的右小腿曾被巴蛇咬伤。 巴蛇獠牙有剧毒,若非后来师父帮他刮骨疗伤,这条腿恐怕早就废了。 只是腿虽然能保住,却留下终生的隐疾。一到阴雨天气,右腿稍有动作便会疼痛难忍。 不过容黎向来不肯对外示弱,也从不愿将伤痛轻易说出口。即便走路时会很吃力,但几百年时间过去了,他竟一直隐瞒的很好。 唯有师父知他伤痛,每每腿疾再犯时,师父都不会允他下地半寸,很多时候他都是在师父的背上度过的。 冥焱缓缓开口:“虽然并不明显,但你迈右腿时,总会有一瞬迟疑。” 容黎泄了气不再挣扎,任由冥焱怀抱前行。他心中暗暗劝慰自己,待一会儿风停雨歇,再与这厮分道扬镳! 风大雨急,天色渐黑。 二人没寻到躲雨的山洞,却寻见一处亮有烛火的木屋。 冥焱怀抱容黎上前敲门,片刻后门内响起一声询问:“什么事?” 冥焱顿了顿,出言回道:“我夫妻二人误入此谷,谷中风大雨急路滑难行,我娘子又不慎崴伤了脚,可否请开一下门,让我们暂且先避一避雨?” 娘…娘子??? 真他妈离了个大谱!!!!
第16章 第十六章 容黎脸飞红云,不是羞得,纯属气的,他刚要开口骂人,顿觉嘴皮子一紧,竟被人下了禁言术。 冥焱低声解释道:“夜黑雨急,你我扮成夫妻可使他人放松戒备,禁言也是怕你会一不小心露出马脚,你暂且先忍一忍罢。” 容黎只能蹙眉干瞪眼,满脸都是想要吃人的表情,奈何却隔着一层薄纱,属实没有多少杀伤力。 门内断断续续传出了几句说话声,但此刻风大雨急叫人听不真切。 没过多久,屋里便传来拉动门栓的声音,紧接着木板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了开来。 门内一黑衣男子眉目刚毅,侃然正色,年纪不过双十的模样,浑身散发出的气质却十分的少年老成。 他面无表情地侧身让出一条路,声音低沉无波道:“进来吧。” “多谢!” 冥焱连忙道了声谢,抱着容黎走进木屋。 屋里烛火明亮,布置简单温馨。 “多谢二位公子仁义收留。” 听见冥焱的客套话,容黎这才注意到,屋内竟还有一人。 那人独坐灯下,白衣俊秀,温润淡雅,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声音温和似春水潺潺流淌:“举手之劳,公子无须客气。” 容黎一直觉得,男人倘若温柔,则必定女里女气,缺少男子气概。 可灯下男子,温润有余,英气十足,举手投足之间竟透出一股子仙味儿,一定不是什么寻常凡人。 交谈得知,屋中两人为师徒关系,长年在谷中采药行医。 白衣男子是师父,姓裴名清墨。 黑衣男子是徒弟,姓谢名君逸。 怪不得屋里有股浓浓的泥土气息,还夹杂着浓重的草药味,熏得容黎眼眶微湿,不由地打了个喷嚏。 因为嘴被冥焱施法封住,喷嚏声娘们唧唧的,容黎懊恼的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右手暗地里狠命掐着冥焱的胳膊。 冥焱吃疼,俊眉微皱,胳膊继而收力,用力束缚怀里暗中使坏的容黎。 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便成了小娘子受了风寒打喷嚏,小相公满脸担忧珍之重之。 裴清墨见状转头对身侧的徒弟笑道:“君逸,你去为师房中取一身干净衣物拿去西屋。再去取一身自己的衣物,让阙公子和夫人换下湿衣服吧。” “是师父。”谢君逸应声进了东屋,不多时他便抱着一身白衣又进了西屋。 许是怕冥焱二人介意,裴清墨温和地解释道:“阙公子和夫人莫要介怀,衣物都是新制的未曾穿过,且先去西屋换下湿衣服避避寒吧。” 冥焱微微颔首:“多谢裴大夫好意。” 谢君逸从西屋走出来,手里还握着一块生姜,一声不吭点起炉灶熬姜汤水。 冥焱则抱着容黎大步走进西屋。 屋内摆设简单,一副桌椅,一张木床,床边打了一组小木柜,干净整洁很是舒适。 唯一不妥的,便是土腥气更加浓郁,容黎的元身是曼殊沙华,本就对气味特别敏感,于是他连忙以袖遮鼻,这才舒坦了许多。 门一关上,容黎便从冥焱怀里跳下地。 