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松闻言,紧锁眉头,他道:“阿、阿么,我还、还是觉得,骗、骗婚不、不好。” 季双把碗递到陆青松手里,有些不满,“你这孩子,别犟,记住阿么说的话。” 这下陆青松没应话,转过身走了。 季双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也有些发愁,也不知,一会儿会是个什么情形。 陆青松端着汤圆走回屋子,他把碗放在桌上。看着坐在喜床上的新夫郎,他心里的愧疚又涌了上来。 “汤、汤圆,你趁、趁热吃。” “我、我去、去敬酒。” 他说完,再次风风火火地出了房门。 陆青松实在是不知,自己该怎么面对唐荞,他得安静一会儿。 陆青松离开后,唐荞悄摸勾起了嘴角,他的相公,怎么有些傻乎乎的。 他心想,他相公实在是太害羞了,说话还一直结巴,娶他,真的就这么紧张吗? 唐荞听着屋里没动静之后,他掀开了红盖头,三两下走到桌子边,端起碗囫囵吞了好几个汤圆,被汤圆烫得龇牙咧嘴的。最后他满足地打了个嗝,大清早就起来梳妆,肚子里半点米汤都没有,他真是饿急了。 吃完东西,唐荞走到窗边,窗外就是前院,院子里摆了好几张桌子,坐满了人,人们肩膀挨着肩膀挤在一处谈话说笑。 院子里充斥着汉子们喝酒划拳的声音,妇人们闲谈的声音,时不时还有小孩的啼哭声,热闹得有些嘈杂。 忽然,唐荞看到了陆春禾从院外走进来,他正想多瞄两眼自己的相公,还不等他看个清楚,就有个虎背熊腰的大个子站到了窗前,挡住了他的视线。等到那人离开时,早没了陆春禾的身影。 唐荞觉得有些奇怪,刚才陆春禾好像没穿喜服。他揉了揉眼睛,心想,应该是天色有些暗了,自己看花了眼。 唐荞慢悠悠退了几步,打量起新房来,越看他是越满意。 房间宽敞,家具崭新又齐全。他轻轻地拍了拍柜子,然后又摸了摸桌子板凳,最后抚着喜被仔细看了起来。被褥都是好料子,被面绣上了一对鸳鸯,还有一个大大的囍字,应景、又喜庆。 唐荞心满意足地坐回了喜床上。 他的思绪满天飞。一会儿想起在马车上,护住他时的手掌,一会儿又想到几个月前相看时,那人扛着锄头傻笑的模样。 最后,还想到了出嫁前王叔么教他的东西。把陆春禾的脸和那些东西放在一起想,唐荞霎时羞红了脸,他抿了抿嘴,心底滋生出几分期待,又夹杂着些许紧张。 他深吸了两口气,拍着胸膛顺气,王叔么说了,不能紧张,否则要吃苦头的。他努力摒除脑海中的杂念,全身心放松,等待着相公的来临。 第2章、你是谁,我相公在哪? 也不知等待了多久,唐荞都有些摇摇欲睡了,这才听到想了许久的推门声。 他急忙把红盖头盖上,方方正正地坐直了身。 想是因为看不见,听觉更加灵敏些,唐荞听到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动静有些小。然后是那人愈来愈近的脚步声,随之而来是衣服摩擦的声音。 下一刻应该就要掀盖头了,唐荞咽了咽口水,搭在膝盖上的手也微微抖动起来,他用了几分力气,努力克制。 紧张了许久也不见那人动作,他纳闷又羞怯地叫了声,“相公?” 陆青松如梦初醒地应了声“嗯”,他提了口气,慢吞吞地走到了唐荞跟前。 他舔舔唇,小声地问道。 “我、我掀、掀盖头了啊。”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骗婚这事不地道,他决定了,待掀过盖头,便同这唐荞小哥儿说分明。 唐荞点点头,“嗯”了声,心想,这人怎么比他还紧张,话都说不利索了。还有,老实死了,掀盖头都要问问他,难不成洞房时也要问问他吗?哎呀,一想想那场景,真是羞死他了。 陆青松小心翼翼地捏住了红布,哆嗦着手,一点一点掀开了盖头。 唐荞微微抬眸,被陆青松英俊的脸庞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呼吸都屏住了片刻,然后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陆青松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眼睛深邃,眼眸中含着说不尽的柔情,唐荞望着那双眼,几乎都要陷进去了。 半晌后唐荞才反应过来,他定睛一看,这人他怎么没见过呀。 他猛地一把推开陆青松,大喊道:“你是谁?” 饶是陆青松有所防备,依旧被唐荞推倒在地,手在地面磨破了皮。他微微拧了眉,看向唐荞,温声说道:“我、我是陆、陆青松。” 唐荞看了眼陆青松身上的喜服,想了想相看时的情景,又看了一眼眼前的人,皱眉道:“陆青松?那陆春禾呢?” 这陆青松是谁,为何穿着婚服,他的相公陆春禾又在哪里? 陆青松闻言想要解释,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便有些着急了,越急他越是蹦不出几个字,“我、我……” 唐荞打断了陆青松的话,“你你你,你什么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荞话赶话,噼里啪啦一顿说,“去年十月,来唐家湾相看,帮我家翻了前院菜地的人分明不是你。” 他继续说道,“你究竟是谁,我相公又在哪?” 门外偷听的季双听见动静,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他先走到陆青松跟前,把陆青松拉起来,安抚性地把陆青松扯到了身后。 