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龙彧麟收起胜利者的姿态,端庄起来。金銮殿也不再胡闹,拍拍衣裤上的泥土,请梁仲韬到客厅里坐一坐。 金銮殿简单向双方做了介绍,梁仲韬表明来意:“理事,您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总共选了四所有商科教学的学校。” 说着,梁仲韬打开沉重的皮质公文包,从里面掏出来一个黑色文件夹,打开来,推到金銮殿面前,请他过目。 金銮殿下意识看向龙彧麟,龙彧麟拿出大家长的威仪:“梁先生,麻烦你了,你们理事暂时不准备在天津念书了,他要留洋去。” 梁仲韬一听,心里乐开了花,终于有机会把这个瘟神送走了。他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道:“这样啊……那理事走了,谁来打理基金会呢?” 龙彧麟先发了话:“交给谁都可以,唯独有一点,李钧山再来支钱一律拒绝,找个投资、负债的理由打发了,反正不许再支给他一分钱。” 金銮殿补充道:“如今他已经在东三省做了汉奸。” 梁仲韬听到这里很是不满,当初金銮殿带着李钧山来讨债,又找来苏督军做靠山,他们才不得已联合起来给金銮殿创办这个还债的金库,原想着舍点钱财化去一场干戈,谁成想后面还有这么大的麻烦。 梁仲韬顺着龙彧麟的话说道:“每次李钧山来支钱,都要经过理事签字盖章,只要理事远渡重洋,他拿不到手信,伙计不支给他钱就是了。” 龙彧麟神情严肃:“这样还是不妥,最好把金銮殿从基金会里除名,让李钧山找不到任何由头。” 龙彧麟此言一出,金銮殿和梁仲韬都有些不理解,统一向他看去。龙彧麟娓娓道来:“这个问题我已经咨询了律师,随便找个人来都可以,让金銮殿和他签个代持协议,金銮殿做幕后的理事,人前的事情由冒名理事来代理。只签个代持协议恐怕还有些风险,最好物色一个信得过的人。” 梁仲韬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样一来对内对外都能摆脱麻烦,他笑道:“那这个人选……” 龙彧麟想到了白弘麒,如果他还活着,龙彧麟对他再信任不过。但又想,还是不要劳烦他的小阿哥了,也不要再给他惹麻烦了。说到这里,龙彧麟的眼光黯淡下去,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梁先生,你看着办罢,到时通知我们去公证处公证即可。” “那好罢,等我这边有了眉目,就来通知理事。还请理事及时通知行程,我们好早做准备。” 梁仲韬起身欲离开,龙彧麟把文件夹递给他,送他到门口,又和他说了几句话。 金銮殿呆呆的坐在客厅里,原来龙彧麟早就给他做好了万全的打算。他在大哥面前就像个孩子,永远无需操心,大哥会给他擦干净屁股,给他指出光明大道。他不该太任性,枉费龙彧麟的苦心。 龙彧麟回到客厅,准备继续和金銮殿怄气。 金銮殿先向他服软了:“大哥,我听你的话。” 龙彧麟不理他,自顾自喝汽水。金銮殿讨好似的晃了晃他的胳膊:“你听到没有?” 龙彧麟仍旧视若无睹,随着留声机哼唱歌曲。金銮殿走过去把留声机关了,歌曲戛然而止,龙彧麟扭头看向他,不耐烦道:“你干嘛?找打啊!” 金銮殿歪了歪脑袋:“你要是想打我,给你打就是了!” 五彩斑斓的磨砂大玻璃窗衬得金銮殿雪白,好像浓重墨彩的西洋画里非要花一个穿白裙子的、美丽的妇人。 “过来。”龙彧麟唤小狗一样招了招手,金銮殿乖乖走了过去。龙彧麟看向他这个呼之即来的小弟,心里欢喜,没有打他:“刚才摔疼了没有?” 金銮殿摇了摇头。 龙彧麟无需动用任何武力,就能把金銮殿整治的服服帖帖。 天气炎热,兄弟两个都开始苦夏,热气郁结在胸膛,吃不下饭,提不起劲。