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上京的时候,没什么钱,用不起碳,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娘就是这样把我的脚抱着。”燕迟知他没睡。 季怀真嗯了声,敷衍道:“上京的冬天最冷,好在你们只待了七年就被你爹接回去一家团聚。” 燕迟没接话,把季怀真的脚放回被子,正要重新躺回自己一团糟的铺盖里,却听季怀真道:“上来睡。” “不,不好吧?” “那就出去睡。”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燕迟小心翼翼脱下多余的衣裳,只着单衣,鞋在床头规矩摆好,像截木头般上了季怀真的床。 十七八岁血气方刚,季怀真寻着热源凑过去,毫不客气地压在燕迟身上,燕迟不敢乱动,只虚虚揽着季怀真,眼睛看上、看下、看左、看右,唯独不好意思看自季怀真这张脸。 “我还没去过汶阳,你以前在汶阳做什么的?我听说那里和夷戎人的敕勒川就隔了一座山,你是不是经常看到夷戎人?” 他本想旁敲侧击地问问燕迟,陆拾遗在上京时究竟做了什么叫他念念不忘,可又怕露馅,被这小子看出端倪。 燕迟摇头:“夷戎人不常来,他们的马跑起来很快,但不擅翻山。只有快入冬缺粮的时候,才偶尔来队人马,抢些粮食和牲畜就走。汶阳也有地方跑马,汶阳边界与苍梧山的交界处是平原,以前我娘就在哪儿,她很会牧羊。” 提起亲娘,燕迟的语气就温柔下来。 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了季怀真,他这些年不是没有给陆拾遗使过绊子,可每次都能叫他化险为夷。就算他们陆家从头到尾都是大殿下的人,可大殿下的亲娘不受宠,连带着他也入不得皇上的眼,比不得嫡子出身又有军功在身的三殿下。 大殿下也就是近几年在他们季家的帮扶下才受重视崭露头角,又怎会顾得上陆拾遗? 直到两年前他彻底架空季庭业,才腾出手来调查陆拾遗。 这一查不要紧,竟真给他查出陆拾遗竟在敕勒川有股势力,那矛头直指夷戎人,这也是为什么这次议和,他费了一番口舌挑拨离间,令皇帝对陆家起疑,让他季怀真来李代桃僵。 他倒要看看,陆拾遗和夷戎人有什么勾结。 至于这个叫燕迟的,只是他旅途路上寂寞,信手打发作怪的一个玩物罢了。 季怀真看着他笑:“看来你对夷戎人很熟悉,那留在我身边还是有些用处,你姓燕,名字怎么写?池塘的池?驰骋的驰,这名字倒适合你。” 燕迟小声道:“都不是,我名字寓意不太好,是迟到的迟。是我娘给我取的。” 季怀真嘴角一抽,还只当他害羞,谁知这名字仔细品品还当真是晦气。燕子乃春归之鸟,姓燕倒罢了,还取一“迟”作为单字,这不是咒自己儿子吗? “那我以后不喊你燕迟,我就喊你小燕。” 他小燕小燕得喊,把燕迟喊得满脸通红,不自在地拿手抵住季怀真,悄悄挪远了些。 季怀真得寸进尺,恶劣的性子上来。 燕迟越是羞赧,他就越想欺负人,越是欺负人,他就越想叫燕迟爱他离不开他,到最后再以陆拾遗的身份狠狠踹开,现在燕迟有多爱这张脸,届时就非得叫他有多恨。 这样碾碎一颗属于陆拾遗的真心,当真快哉。 “你怎么都不看我?”季怀真装傻充愣,趴在燕迟胸口,温柔着欺负人:“你不是喜欢我喜欢的紧?怎么同我亲近都不愿意,床都给你躺了,你倒老实,你出家了?还是出宫了。学人家做柳下惠?” “旁人十七岁的时候怕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我看你什么都不懂,怎么了,你娘你大哥把你当女孩儿养还让你待字闺中不成。” 陆拾遗早就成亲了,还当了鳏夫,也不知这傻小子知不知道。 燕迟不知想起什么,醋道:“你是懂很多,一来汾州就直接就去那种地方。” 季怀真笑骂他:“倒会顶嘴了。” 要说这床帐里的一番天地当真神奇,床帐一放,藏风聚气,呆久了都是两个人的味道,任何隐秘奢靡的事情在这里都发生得理所应当。 有情人聚在一处,什么都不发生才当真奇怪。 这难得的亲昵让燕迟心中一动,他终于看向季怀真,再挪不开目光。 “你真好看。” 这话夸得季怀真心里舒坦,起码燕迟现在是看着他的脸说出这句话。 他懒洋洋地倚在燕迟胸口。 “继续。” 若季怀真费了心思想要勾引谁,那人绝对逃不掉。 燕迟不吭声了,他呼吸急促起来,专注地盯着季怀真精致的眉眼,情不自禁地搂着他,双臂越收越紧。二人紧贴着,少年肌肉紧绷,胸口炙热,季怀真也跟着心猿意马,久不发泄的身体蠢蠢欲动,带有欲望的眼神从燕迟形状明显的喉结上一扫而过。 他一只手按在燕迟的小腹上摩挲几下。 燕迟呼吸更加压抑粗重。 季怀真恶意地揣测,什么情啊爱的,也不过是嘴上功夫,连人都认不清,不也哄一哄就能骗上床? 真心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最一文不值的破烂东西。 季怀真得意的要命,眼看着燕迟里自己越来越近,笃定今夜就能将他吃干抹净。 然而就在燕迟离自己的嘴仅有一指之远时,这小子突然跟犯病似的,翻身躺过去,狠狠捶了下床板,嘴里呜咽着,用力喘了口气,嘟嘟囔囔地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季怀真:“……” “你能不能先跟我成亲。” 燕迟把脸埋在胳膊里,瓮声瓮气地询问。 季怀真差点一脚把他踹下床去,心想成你娘个头,痴心妄想。 他气得去扯燕迟胳膊,谁知燕迟觉得丢人,死死把脸藏在胳膊里,露出的一小片耳后皮肤红的似要滴血,拉扯间里衣的一条袖子“撕拉”一声被整个扯下。 恍惚间季怀真看见燕迟右手的手腕上,有个红点。 红点位置诡谲,季怀真异常熟悉,季晚侠初潮后被从小伺候的老嬷嬷按在床上点了一个,似血般娇艳欲滴,把她疼得哭爹喊娘,直到进宫后经历男女之事,那红点才没了。 燕迟停止挣扎,似乎知道季怀真要问什么,冤枉道:“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季怀真面色怪异:“这是什么,你怎么会有守宫砂?”
