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亲自给他挑了一支价值五百两的狼毫,道:“这哪能一样?我家小少爷要去画院绘画,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 聂屿舟有种小时候开学前开开心心准备新文具的感觉,他道:“那也不用买这么贵的,别浪费钱。”虽然我知道你很有钱。 江野低下头,凑在聂屿舟耳边道:“我家小少爷值得一切最好的。如果你用之有愧,那今晚让我多亲几口,偿还偿还也就是了。” 聂屿舟被他温热的气息搔得面红耳赤,轻轻推开他道:“别胡闹,我才不会有愧。”他指了指摆在架子上的各色笔墨纸砚,装模作样道:“这都是我应得的!” 最后江野给他买了一大堆,用之不尽,明境跟在后面,抱都抱不过来。买完文房四宝,江野又带聂屿舟去买了很多小吃,什么瓜子杏仁、蜜饯糖果,应有尽有。 聂屿舟真的有种要开学的感觉,不同的是,感受到的不是紧张,而是期盼,一点一滴都如清泉般浸润他的内心,美好清甜,一如晴朗的天气教人愉悦。 只是回到镇北侯府松风院的时候,就看到聂琼春在哄小不野。 “小不野,来,婶婶抱。”聂琼春手里拿着一颗糖,试图让小不野依恋上她这个婶娘。她心里想的是,她是女子,照顾小孩有天然的优势,而聂屿舟是男子,肯定不会照顾小孩子。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和江豫成婚那天,她画的大浓妆已经吓到小不野,现在小不野看到她那张脸就发怵,根本不敢靠近。 聂琼春见小不野躲着自己,不依不饶道:“别怕啊!婶婶可喜欢你了。” 她知道小不野的身世,希望通过小不野来改善她和江野僵硬的关系。如果能成功,她将来肯定能在江豫死后,嫁给江野。 聂琼春往前走了两步,想把小不野强行抱进怀里。 聂屿舟风一般冲了过来,小不野屁颠屁颠地跑到他跟前。聂屿舟将小不野抱了起来,轻轻拍他的后背,呵斥聂琼春:“聂琼春,你干嘛?看不出来小不野不喜欢你吗?” 聂琼春站了起来,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道:“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小不野既然是侯爷的儿子,也就是我的侄儿,我来看看他抱抱他怎么了?” 她就是用这番说辞,怼得江纾哑口无言,江纾又见她是新嫂子,不好拒绝,才放了她进松风院。 聂屿舟明显感觉到小不野对聂琼春的厌恶,更知道聂琼春嫁过来不怀好意,接近小不野一定是另有所图。他道:“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小不野不喜欢你,他是我和江野的孩子,轮不到你来操心,请你滚出去!” 聂琼春嫁给江豫后,心里是窝了一团熊熊烈火,婆婆周氏并不好相处,动辄让她尽儿媳之责,一副恶毒婆婆的模样,婆媳关系并不融洽。江豫呢,她本来就不喜欢江豫,嫁给他只是权宜之计,没想到江豫在房事上不中用,还总是像癞皮狗似的往她身上粘,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所以她最近受尽委屈,又无处可诉,可以说是憋得难受极了,很需要一个发泄口。 没想到这会儿还要被从前被她踩在脚底下的聂屿舟骂,聂琼春怒急攻心,脱口而出道:“不要脸!他是你们的儿子吗?他明明是……” “是什么?”江野冷不丁冒出一句,极具威严,顿时整个松风院静若幽谷。 聂琼春如遭雷劈,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就说出惊天大秘密,那江野肯定会当场捏碎她的脑袋。聂琼春屏住呼吸,舔了下舌头,缓缓道:“是……是侯爷和别的女子生的,两个男子哪能生孩子啊?” 江野目光如刀,剐过聂琼春失色的脸庞,道:“现在屿舟是我妻子,那小不野就是我们的孩子。刚刚你口出狂言,给自己掌嘴,打到我满意为止。” 聂琼春愣在原地,这般当众羞辱,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江野幽幽道:“明境,大黑熊还没吃午饭吧?” 聂琼春顿时明白江野的意思,他是要把自己喂给大黑熊!!!聂琼春吓得四肢发软,立马抬起两只手掌,左右开弓,道:“是我错了!求侯爷饶命!” 啪啪啪!耳光打得脆响!很快见血。 江野这才满意道:“你听仔细了,以后不准你再踏进松风院一步,否则一定让你死无全尸。滚!” 聂琼春又惊又恐,手指仍在颤抖。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聂屿舟,始终认为是聂屿舟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她愤愤不平地离开,发誓一定不会轻易罢手。 聂屿舟将小不野抱进房间,给他拿了蜜饯吃,道:“小不野不怕,那个婶婶是坏人,坏人就应该受到惩罚。” 小不野吃着桃仁蜜饯,声音糯糯的:“嗯嗯,爹爹罚她罚得好。”小不野很聪明,教了他喊江野爹爹,喊聂屿舟小爹,他很快就学会了,不会喊错。 聂屿舟又道:“对,有爹爹和小爹保护你,你什么都不用怕。” “爹爹和小爹,还有叔叔对我最好了!”小不野说的叔叔指的是净尘大师。 江野坐在凳子上,看这两人有说有笑,忍不住笑道:“小少爷,我们还真像一家人。” “侯爷错了。”聂屿舟眉眼含笑,“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既然把小不野带回来,就要好好抚养他。”
