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皇上给他与诸野赐婚,特意令安平公公传旨,还大张旗鼓一气送了那么多“贺礼”过来,就算谢深玄后来将那些礼物全都退回了,可此事想必在朝中闹得极为热闹,只怕朝野上下都已知道了这皇上这极为异常的旨意,明白谢深玄与诸野这两个朝中最大的瘟神,果然还是走到了一起。 那么此刻在谢府外故意来回走动的这些仆役,想必是为了他们主子来看热闹的,今日观察到了什么,待会儿回家之后,大约全都要同他们主子一件件汇禀。 此事谢深玄不愿意也没有用处,皇上只要降旨赐婚,便一定会有这样的结局。 这当然也是晋卫延所言报复中的一环,可谢深玄不在乎,他既与诸野亲密,那他人看或不看都无所谓,他仍旧回身,朝诸野伸了手,道:“诸大人,我一人可上不了马。” 言下之意,今日出门,他不仅不乘马车,还想要与诸野同骑。 - 诸野本就观察得比谢深玄谨慎,他早就注意到门外聚了许多人,应当是来看昨日赐婚的热闹的,他原本担心谢深玄会生气,不想如今看来,谢深玄好像一点也不觉恼怒,他心中自然添了几分欢喜,下意识拉住了谢深玄的手,点头应答:“好。” 诸野扶着谢深玄爬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了马,而后便在小宋含泪激动的目送之中,策马离了谢府。 京中不许跑马,诸野至多只能令马儿快步小走,若那些人执意要跟着他们,他是绝对没办法将这些人甩掉的,好在那些人似乎只是因为应付差事而不得不如此,他们只跟了两步,诸野冷淡瞥了他们一眼,便全都停下了脚步,慢吞吞朝着自家的府邸回去。 到了外头街道之上,也总还是有人好奇看着他们,毕竟在京中这般同骑之人实在不多,谢深玄与诸野的样貌又均是上乘,当然引人注目,诸野又担心谢深玄会有不快,可今日谢深玄看起来却毫不在意此事,偶尔回首同诸野目光交汇时,也是眉眼带笑,又特意同诸野吩咐他们今日的行程,让诸野先带着他到售卖文玩古物的博物居中去。 诸野怎么也没想到谢深玄会从此处挑起,他原以为今日上街,不过就是要买些桌子椅子柜子罢了,他同谢家人装点新居的切入想法都显然大不相同……不行,他若是不拦住谢深玄,今日第一家店,谢深玄怕是就要一口气砸进几千两银子。 好在诸野对京中道路都极为熟稔,他还装着若无其事,真带着谢深玄朝那博物居过去,可待到了博物居之外,诸野拴好马,抬眸看向正等着他的谢深玄,却忽而伸了手拉住谢深玄手腕,二话不说便扯着人朝这博物居侧门的巷道溜了过去。 谢深玄怎么也没想到诸野会有如此举动,他跟着诸野走了几步,而后脑中嗡地一声,猛地想起自己闲暇时看过的那许多闲书来。 这种无人空巷,真……真的很适合发生点什么吧! - 谢深玄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这桥段他虽然已在坊间流传的那些小说中看过了许多次,可若自己亲历,他当然会很紧张,可他心中还有窃喜,想着以往倒还同木头没什么两样的诸野,今日总算知道开窍了,一面美滋滋跟着诸野的脚步,顺着这巷内走了片刻功夫,方见诸野停住脚步,敛容正色回过身来。 谢深玄也抬眸看着诸野目光,等着诸野开口。 诸野:“……” 谢深玄:“……” 诸野:“……” 谢深玄:“……” 等等,这小子就没什么话想说吗? 不是啊,这无人空巷,他二人私下独处,诸野不说话也就算了,怎么还连半点儿行动都没有呢?! 总不会还要等着他主动吧? 谢深玄深吸了口气,勉强道:“诸野,你……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诸野这才勉为其难开了口,那语调生硬,倒像是强行找出了一个话题,好圆过当下他二人都沉默不言的尴尬。 诸野:“昨……昨日我入宫,那宫宴名单好像已确认了大半了。” 谢深玄:“?” 诸野:“我看你学斋中有数名学生在那名单上,皇上似乎极为欣喜——” 谢深玄大为震惊:“啊?你就只说这个?” 诸野:“……” 诸野生怕自己停下话语,谢深玄转头便要回到方才那店铺中,他只能再继续硬编,试图再想出些能够吸引谢深玄注意的话语来。 诸野:“呃……封河兄明日便要抵京了。” 谢深玄一怔:“这么快?” 谢深玄虽不明白诸野怎么能在气氛如此暧昧时只谈正事,可裴封河将要入京一事,显然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略有些惊讶,毕竟还要再过数日才到宫宴,先前赵瑜明也说裴封河还要一段时日才能抵达京中,他怎么也想不到裴封河的动作竟会如此迅速。 “本来应当还需几日。”诸野见此事吸引了谢深玄的注意,急忙便往下道,“可赵瑜明的信送得实在太快——” 谢深玄倒吸了口气:“他不会想要进京来看你我的热闹吧?” 诸野虽未回答,可看他神色,裴封河忽而如此着急入京,十之八/九是因为如此了。 “宫宴时大概便能见着他。”诸野低声说,“这宫宴想来会很热闹。” 谢深玄:“……” 宫宴?何必要等到宫宴? 