李钧山来信要钱的时候,是二人最精神的时候,每每都要先问候一下这位汉奸,然后找理由拒绝向他付钱。三番五次回绝李钧山,后来索性连信都不看了。 期间,梁仲韬帮忙找了一位冒名理事,是个身家清白的商贾之子,和金銮殿也没有什么仇怨。梁仲韬把事情办妥,顺利将金銮殿从基金会除名。 两个半月后,秋高气爽时节,二人等来了龙天下的回信,同时附带白家大哥的回信。这封信从纽约到夏威夷,从夏威夷到上海,从上海到北平,从北平到天津,让人好等。 白家大哥详细描述了他在国外的现状,听说金銮殿要来留学,热心欢迎他,不仅为他规划了路线,还物色好了学校。金銮殿只管带上票子上路,如果票子不够,也是不用担心的。 龙彧麟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把金銮殿交给靠谱的人他才放心。龙天下在信里没有多说,只是催促龙彧麟赶紧回去。 龙彧麟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他把白家大哥的信交到金銮殿手里,嘱咐道:“这封信你收好,到时候见了白家大哥,算个信物。” “好。”金銮殿接过信,郑重收藏起来。 龙彧麟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别愣着了,赶紧收拾东西,明天一起去码头。” 金銮殿心事重重的:“明天就出发么?” 龙彧麟言语轻快:“是啊,爸爸催我快点回去。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一起去码头,你上了船,我就回北平。” 金銮殿还是放心不下龙家父子,虽然他留在这里并不能帮上什么忙。除此之外,他还心恋着岳关山,金銮殿总要给他留个信,漂洋过海人海茫茫,如果仅给他留下一幅人去楼空的景象,他肯定会伤心。 龙彧麟去收拾行李,金銮殿呆在书房里,奋笔疾书给岳关山写信。等他写完信,天也已经黑了。金銮殿掏出口袋里的怀表,看了下时间,此时邮局已经关门,他打算明日离开时候,顺便把信送去邮局。
第60章 61.难解难分 龙彧麟收拾完行李,早早洗了个热水澡,上了床,他浅浅打了个盹,金銮殿还在外面哐里哐啷收拾东西。 金銮殿这也想带走,那也想带走,就和小时候一样,为了上个学,把抽屉书桌收拾个遍。良久,金銮殿收拾出一个大箱子,和龙彧麟的小箱子一起放在墙根。 金銮殿抬腿上床,龙彧麟闭着眼睛,摸索着握住他温热的手掌,小声说道:“快点睡觉,明天要早起呢。” 金銮殿往被窝里钻了一钻,他心中总不安稳,除了对未来的不确定,还有对过往的怀恋。他环顾四周,对屋子里的一切都舍不得,倒吊喇叭花式的水晶台灯,法国绒地毯,墨绿色的厚重窗帘,银框子镶就的穿衣镜,还有被窝里的龙彧麟。 金銮殿回握了他的大手,嘴唇贴着他的耳朵,语气很轻,有些惆怅:“大哥,我舍不得你。” 龙彧麟依旧是闭着眼,只想着赶紧沉睡过去,再一睁开眼睛就是崭新的一天。龙彧麟的喉咙也透露着睡意:“有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再也不见面了。” “不许这么说!”金銮殿把手探进他的绒线背心里,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胸口。 龙彧麟单只是笑:“等你再回来,我在上海等你。” “这还差不多。” 金銮殿的手指在他衬衫纽扣上捻来捻去,龙彧麟抬手捉住他不老实的手:“干嘛啊?快点老实睡觉。” 金銮殿情绪复杂,思绪也乱,他把火气发泄到龙彧麟身上,伸手去脱他的绒线背心:“把衣服脱了,真是扎死人了。” 龙彧麟不和他闹,乖乖由他脱了。隔着单薄的衬衫,金銮殿感受到他厚实的胸膛和肌肤的温度,脑袋在他胸前拱来拱去,还不过瘾,又要龙彧麟把衬衫也脱了。 