接着他站到了唐荞对面,带着歉意对唐荞说道,“荞哥儿,这件事,是我们陆家骗了你,是我们对不起你。” 他说罢,双手合在一起,对着唐荞,郑重其事地鞠了个躬。 作为长辈的季双突然施礼,吓坏了唐荞,他下意识地把季双扶起来。 他脑子暂时还没转过弯来,仍旧一头雾水的。 季双连忙解释道: “这也是我的儿子,陆青松,与你相看的那个,是我的二儿子。” 季双对着门外喊了一声,一个身着月白色衣服的男子便走了进来。 男子垂着眼避开唐荞的视线,有些难为情的样子,他摸了摸后脑勺,弱弱地叫了声“哥夫”。 唐荞看过去,这人便是去年十月帮他家翻地的陆春禾。 方才他透过窗户没有看花眼,这陆春禾,的确没有穿婚服。 唐荞来回打量陆家两兄弟,他脑海中不断思索着,难怪接亲路上马车停了许久,那时候,这两人指定换衣服去了。 这么一想,今日路途中的不对劲都有了解释,他一直以为那陆春禾是因为紧张,所以讲话磕磕巴巴。 这么看来,那时他身边,根本不是陆春禾,而是这陆青松。 唐荞瞪着陆青松,用肯定的语气质问道:“你是结巴。” 陆青松猛地看向他,眼里情绪复杂,他急切地跛着脚挪上前,想要同唐荞说点什么。 唐荞看着陆青松跛着脚走路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睁大了双眼,怒气从心里一路直飚头顶,几乎喷发出来。 他指着陆青松,冲陆青松大喊道:“你还是个跛脚结巴!” 陆青松听言,停下脚步,想说他不是,又觉得这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于是他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此刻唐荞哪里还能不明白这陆家玩的什么把戏,这分明是骗婚! 说是同陆春禾成婚,结果,到新婚之夜,新郎就变成了陆青松,变成了这跛脚结巴。 分明是怕他瞧不上这跛脚结巴,这才让那陆春禾去同他相看、迎他进门,只待现在拜完了天地,进了洞房,才对他坦白。 他一个人在这桃李村无依无靠的,离唐家湾又十万八千里,就算这陆青松要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他又有什么办法。 再者说,就算陆青松不做什么,又有谁相信他和陆青松之间清清白白。毕竟,那么多人亲眼看着他进了陆青松的新房,他就一张嘴,能说得明白吗? 现下,是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自己受着了。除了和陆青松过,他还有什么选择? 这陆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唐荞越想越气,他气红了眼,指着屋子里的几人,说道:“我说呢,就陆家这样的条件,哪里需要到我们唐家湾那穷乡僻壤的娶夫郎。” 虽说唐家穷了些,但唐荞模样好,又能干,媒人也算是踏破了门槛。父母疼他,挑挑拣拣地看了好几家,这才选中了陆家。 没想到,挑着一家子坏了心肠的。 唐荞怒火中烧。 好啊,他选了半天,满心欢喜地挑了一家子狐狸。他现在倒是骑虎难下,只能和这又哑又跛的陆青松一块儿过日子了。 唐荞气不过,觉得骗婚的罪魁祸首定是那陆青松。 他指着陆青松大骂,“好你个跛脚结巴,早知你们陆家打着骗婚的算盘,我就是嫁了村头的鳏夫,也不嫁你。” 他横了陆青松一眼,觉得这骗婚的陆青松格外可恶,冷哼一声,“什么锅配的什么盖,我看,你这样满嘴谎话,上了年纪的跛脚结巴,和花楼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啊,最为相配。” 陆青松捏紧了拳头,他咬咬牙,红着眼看向唐荞。他知道的,唐荞的嘴巴厉害,但是没想到,这些话说向自己时,他会这么难受。 唐荞瞪着陆青松,“也不对,你这样坏心肠的,花楼里的你都算高攀了。你啊,就该一辈子打独身,免得耽误了人家。” 季双站在一旁,脸上有些不好看。 虽说这事儿是他们陆家不地道,但唐荞这话未免重了些。毕竟,骗婚这事错在他,青松可是半点不知情。 季双看向陆青松握紧的拳头,暗自摇了摇头,他上前拉住唐荞,“荞哥儿,你……” 唐荞一把甩开了季双,侧着身子翻了个白眼,“啐,一家子的狐狸。” 唐荞不怕穷,甚至不怕嫁的相公又结巴又跛脚。但是,他接受不了这家人骗他。这说明,这家人不实诚,他们从一开始便是带有目的的,是坏心肠的。 和这样的人家,怎么过得了日子? 唐荞此刻又想到方才陆青松红着眼瞪他的模样,像是即将发怒的大虫。 唐荞心猛地一跳,心虚地挪挪脚步,离陆青松远了些。他小心翼翼地撇了一眼陆青松,暗道:这陆青松不会揍人吧。 唐荞这才有些后怕,后悔指着陆青松骂的那些话,万一陆青松打他怎么办。 他一个外头嫁进来的新夫郎,没个依靠,万一陆青松对他动手,到那时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季双见唐荞歇了话语,正上下打量着陆青松,他连忙上前,说道:“荞哥儿,你别怨青松,这事儿啊,都是我的主意。” 季双撇了眼还傻站着的陆青松,有些无奈。青松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也不知道顺杆儿往上爬,说几句好话哄一哄这唐小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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