谢深玄觉得裴封河抵京第一日,便会冲到他家中看他与诸野的热闹。 诸野这才又清了清嗓子,道:“你若不想见到他,我同他说一声便好。” 谢深玄小声嘟囔:“裴封河怎么可能那么听话。” 诸野:“封河兄一向很好说话——” 谢深玄:“让他不要来,他才一定回来吧。” 诸野:“……” 谢深玄又挑眉看了诸野一眼,问:“你只想同我说这些话?” 诸野又开始苦苦思索,想着究竟还有什么事情,能将谢深玄拖在此处,可近来朝中似乎并无他事,他已想不出其他借口了,他正觉苦恼,谢深玄已忍不了叹气,暗示道:“我想城外东湖,还能算是个赏花的好去处。” 诸野:“……” 他看着诸野颇不自然咽了几口唾沫,看着他那副耳根泛红的模样,便知他显是还记着自己要约谢深玄一道去赏花之事,只是诸野看起来还不好意思提起自己那满是胡思乱想的册子,谢深玄只好自己更主动一些,道:“只不过而今这时节,若去东湖,只怕除了满池的莲叶,什么也看不着。” 诸野闷闷点头。 “若是不急,最好再等几日。”谢深玄道,“待宫宴结束,大约便差不多了。” 诸野:“……是。” 谢深玄这才抬眼,笑吟吟看着诸野,道:“诸大人,待宫宴结束后,您总得再邀我一道去赏花吧?” 他终于提及了昨日诸野那册子中的内容,却因为担忧诸野会觉得尴尬,而仅是用了这般轻描淡写的语调,事情果真也同他猜想一般,诸野不知所措移开了目光,看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点头,答:“是。” 谢深玄皱起了眉,他虽不言语,仍只是站在原地,仔细看了诸野好一会儿,方忍不住唤:“诸野。” 诸野点头。 “昨夜皇上下了旨意,为你我二人赐婚。”谢深玄特意强调,道,“此事应当已传遍了朝野,可不论他人如何去想,皇命总是不可违背的吧?” 诸野:“……是。”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这般畏缩呢?”谢深玄叹了口气,“倒弄得像是你我在偷情。” 诸野:“……” 诸野张了张唇,却还是说不出话。 他算是发现了,谢深玄说这些话时真的很轻易,以至于每每总显得是他太过畏缩,不够主动,好似在关键之事上,总得由谢深玄先来开口。 “昨日那册子。”谢深玄忽而直白说道,“你若当初若能早些将这东西给我看便好了。” 诸野:“……” 他还是不知应当如何提及昨日之事,这回倒是连点头都不敢,只是怔怔站在原地,几乎不敢有半点动作。 “若你早将那东西交给我,你我大概也……也不必……”谢深玄稍稍一顿,咳嗽一声,将他稍有些不好意思提及的事情略过,道,“那裴封河也不必一气赌输这么多年了。” 诸野这才有所应答,道:“是。” “你我若不坦诚,便总会有错过之事。”谢深玄正色说道,“我总觉得你不好读懂,可我想,你心中大约也是这么看我的。” 他与诸野相识多年,诸野几乎从不与他谈及心中话语,这段时日已算得上是诸野说话最多的时日了,可就算如此,还是有不少时候,他实在难以揣摩清楚诸野的心意,这一切事情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诸野话少,而他自己说话又太过刺人。他们总不肯同对方坦诚,明明几句简单直白言语便能弄清的事情,到了他二人身上,竟能一气拖上这么多年。 “你鲜少言语,而我不擅温和言语。”谢深玄轻声道,“这都是极不好的毛病,若往后还想好好相处,便一定要改正。” 诸野还是不知如何回应,他只能点头,表示自己很赞同谢深玄的话语。 谢深玄再度抬眸看向诸野,道:“既是如此,你可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诸野:“……” 谢深玄见他不言,倒也不着急,道:“我心悦于你,只要是你心中所想之事,我都愿意为你实现。” 诸野这才微微张唇,谢深玄说心悦与他,这句话便足以令他心跳如鼓了,可谢深玄说得没有错,他应当好好与谢深玄坦诚,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与担忧都告诉谢深玄。 于是诸野深吸了口气,尽量直白说道:“你……平日有些太过铺张了。” 谢深玄怎么也没想到诸野憋了这么久,想要同他说的竟然会是这么一句话。 “我铺张?”谢深玄惊讶说道,“我哪儿铺张了?” 诸野:“你……” 谢深玄微微挑眉:“我今日还没花钱吧?” 诸野:“……” 谢深玄:“再说了,我谢家本就——” 谢深玄猛地一顿,忽而意识到自己此刻说话又有些尖锐,诸野语气和缓,他的反应却比诸野还要大,他不该如此,他也该尽量令语气和缓,好好同诸野说话。 “我……其实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谢深玄仍旧显得有些别扭,“也许你要说得更清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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