他摘下斗笠随手丢在木桌上,湿哒哒的脸蛋非要皱着,就像个白嫩的小包子样,不停地打着手势要求冥焱解了他的禁言术。 冥焱环视一周未觉不妥,这才将跳脚的容黎拉到一处隐匿角落,倾身伏在容黎耳畔轻声提醒道:“屋主有问题,别闹出动静。” 容黎身形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冥焱见状手捏法决,容黎只觉双唇一松,他终于又恢复了自由之身。 “好你个阙德!”容黎揪着他的襟口,强迫他弯腰与自己平视,“不守男德,藐视夫纲,信不信我休了你?” 一番话又把冥焱闹了个大红脸,他下意识抬手握住容黎微凉的手:“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容黎一撇头,抽出手来哼声道:“那你倒是说说看,这屋主又有何问题。” “屋主师徒,非人。” “你怎么知道?” 望着容黎不解的目光,冥焱沉声解释道:“我注意到他们的右手手腕都有一条紫癜线,紫癜线是无情道道修身陨后显现出来的特有标志。” “啧啧啧。”容黎手扶着下巴,颇有些兴味道,“你懂得还挺多。” 冥焱顿了顿,似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眼睛道:“我修的就是无情道…” 容黎惊讶万分,心道自己编的瞎话怕不是要露馅,于是他强装镇定,挤出七分坏笑道:“原来忻言修的是无情道啊?无情道断情绝爱,你这算不算违反门规呀?” “这…”冥焱低声道,“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大抵是我对你情根深种吧…”说完这句话,又是满脸浮红。 容黎佯装咳嗽来掩饰好笑,心道这人未免也太好骗了,更何况还动不动就脸红,纯情的简直不像话,相较先前那位冷酷帝君人设,如今的冥焱不知可爱了多少倍。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容黎撩了撩微湿的额发,“要不要趁机溜走?” “不行!”冥焱眉目严肃道,“若我猜的不错,屋主师徒定和清虚门一事脱不了干系,我要留下把事情查清楚再走。” 闻言,容黎一阵阵头疼,他总算是明白了,失忆前后的冥焱什么都变了,唯有一条始终不变。 ————认死理!!! “忻言,算我求你,我们还是走吧。”容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他,“外头一只鬼你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更何况还是两只鬼。再者说,你就不担心为夫的安危吗?” 冥焱两手握住他的双肩,眼神笃定又坚毅道:“别担心,我誓死护你。” 容黎:“……” 若是乾坤袋还在,他真想掏出留音葫芦把冥焱这句话给记录下来。 待冥焱神智回归时,倘若他难为自己,就把宝葫芦里的话放给他听听。 也让九天神佛们全都开开眼,看看他们斩魔无数的战神大人,是怎么跟魔族头子深情告白的。 只是当下,容黎还真无法相信这个二愣子能保护的了自己。 正欲反驳,屋外响起三下敲门声。 裴清墨温润的声音传来:“阙公子,衣服换好了吗?若是更换妥当,可与夫人出来喝点姜汤,暖和暖和身子。” “就快好了。”冥焱提高音量,“我们很快出去。” “不急。” 听见门外离去的脚步声,冥焱连忙将裴清墨的衣服塞进容黎怀里:“快些换上,小心别露出马脚。” 赶鸭子上架,容黎似乎没有其他选择,只好不情不愿解开了束腰。 原本他的外袍就借给了莫钰,如今束腰一松,内袍自然散开,露出了大片白皙结实的胸膛,在红衣的衬托下十分诱惑,极具视觉冲击力。 冥焱心下一慌,眼睛迅速移开。 两人穿戴整齐后,冥焱扶着容黎重新回到了堂屋。 堂屋的圆桌上,除了两碗姜汤水,还有一碟青菜和两碗冒着热气的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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