第7章 燕迟羞愤欲死,简直想挖个洞钻进去消失。 “不是,这不是守宫砂,守宫砂是红的,我这是黑的!你再看!” 之前是他先入为主,联想到季晚侠手腕上那一处。季怀真再定睛一看,果然是黑的,像是小时候被人拿针扎的,好不了,落了疤。只是这落疤的地方太过暧昧,季怀真又怎会放过调戏他的好机会。 “行了,不是就不是,你羞什么?跟我说说,同人做过这事儿没有,会不会?” 燕迟支支吾吾,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两天内已看清这人骨子里偶尔溃发出的一丝恶趣味,就怕被抓住借题发挥。 “不好意思说?那我就当是没有了,既没有过,你又怎知这不是守宫砂?我帮你试试,看第二天还在不在,若不在,那就是了,我不笑话你;若还在,那就算我冤枉了你,定当给咱们小燕郎君好好赔礼道歉。” 说着,季怀真又动手去脱他衣服。 他今天非得叫燕迟开开荤不可。 谁叫男人上了床就跟畜生没什么两样,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在床上是不是也把陆拾遗奉若珍宝,捧在手心、含在嘴里。 顷刻间衣衫被扯落大半,燕迟实在受不了了,把季怀真作怪的双手一抓,猛地把他抱住。 季怀真一怔。 少年呼吸炽热,落在他耳边,随着剧烈起伏的胸口,那吐息似乎将他也传染了。 季怀真只感觉耳边一片热意,不知是他的还是燕迟的。 也是头一次这样被人对待,这样被人用力又怜惜地抱在怀里,季怀真罕见地老实了那么一时三刻,语气古怪道:“你抱着我做什么?” 心跳声隔着层薄薄的单衣传来,燕迟难耐地抱住季怀真,胯间勃起的性器贴住对方的大腿。在季怀真挑逗无数次后,燕迟终于第一次做出了逾距的举动。他将头死死埋在季怀真颈间,像头狼般毛毛躁躁地狠嗅一口他身上的气息。 那充满野性的动作几乎箍得季怀真骨肉发疼,觉得燕迟下一秒就要咬他了。 对方这一瞬间的失控,让他突然有点后悔不知死活得非要在今夜就撩拨。 片刻后,燕迟嗅着他身上的气息,终于冷静下来,只是还抱着季怀真不撒手,埋在他身上,说话声音闷闷的。 “以前娘带我和大哥去上京时,我父……我爹没法陪着我们。他不放心我娘,就找人给她点了守宫砂。我那时还小不知道,看那些婆子拿着针,还以为要对我娘怎么样,就上去挡了一下。婆子们没想到我会突然扑上来,下手没了轻重,就落了疤。” 季怀真睫毛轻颤,一时无话,不知怎得被这傻小子三言两语讲得恻隐之心动了。 他心中一阵不服气。 这陌生情绪久不出现在他身上,猛地使他一股恶寒,从背后直窜头皮,鸡皮疙瘩起一身,几次想推开燕迟,那手都放到人家腰上了,愣是没推出去。 管他娘的哪里动,不是红鸾星动就好。 季怀真面色怪异,拍拍他的肩,不情不愿道:“睡吧,被你搞的没兴致了。” 是真突然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这下终于推开燕迟,往被子里一钻,生闷气,在心中骂陆拾遗,骂燕迟,骂三喜,全身上下没一处顺心的地方。燕迟以为这是要让他陪睡的意思,正想顺势躺下,谁知季怀真又没好气道:“滚下去,别挨着我。” 燕迟一怔,猛地想起里正的话。 “——别痴心妄想,人逗着你玩你还当真了?陆大人来红袖添香就是来找乐子的,你看他今夜谁也没带走,就是因为被你小子搅了兴致。” 是不是他今夜也搅了陆拾遗的兴致? 方才气氛正好,一屋柔情蜜意,现在冷飕飕的,被窝里四处窜风。燕迟一腔少女心事无处安放,抱着条被季怀真撕坏的破衣袖,委委屈屈地滚回地上睡了。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季怀真被燕迟叫醒,一条热毛巾捂在他脸上,顿时捂灭了他一头火气。 “你昨夜讲梦话了。” “我讲什么了?”季怀真起疑。 “你在喊你娘。” 季怀真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连衣裳都不穿了,想也不想就否认:“不可能,我还说什么了?” “你就一直喊'娘,我现在有出息了,你回来看看我吧'。” 季怀真突然沉默,眼中有些阴恻恻的。 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穿衣,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让燕迟今天陪他出来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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