第37章 三天后,江野亲自送聂屿舟到画院工作。 画院的官员有待诏三人、艺学六人、学生四十人、工匠六人。聂屿舟作为新来的,本该作为普普通通的学生,但他乃圣上钦点,便直接当上了艺学。 众人纵有不满,看到阴森森的江野在侧,也丝毫不敢表露,毕恭毕敬地欢迎聂屿舟,连大气也不敢喘。掌事的胡待诏笑着道:“镇北侯夫人能到我们画院来,是我们画院的无上荣耀。” 江野指着胡待诏,勾起嘴角,那冷冷的神色让人头皮发麻:“你说话真没劲。他是以聂屿舟身份来的,称呼他本名即可,镇北侯夫人叫着不绕口吗?” 胡待诏冷汗直流:“是是是,侯爷说的是。” 江野声音不高,但在场的人都能听得到:“聂屿舟来画院,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若让他受了委屈,什么下场你们自个心里清楚!” 众人诺诺。 聂屿舟其实不喜欢江野这样大张旗鼓地维护他,但江野的性子素来张扬,不遮不掩,也只能由着他。 江野略坐了会儿,就去上朝了,画院的人这才敢喘气说话,打量一会儿聂屿舟,又窃窃私语起来。 掌事的胡待诏是个人精,对聂屿舟突然降临有很大意见,却一点也不表现在脸上,反而是悉心照料,给聂屿舟腾了个座位,亲自给他倒茶,又给他介绍画院的历史,有过哪些闻名内外的上好作品,殷勤得很。 聂屿舟到底年轻,还以为胡待诏是个好人。 耿直的郑待诏觑了聂屿舟一眼,道:“听闻镇北侯……你画技天下无双,不知可否让我们开开眼界?” 聂屿舟听出他话里酸不溜秋,不屑地投去一眼。他也有意证明自己,道了声“不敢不敢,在诸位面前,我不过是班门弄斧。” 接着他拿出自己画的街头老百姓出来,栩栩如生,逼真写实,每个人物脸上的表情都很生动,仿佛烟火气息已经近在眼前,叫卖吆喝声就在耳边,令人张目结舌。 这是在场的所有画家都没见过的画法,往往他们画画不是写意就是工笔,而聂屿舟拿出的这幅画画得迥然不同,有种说不上来的真实感,耳目一新到教人不由得屏住呼吸,只管静静欣赏。 郑待诏当即叹服,大赞这幅画。 但也有人一眼看过去就不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画法,酸不溜秋道:“这是什么?画得不伦不类?一点意境都没有。聂屿舟,虽然你是镇北侯夫人,是圣上钦点,但这种画法不合规矩,你还是要跟着我们好好学啊。” 更有甚者道:“这幅画画得太诡异了,仿佛把人的灵魂都画上去了。” 聂屿舟偏爱油画,对工笔画亦有所涉猎,他以为这两者不存在高低之分,不过是表达方式不同而已。聂屿舟并没有直接反驳这些人,谦虚道:“来画院,我自然要向各位前辈好好学习。但我会的也绝不会抛弃。” 那些个反对者被胡待诏一个眼神示意,没有再说下去。 胡待诏身为画院掌事,既要掌管好画院,更不想得罪镇北侯江野。 胡待诏以为现在就随聂屿舟的性子来最好,他爱怎么画就怎么画,反正他只是来画院玩玩而已,并不会真的担任什么大事,也不会再画院待很久,他玩腻了也就回镇北侯府当夫人去了。没必要和他斤斤计较,不然惹怒镇北侯,谁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聂屿舟不知道这些人里的弯弯绕绕,而是专心看画。画院里收藏了很多千古名画,对于热爱画的聂屿舟来说,这儿简直是天堂,是他流连忘返之地。江野把他送到这儿来真是送对了,就算他这辈子画不出传世名作,能欣赏到这些名画遗迹也是三生有幸。 聂屿舟如饥似渴地欣赏画作,一会儿觉得这幅画留白让意境更加悠远,一会儿又觉得那幅画的千军万马顷刻间画出了战争的激烈,真真是大饱眼福。 郑待诏却还在欣赏聂屿舟画的那幅京城街头画作,目光灼灼,像是恨不能穿进画里面。 郑待诏不过三十岁出头,自幼学画,乃当世绘画奇才,故而早早入了画院,对绘画很有一番自己的见解。他从未见过这么新颖的绘画,所以欣赏了大半天,犹觉不足,走到聂屿舟面前,谦恭一拜,道:“屿舟兄,先前是我唐突了,还请见谅。这幅画着实令我惊叹,还请赐教一二。” 聂屿舟不料郑待诏转变态度如此之大,料到他确实是痴迷于画,所以一切行事准则以画来言,耿介狂狷。聂屿舟连忙将他扶起,笑道:“这也没什么,不过是多多注意光影的变化,一纤一毫皆不放过……” 说着说着,郑待诏越凑越近,像是要把聂屿舟刚出来的话都吃进肚去。聂屿舟感到自己的安全距离被人突破,有些微不适,他轻轻咳嗽,对方还不知道自己逾矩了,求知若渴的眼神十分期待聂屿舟继续说下去。 聂屿舟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郑待诏没有恶意,就是单纯地热爱绘画,但他为人处事完全不会看人眼色,颇我行我素。 忽然郑待诏被人拎开了,他本人也被吓得惊叫出声,等他看清来人,仿佛见到阎王似的,立马闭嘴。 竟然是江野冒然闯入,道:“小少爷,混得不错嘛,这么快就交上朋友了。” 郑待诏愣了愣,张皇失措道:“侯爷,我……让屿舟兄继续和我说,我还要听,他的绘画真有意思。” 江野一把将聂屿舟搂进怀里,丝毫不在意郑待诏的请求和感受,道:“我们要去吃午饭了,郑待诏自个好好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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