龙彧麟睁开了眼睛,把他的手拿开:“不行,等下我肚子要着凉了。” 金銮殿不依不饶,把他的衬衫纽扣从上到下一粒一粒捻开,抬起他的手臂,往他腋下一钻,面孔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才肯作罢。 龙彧麟想锤他一顿,净会作闹。他搂住金銮殿的肩膀,交待道:“到了白家大哥那里,要听他的话。钱不够花就给我写信。听到没有?” 金銮殿不想说这些,他想谈情说爱。金銮殿在他怀里翻了个身,看向他,浓密的睫毛上下扑闪,眼神直勾勾的,话也不着调:“大哥,你看着我,你爱不爱我?” 金銮殿翻来覆去的问,龙彧麟只好老调重弹:“爱啊,不爱你爱谁啊?” 金銮殿听到这样的回答就要气急败坏,他急切道:“我问你能不能像爱葛二小姐一样爱我?” 龙彧麟双臂收紧,把他勒在胸前:“再告诉你一遍,我们两个是合伙关系,不是一个被窝里睡觉的关系。” 金銮殿嫌他大哥傻且迟钝,索性挣开了他的禁锢,一只手与他的手相握,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突然亲吻了龙彧麟的嘴唇。 龙彧麟起初没有在意,他喜欢亲金銮殿,金銮殿也喜欢亲他。直到金銮殿轻轻撕咬着他的嘴唇,咬他的舌头,让他感觉小腹麻麻的,他的呼吸随之急促起来,带点害怕将他的手拿开:“金子?你干什么?” 金銮殿头脑发热,靠近他的面孔,鼻息缠绵在一起:“大哥,我不想走,我想把我留给你,行不行?” 在龙彧麟搬出他那套理论之前,金銮殿斩断了他的话:“你不要说任何人,只有我们两个,你和我,我们两个。” 龙彧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再愚笨也应该明白金銮殿的意思。可他舍不得,他甚至有一点畏惧。 龙彧麟还记得那天,从监狱里带出来一身腐朽发霉的味道,金子惨白的脸色和怨怼的神情,龙天下抽他用的马鞭。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也许龙天下和金子都已经释怀,但他始终无法忘记。龙彧麟很自责,如果那晚没有跟严肇龄去公共租界鬼混,早些回到家中,就能阻止这一切发生。龙彧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金銮殿,尤其是在灵肉合一这件事上。 龙彧麟陷入迷惘之中,他很怕,他不愿意提起。他一直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肯在肉体上和金銮殿相爱,但他知道,他的灵魂已经和金銮殿爱的难解难分。 龙彧麟的声音很低:“我们两个……” 金銮殿脑子里没有什么忠贞的观念,他只想知道龙彧麟肯不肯。 金銮殿看他始终没有动作,于是脱掉了睡衣睡裤,抓着龙彧麟的手摁在心口:“大哥,我是真心的。我愿意,我爱你。” 黑暗中,龙彧麟看不真切金銮殿的脸,那低沉的、饱含情思又有些颤栗的声音,让他不能再麻木不仁。 “金子……”龙彧麟推了他一把,覆压在他身上,啄了他的嘴唇,金銮殿按住他的后脑勺,同他深深亲吻。 二人纠缠在一起,龙彧麟不懂得撩拨,也不知道怎么让人高兴,只是一下又一下亲吻他的肌肤。他抬起金銮殿的小腿扛在肩头,又往他小腿上一吻,然后用结实的胸膛、精壮紧致的腰腹、雄健宽厚的臂膀,将金銮殿严严实实藏了起来。金銮殿晕头转向的,面颊发烫,身上是细细密密的薄汗,他感觉四肢和躯干已经全部散架了,全部碎了,全部融入大哥骨血里了,再也不能和对方分开,多远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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